萧玄盯着手腕上发黑的皮肤，那颜色正沿着经脉缓缓向上爬。他没有说话，只是将右臂三处大穴一一按住，内力封住毒素蔓延的路径。苏挽月站在一旁，指尖已经捏住了药囊边缘，随时准备出手。
“我得去。”他说。
她点头：“你不能用真气太久，毒会反噬。”
“我不靠天罡诀。”他从怀中取出一根银针，轻轻刺入自己面部几处穴位，手指微动调整轮廓。脸色迅速变得苍白，身形也佝偻几分，声音压低后沙哑如病中之人。粗布衣衫一换，整个人像是换了魂。
擂台设在医仙谷外坪，四周围满了人。魔教残部列阵而立，中间高台用黑石砌成，上面刻着蛊虫图腾。一名弟子引着他走上台时，底下传来嗤笑。
“这书生能站稳就不错了，还敢来应战？”
厉无涯已在台上等候。他身穿黑袍，身上散发出腐臭味，双眼浑浊却带着杀意。看到萧玄登台，嘴角扯出冷笑。
“玄机子不敢来，派个废物送死？”
萧玄不答，只握紧手中唐刀。刀未出鞘，但掌心已渗出汗。
比试开始的鼓声响起。
厉无涯双手一扬，红白两色雾气从袖中喷出，在空中交织缠绕，如同双蛇盘旋。那雾气落地即蚀石冒烟，观众纷纷后退。蛊毒所过之处，空气都扭曲起来。
萧玄侧身闪避，踏步绕向石柱后方。厉无涯冷笑，十指掐诀，蛊雾猛然扑来，直逼面门。他抬手格挡，左臂被擦中一小片，立刻传来灼痛感。
不能再拖。
他在心中默念：“临危破局，求援宿将！”
刹那间，一股浩然之气涌入识海。一段古老掌法浮现脑海——降龙十八掌·亢龙有悔。刚猛无俦，专克阴邪。
厉无涯催动蛊盒，血雾凝聚成一张人脸，张口欲噬。正是阴阳合欢蛊发动的征兆。
萧玄转身，左掌推出。
掌风如雷，轰然炸响。劲力未至，气浪已掀翻擂台边旗杆。那一团血雾发出哀鸣，瞬间崩散。蛊盒炸裂，碎片飞溅。
厉无涯踉跄后退，嘴角溢血，手中只剩半截残壳，里面还有虫影蠕动。
台下一片哗然。
萧玄呼吸急促。这一掌耗力极大，右手封穴处隐隐作痛，毒素似乎又要松动。他不敢再运功，只靠轻功周旋。
厉无涯怒吼一声，又要催动残蛊反扑。这时，一阵无形粉末随风飘来，混入他深吸的空气中。
醉梦散。
他动作一滞，眼神涣散，脚步虚浮。原本凝聚的毒劲顿时溃散。
台角阴影里，苏挽月收回手。药粉已弹出，她没有停顿，立刻又取出一枚金针，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萧玄抓住机会，疾步上前。唐刀出鞘，寒光一闪，直取厉无涯头顶。
刀尖轻挑，精准击中其发髻。
乌木玉簪飞起，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他顺势横刀一劈，玉簪从中断裂。
半块血色虫卵掉落，还在微微跳动。
全场死寂。
萧玄冷声道：“你戴着她的遗物练蛊？厉无涯，你比萧烈更不堪。”
厉无涯瞳孔骤缩，脸上肌肉抽搐。他低头看着断簪，突然嘶吼扑来，状若疯魔。
萧玄抬腿一扫，正中胸口。厉无涯重重摔在擂台边缘，再也爬不起来。
两名黑衣人急忙冲上台，将他架走。他口中仍在喃喃念咒，声音含混不清，像是在召唤什么。
人群骚动起来。有人悄悄离场，显然是要去报信。更多人盯着台上那个病弱书生，目光充满震惊与怀疑。
萧玄站在原地，唐刀斜指地面，没有归鞘。右臂麻木感越来越强，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太久。
苏婉柔的遗物出现在厉无涯身上，说明两人关系远超表面。而这枚藏蛊的玉簪，更是证明他们共修《阴阳合欢蛊》并非虚言。
他缓缓转头，看向台下角落。
苏挽月正朝他走来。步伐很慢，每一步都踩在碎石上，发出轻微声响。她手里仍攥着药囊，另一只手已准备好金针。
擂台四周尚未清空，魔教的人虽败退，但并未完全撤离。远处树影下，还有几道身影静立不动。
她走到台边，仰头看他。
“还能撑多久？”她问。
“一刻钟。”他说，“毒快破封了。”
她点头，从药囊取出一枚丹丸递上：“先压住，回去再解。”
他接过，正要吞下。
台下忽然传来一声冷笑。
“好一招借力打力，玄机子果然藏得好深。”
话音未落，一道红影跃上擂台。
慕容柔站在三人中央，鲛绡裙随风轻摆，额间花钿鲜红如血。她看着萧玄，唇角勾起。
“你以为毁了玉簪，就能断了合欢蛊的根？”她轻笑，“你错了。真正的蛊母……在我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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