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龙头事件后,他更兴奋了,开始在宅子里四处探险,不停挑衅。
“就这?没别的花样了吗?”他用手电敲打着墙壁。
我焦急地跟着他,试图引起注意,但最多只能让周围的温度骤降几分。
当他再次经过浴室时,镜中的倒影突然不再模仿他挠痒的动作,而是缓缓抬起手,指向了二楼——我的方向。
小刀顺着“倒影”所指看去,手电光终于照亮了半透明的我。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妈的!太牛逼了!这趟真来值了!”小刀抹了一把脸上的锈水,兴奋得满脸通红,对着手机镜头唾沫横飞。水龙头的自动开启非但没有吓退他,反而像一剂强心针,让他坚信这地方“有货”,能带来爆炸的流量。
恐惧被猎奇的狂热取代。他不再满足于待在浴室,举着手机和手电,开始在这座两层的老宅里进行更深入的“探险”。
“老铁们,跟上!主播带你们看看这凶宅别的房间!看看还有没有更刺激的!”他用力踹开一扇扇虚掩的、吱呀作响的房门,手电光柱在布满蛛网和废弃家具的房间里肆意扫荡。他用脚踢开地上的杂物,甚至用手电筒的金属尾部去敲打斑驳的墙壁,发出“咚咚”的闷响。
“出来啊!别躲着藏着!”
“就这点本事?开水龙头?不够看啊!”
“有没有更带劲的?给爷亮个相呗!”
他大声地挑衅着,每一个字都像石头砸进死水,在这座沉寂了十年的老宅里激起令人不安的回响。我能感觉到,随着他的每一次叫嚣、每一次对这座宅邸的亵渎,那枚暗红色铜钉传来的细微震动变得频繁了一些,像是被不断拨动的琴弦。
我焦急地跟在他身后,如同一个真正的幽灵。我不能让他再这样下去了!他的鲁莽正在惊醒沉睡的恶灵!我必须阻止他!
我尝试集中我所有的意念,凝聚我这半透明躯体里可能残存的能量。当他经过一个特别阴冷的角落时,我拼命“想”着寒冷。
他猛地打了个哆嗦,搓了搓手臂:“嘶……怎么突然这么冷?”他疑惑地看了看四周,但很快又沉浸在直播的亢奋中,不以为意。
温度的变化,对他而言只是又一个“灵异点”,是值得炫耀的素材。
当他靠近一段看起来不太稳固的楼梯时,我试图让一阵穿堂风吹动悬挂的蛛网。
他看到了摇晃的蛛网,立刻将镜头对准:“家人们快看!无风自动!实锤了!”
我的努力,不仅没有起到警示作用,反而成了他直播的助燃剂。绝望感再次攫住了我。我就像一个被困在玻璃罩里的人,眼睁睁看着外面的人玩火,却无法发出任何有效的警告。
终于,他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客厅,再次经过了那间浴室的门口。他似乎想再去看一眼那面镜子,寻找新的“节目效果”。
就在这时,异变骤生。
小刀大概是觉得后背有点痒,下意识地抬起手,用空着的那只手挠了挠后背。他的动作很自然,目光还扫视着客厅别处,并没有特意去看镜子。
然而,就在他挠痒的时候,浴室镜子里,他的那个“倒影”,却并没有同步模仿这个细微的动作。
镜中的“他”,保持着站立姿势,手臂垂在身侧。然后,在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缓慢中,镜中“他”的那只手,抬了起来。不是挠后背,而是伸直了手臂,用一根手指,清晰地、明确地,指向了客厅通往二楼的楼梯方向——
指向了正悬浮在楼梯口阴影中的、半透明的我!
这个动作,与真实小刀挠背的动作,形成了诡异而致命的错位!
小刀虽然没看镜子,但眼角的余光,或者说是某种对异常的本能直觉,让他察觉到了镜中影像的“不同步”。他猛地转过头,视线投向浴室镜子。
他看到了镜中“自己”那抬起的手臂,和那根明确指向二楼的手指。
他脸上的兴奋和狂热瞬间冻结,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困惑和逐渐升腾的寒意。他下意识地、几乎是僵硬地,顺着镜中“倒影”所指的方向,缓缓抬起了头,将手中强光手电的光柱,移向了二楼的楼梯阴影——
惨白刺眼的光柱,如同舞台追光,猛地打在了我的身上。
光线毫无阻碍地穿透了我半透明的躯体,但却清晰地勾勒出了一个人形的、模糊的轮廓。像是由烟雾和水汽凝聚而成,在光线下泛着诡异的微光,悬浮在黑暗的半空中。
小刀脸上的最后一丝血色,如同退潮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的嘴巴下意识地张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喉咙里传出“咯咯”的、像是被扼住脖子的怪异声响。他的眼睛瞪得溜圆,瞳孔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收缩成了两个针尖。
手机“啪嗒”一声,从他彻底僵直的手中滑落,掉在积满灰尘的地板上。直播间的狂欢和礼物特效,仍在小小的屏幕上无声地闪烁、滚动。
死寂。
整个老宅,只剩下他粗重、混乱的喘息声,和那束照亮了我这虚无存在的光柱。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侠客书屋(m.xiakeshuwu.com)夜谈鬼故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