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天启城浸染成一座巨大的囚笼。
应无咎府邸后方,一座看似寻常的别院外,一道身影如壁虎般紧贴在墙角的阴影里,与黑暗融为一体。正是夜隼。
他如同一块冰冷的石头,静静地观察了整整一个时辰。
别院守卫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皆是应无咎府上的精锐。不仅如此,在院落深处,还有数股凝气后期的强大气息隐而不发,如毒蛇般盘踞。
强行潜入,无异于自投罗网。
……
新安全屋的密室中,灯火摇曳。
夜隼将侦查到的情报言简意赅地汇报完毕。沈独步一手托着下巴,另一手在桌上的禁军布防图上缓缓移动,那张图是新任都尉李逵冒着巨大风险送出来的。
“天罗地网,必有孔隙。”沈独步的指尖最终停在了一处标记上,“每日凌晨,会有一支后勤队伍,负责给别院运送布阵所需的高阶材料。”
他抬起头,看向夜隼,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李逵的情报说,这支队伍的押送头目,嗜赌如命,在城南的地下赌场欠了一屁股债。”
一把完美的钥匙,找到了对应的锁孔。
子时,城南,一家名为“销魂窟”的地下赌场。
空气中混杂着汗水、烈酒和疯狂的气味。一名穿着禁军小头目服饰的壮汉,双眼赤红,死死盯着赌桌上的牌九,将最后一袋灵石猛地推了出去。
“开!给我开!”
随着庄家面无表情地揭开牌面,壮汉脸上的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
他输光了。
就在他失魂落魄地被赌场打手架出门口,扔在肮脏的巷子里时,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面前。
“还想赌么?”
壮汉抬起头,看到了一张平平无奇的脸,正是夜隼。
“你……”
夜隼没有废话,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扔在他怀里。灵石碰撞的清脆声音,对一个赌徒而言无异于天籁。
“这里面的钱,够你还清所有赌债,还能在天启城最好的青楼里住上一年。”夜隼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我只要你明天凌晨,在运送物资经过那座别院的必经之路上,闹一刻钟的肚子。”
壮汉死死攥着钱袋,眼中满是贪婪与挣扎。一刻钟的疏忽,足以让他掉脑袋。但怀中灵石的重量,却又像烙铁一样滚烫。
“成交。”他嘶哑着吐出两个字。
夜隼的身影,再次融入黑暗。
凌晨,后勤队伍准时出现。当马车行至一处偏僻拐角时,那名押送头目果然捂着肚子,发疯似的冲进了路边的茅厕。队伍一阵小小的骚乱,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就是现在。
沈独步的身影如一缕青烟,利用这短暂的窗口期,悄无声息地越过围墙,潜入了别院深处,风曦月被软禁的阁楼。
他推开门,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阵法天才。
一个身穿青衣布裙的年轻女子,容貌清秀,但脸色苍白得吓人,双眼布满了血丝,正痴痴地对着一张复杂的阵图发呆。她的脚上,甚至还扣着一道禁锢灵力的镣铐。
听到动静,风曦月抬起头,眼中充满了警惕、麻木,以及一丝深藏的绝望。
“你是谁?应无咎派来监视我的人?”
沈独步没有回答,而是反手关上门,从怀中取出一枚留影石,将其激活。石中投射出的,正是听风茶楼外,黑鼠帮成员被钱通的护卫残忍虐杀的画面。
“应无咎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比我清楚。”沈独步平静地开口,“他能毫不犹豫地屠戮凡人,自然也能毫不犹豫地用你改造的大阵,将这天启城百万生灵,炼成一炉血祭大药。”
他向前一步,目光灼灼地盯着风曦月,一字一句地问道:“风姑娘,你的阵法之道,是为了守护,还是为了屠戮?”
这句话,如同一柄重锤,精准地砸在了风曦月最脆弱的心弦上。
她痴迷阵法,源于童年时家人被失控的守护阵法吞噬的惨剧。她毕生的追求,就是创造出最完美的守护之阵。而现在,应无咎却要她亲手打造一座屠城的大阵。
这彻底践踏了她的道心。
“我家人在他手上……”风曦月的身体微微颤抖,声音里带着哭腔。
“我们会救出他们。”沈独步做出了承诺。
这不是空话,而是基于李逵已掌控部分禁军的事实,所做出的可行性判断。风曦月抬起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绝望被一丝疯狂的决绝取代。
她彻底倒戈了。
“应无咎让我改造大阵,却不知,改造一座阵法最好的方式,就是先成为它的主人。”她从一堆看似无用的材料中,取出一块毫不起眼的、布满划痕的黑色金属块,塞到沈独步手中。
“这是‘阵纹校准器’。我早已在核心阵眼里留下了一道不属于原本阵法的暗门,只有用它才能开启。把它交给你们那把最锋利的‘刀’。”
她顿了顿,补充道:“大阵逆转,彻底失控之时,激活它,能让核心区域的防御出现一瞬间的紊乱。这是我能做的极限了。”
沈独步将金属块紧紧握在手中,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
然而,风曦月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应无咎不信任任何人,他请了赤骨教的大长老白骨夫人,亲自镇守阵眼。”她看着沈独步,声音艰涩,“你们的‘刀’要面对的,是一位真正的……结丹期魔道巨擘。”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侠客书屋(m.xiakeshuwu.com)渊骨焚天录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