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堂的血腥味尚未被晨风吹散,贾家众人便循着各自的心思散去。
青石甬道上沾着未干的露水,探春、迎春、惜春三人走在前面.
袖中的帕子被指尖绞得发皱。
方才那幕铁血整顿的画面仍在眼前盘旋,连呼吸都带着几分未平的激荡。
“真没想到,族中竟藏着这般人物。”
探春率先打破沉默,鬓边的珍珠步摇随着脚步轻晃,声音里带着难掩的震撼。
“以前只听老太太说先太爷当年镇守北疆时‘一枪挑落三个鞑靼头领’,我还只当是戏文里的夸张话。”
“今日见了珩哥哥,才知道什么是‘将门虎子’—— 站在台阶上发号施令时,那眼神比院中的石狮子还威严,连赖嬷嬷那样的老刁奴,在他面前连半句硬话都不敢说。”
迎春捧着刚绣了一半的兰草荷包,指尖微微发颤。
声音轻柔却清晰:“赖大一家平日里何等嚣张,周瑞家的见了我都敢甩脸子。”
“去年我的攒珠累丝金凤被奶母偷去典当,找太太告状还被骂‘小家子气’。”
“今儿珩哥哥一句话就处置了,倒让我觉得…… 心里敞亮多了。”
她望着远处的流云,眼底积压多年的委屈竟消散了大半。
惜春握着画笔的手紧了紧,清冷的眼眸里闪过罕见的亮色:“宁国府的龌龊事,我听婆子们嚼舌根时也知道些。”
“父亲和大哥只当看不见,任由那些恶奴贪墨,唯有珩哥哥敢动手清理。”
“他处置赖大时,连老太太求情都没松口,倒是比府里那些只会装样子的男人有骨气多了。”
三人正说着,身后突然传来拖沓的脚步声。
宝玉耷拉着脑袋凑上来,发髻上的珍珠簪歪歪斜斜,一开口便满是抱怨:“你们说贾珩也太过分了!”
“赖爷爷在府里待了四十多年,小时候还常给我糖吃,就算贪了点银子,也不该当场打死啊!”
“还有那些仆人,好歹伺候过咱们家,他怎么能这么冷血没人情味?”
“方才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骂我胆小,害得姐妹们都不理我!”
这话一出,三位姑娘瞬间沉默了。
她们下意识地瞥了眼宝玉 —— 方才他躲在贾母身后,脸白得像纸,连眼皮都不敢抬。
此刻倒有勇气指责贾珩 “冷血”。
探春抿了抿唇,想说 “赖大贪墨的五十四万两,够养活百户佃农一年”,可转念一想宝玉素来听不懂这些民生疾苦。
更何况他是老太太的心头宝,若是反驳,反倒落个 “刻薄” 的名声,便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只淡淡说了句 “我们还要回园里描样子,二哥哥自便吧”,便带着迎春、惜春快步离去。
宝玉见众姐妹都不理他,脸颊涨得通红,心里的委屈瞬间翻涌成怨怼。
他跺了跺脚,恨恨地踢飞脚边的小石子,暗忖:都怪贾珩!
若不是他当着众人的面呵斥我 “躲在女人身后”,姐妹们怎么会不理我?
若不是他非要处死赖大,我怎么会落得这般难堪!
越想越气,转身便往荣庆堂跑去,单薄的身影在抄手游廊里一闪而过,只想扑到贾母怀里讨些安慰。
此时的荣庆堂内,百合香也压不住空气中的凝重。
王夫人坐在贾母对面的玫瑰椅上,素色帕子擦了又擦。
指尖都捏得泛白,语气里满是怨怼:“母亲您瞧,贾珩这哪里是整顿家族,分明是独断专行!”
“刚当上家主就杀了赖大一家,那可是看着您长大的老人,您开口求情他都没松口,往后他要是彻底掌了权,宝玉的爵位可怎么办啊?”
“荣禧堂是咱们二房住着,可名分上终究是长房的。”
“如今贾珩有了兵权,万一他帮着贾赦要回荣禧堂,咱们二房脸往哪儿搁?”
贾母端着茶盏的手微微发抖,杯盖碰撞杯身发出细碎的声响。
她何尝不担心?
当年为了让贾政二房掌权,她逼着贾赦让出荣禧堂,把长房赶到东院,连贾代善遗留的兵器架都搬到了贾政的外书房。
处处打压长房,就是为了将来让宝玉顺理成章承袭荣国府的爵位。
可贾珩横空出世,十七八岁封冠军侯,手握大雪龙骑,还有族老们的全力支持。
那股 “说一不二” 的霸道劲儿,比当年的贾代善还要甚三分 —— 自己想用 “孝道” 拿捏他,恐怕是难如登天。
“依我看,得给他点颜色瞧瞧,让他知道荣国府谁说了算。”
王夫人见贾母意动,连忙往前凑了凑。
压低声音,眼底闪过算计的光,“我兄长王子腾可是京营节度使,论官职还是贾珩的顶头上司!”
“不如让兄长在练兵之事上绊他一绊,比如晚拨几日军饷,或是在朝堂上说他几句‘练兵过苛、耗费国库’。”
“既能杀杀他的锐气,也能让他明白,荣府的根基还在咱们二房,宝玉才是正经的继承人!”
“再说了,兄长是太上皇的人,帮咱们打压贾珩,也是帮太上皇制衡景明帝,一举两得!”
“这…… 不太好吧?”
贾母眉头紧锁,犹豫道,“怎么说珩哥儿也是贾家子弟,传出去倒显得咱们容不下有功之人,让四王八公的老伙计们笑话。”
“当年你父亲在时,最看重宗族和睦,若是他泉下有知……”
“母亲!”
王夫人急声道,声音都带上了哭腔,“您还顾得上这些虚面子?”
“再放任贾珩下去,他手握五万大军,族里的人都服他,连金陵的族老都站在他那边。”
“到时候别说爵位了,咱们二房能不能在荣府立足都难说!”
“您就忍心看着宝玉将来只能仰人鼻息,连自己的家产都保不住吗?宝玉可是您最疼的乖孙啊!”
“宝玉” 二字像根针,狠狠刺中了贾母的软肋。
她闭了闭眼,想起宝玉抓周时一把攥住胭脂的模样,想起他趴在自己膝头撒娇的娇憨。
终于咬了咬牙,把茶盏重重放在桌上:“罢了,就按你说的办。”
“让你兄长下手轻点,别真伤了和气,只是敲敲警钟,让他知道分寸便好。”
“毕竟是贾家的血脉,闹得太僵,对谁都没好处。”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侠客书屋(m.xiakeshuwu.com)红楼:迎娶秦可卿后,我君临天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