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黄泉启冥途,煞冲九霄鬼神哭。
玄甲映月化修罗,此身已半入魔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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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血,滚烫。
带着生命本源的炽热,与罗艺直系血脉中那份独特的力量,滴落在冰冷沉重的玄铁虎符之上。
没有滑落。
那暗金色、仿佛蕴含着细碎星光的血液,如同遇到了海绵,瞬间被黝黑的虎符吞噬、吸收。
嗡——!
虎符猛地一震!不再是之前那种试图压制躁动的震动,而是一种……苏醒的震颤!
一股远比之前磅礴、精纯、带着古老蛮荒气息的冰冷意志,如同沉睡了千万年的凶兽,被这蕴含同源力量的精血彻底唤醒!顺着罗成握住虎符的手臂,轰然涌入他的体内!
这股力量,太强了!
冰冷,霸道,不容置疑!
它冲入罗成的四肢百骸,冲入他近乎枯竭的经脉,甚至直接撞入他的识海!
“呃啊——!”
罗成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
这感觉,不是滋养,更像是……掠夺式的灌注!
他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快要撑破的水袋,被强行塞入了冰寒的钢铁洪流。意识在这股外来意志的冲击下,如同狂风暴雨中的孤舟,剧烈摇晃,几乎要瞬间解体。
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扭曲。
血色光环的压制,突厥骑兵的嚎叫,甚至身后十八骑的躁动,都仿佛被推到了极远的地方。
唯有右臂上那“蚀魂”血线,在这股同源而更高阶的力量刺激下,发出了近乎欢愉的颤栗!它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变得灼热、深邃,颜色从暗红转向一种近乎漆黑的墨色,并且疯狂地向上蔓延,瞬间就越过了肘部,直奔肩胛!
剧痛!
灵魂被撕裂般的剧痛!
但在这剧痛之中,一种前所未有的、掌控一切的强大感,也随之滋生。
仿佛他一个念头,就能决定眼前这数千人的生死。
这种力量带来的诱惑,几乎要淹没他的理智。
不!不能迷失!
他用最后一丝清明的意志,死死坚守着灵台。他知道,一旦彻底沉沦于这股力量,他就不再是罗成,而是被血咒和这虎符内古老意志操控的傀儡!
他猛地抬起头,透过鬼面,那双原本挣扎的眼眸,此刻只剩下冰冷的、非人的决绝。
他将这股几乎要撑爆他的力量,混合着自己最后的意志,通过那被精血暂时强化的精神链接,毫无保留地导向身后的十八骑!
“以吾之血……饲尔之魂!”
“以吾之名……唤尔之威!”
“醒来!杀——!”
伴随着他嘶哑的、仿佛来自九幽之下的怒吼——
轰!!!
一道肉眼可见的暗红色波纹,以他手中的虎符为核心,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猛地向四周扩散开来!
波纹无声,却带着摧枯拉朽的力量!
所过之处,那一直牢固笼罩着十八骑的血色光环,如同被巨锤砸中的琉璃,发出“咔嚓”一声无形的脆响,瞬间寸寸断裂,化作漫天飘散的血色光点,随即被更强大的暗红波纹彻底吞噬、湮灭!
束缚,消失了。
而更惊人的变化,发生在十八骑身上!
当那道暗红波纹扫过他们时——
“吼!!!”“嗷——!!!”
十八道完全不似人声的、充满了痛苦、狂喜与无尽暴戾的咆哮,同时从面甲下爆发出来!声音汇聚在一起,形成一股实质般的音浪,震得空气都在颤抖,甚至压过了战场所有的喧嚣!
他们眼中原本被压制、黯淡的猩红,如同被浇上了滚油,猛地爆燃!
不再是闪烁的光芒,而是两团粘稠的、仿佛随时会滴落下来的血焰!在头盔的眼洞中熊熊燃烧,散发出令人灵魂冻结的嗜血与疯狂!
他们周身的黑色煞气,不再是雾气状,而是彻底实质化!翻滚着,凝聚着,如同为他们每一人都披上了一件流淌的、由纯粹黑暗与死亡编织而成的斗篷!斗篷的边缘,不断有暗红色的电光跳跃、闪烁。
空气中,弥漫开浓烈到极致的血腥味和硫磺般的毁灭气息。
他们座下的玄甲战马,眼洞中也燃起了同样的血焰,马蹄踏下,地面不再是震动,而是留下一个个燃烧着黑色火焰的蹄印!它们喷出的鼻息,带着火星,仿佛来自地狱的梦魇兽。
这一刻,他们不再是“骑兵”。
他们是行走在人间的灾厄。是彻底撕去伪装、露出獠牙的幽冥修罗。是只为毁灭而存在的……怪物!
罗成感受着链接另一端传来的、那足以毁天灭地的狂暴力量,以及那几乎要将他同化的疯狂意志。他左手的伤口仍在流血,虚弱感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身体,但精神却因这庞大的力量而处于一种诡异的亢奋状态。
他覆盖着鬼面,目光冰冷地扫过下方那些因为这骇人变故而陷入短暂呆滞的突厥骑兵。
他们脸上的疯狂和嗜血,此刻被无边的恐惧所取代。
他们看着那十八个被实质化煞气包裹、眼燃血焰的存在,仿佛看到了传说中真正的地狱之门在眼前打开。
有些骑兵开始不受控制地后退。战马惊恐地人立而起,发出凄厉的悲鸣。
罗成缓缓举起了手中的长刀。
刀锋之上,不知何时也缠绕上了一层流动的暗红煞气,发出饥渴的嗡鸣。
他的声音,透过鬼面,不再是嘶哑,也不再是冰冷,而是一种带着金属摩擦质感、仿佛万千怨魂齐声低语的宣告,清晰地传入每一个突厥骑兵,以及更后方格尔泰的耳中:
“一个不留。”
命令下达。
十八骑动了。
没有声音。
没有马蹄踏地的震动。
他们如同融入了阴影,化作十八道撕裂空间的暗红流光,瞬间撞入了停滞的突厥军阵之中!
速度,快得超出了肉眼捕捉的极限!
不再是砍杀。
是……湮灭。
刀光闪过,触碰到的突厥骑兵,连同他们身上的皮甲、手中的弯刀、座下的战马,如同被投入烈焰的冰雪,瞬间汽化!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只留下一团瞬间爆开、随即又被暗红煞气吞噬的血雾!
他们所过之处,不再是尸横遍野,而是出现了一道道彻底的真空地带!只有地面上残留的黑色火焰蹄印,以及空气中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证明着那里曾经存在过生命。
没有抵抗。
没有挣扎。
只有单方面的、高效的、绝对意义上的……抹除。
突厥骑兵的阵型,如同被烧红的餐刀切开的黄油,瞬间崩溃!
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
“魔鬼!他们是真正的魔鬼!”
“逃啊!快逃!”
“巫师大人!救救我们!”
哭喊声,哀嚎声,取代了之前的喊杀。幸存的骑兵彻底失去了斗志,拼命调转马头,只想远离那些来自幽冥的收割者。
罗成策马,缓缓跟在十八骑撕开的血路之后。
他看着这如同炼狱般的场景,看着那些在绝对力量面前不堪一击的敌人,心中一片冰冷。
他赢了。
用近乎自我献祭的方式,换来了碾压性的胜利。
但他能感觉到,右臂上的血线已经蔓延到了肩头,并且像活物一样,微微搏动着。脑海中那冰冷的杀戮意志,正在悄然侵蚀着他属于“罗成”的那部分情感。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仍在渗血的左手掌心。
这力量,如此诱人。
这代价,如此沉重。
他抬起头,望向突厥中军的方向,望向那面色铁青、眼神中首次露出惊疑不定的格尔泰。
第一步,已经踏出。
前方,是更强的敌人,是更深的秘密,也是……更黑暗的深渊。
他催动坐骑,踏过焦黑的地面,踏过弥漫的血雾,继续前行。
身后,是十八尊为他开路的、燃烧着血焰的修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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