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他家里来了位客人。
这人穿着中山装，胸前别着英雄钢笔，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
“陈秘书，您的意思是，我可以选择接我爸的班，或者去车间？”王从军问。
“对，杨厂长是这么安排的。”陈秘书点头。
原来，这位是轧钢厂杨厂长的秘书，专门来通知王从军接班的事。
按规定，王从军可以顶替父亲进保卫科。
可老王临终前特意交代，不想让儿子干这行——太危险了。
他自己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那个年代，保卫科责任重大，配枪执勤，既要维护厂里治安，还得配合公安抓贼缉盗。
厂里经过讨论，决定让王从军自己选：是去保卫科，还是下车间？
保卫科和下车间摆在面前。
王从军毫不犹豫选择了保卫科。
原因有三：
第一，保卫科的工作对普通人或许危险，但对身怀武艺的王从军来说易如反掌。习武之人对危险的敏锐感知远超常人，寻常人想伤他难如登天。
第二，有了保卫科的身份，对付院里的那些家伙就方便多了。要知道许大茂、易中海、刘海中、何雨柱这些人都归保卫科管。
第三，保卫科工作清闲待遇好，比车间里当学徒强多了。那些钳工、焊工的活计他既不会也不感兴趣。
陈秘书，我决定去保卫科。王从军斩钉截铁地说。
保卫科可不轻松，你想好了？
想好了。
那好，明天记得去报到。另外，厂里还有笔抚恤金，明天记得找杨厂长领取。
两人正说着，院外突然传来何雨柱的叫骂声：王从军，滚出来！
王从军出门一看，好大的阵仗——何雨柱带着易中海、刘海中、阎埠贵、秦淮茹一家子，还有院里二十多号人堵在门口。
何雨柱，你带这么多人来我家想干什么？王从军冷声质问。
你家？何雨柱趾高气扬地说，告诉你，从今往后这儿就不是你家了！
“王从军，柱子说得对，从现在起，全院投票把你赶出去。”易中海冷声道，“你看看柱子这一身伤，都是你打的，我们有理由怀疑你精神不正常。疯子太危险，不能继续住这儿。你赶紧收拾东西走人。”
“壹大爷说得对！”贾张氏跳出来嚷嚷，“王从军，还不快滚？把房子腾出来给我家棒梗儿住！”
王从军顿时明白了。
原来是为了他的房子。
这房子是他爹留下的，凭什么让给别人？
更何况是给棒梗儿这个白眼狼？
“我家的房子，凭什么给棒梗儿？”王从军反问。
易中海皱了皱眉。
贾张氏这个蠢货，房子到手确实是给棒梗儿的，但怎么能当众说出来？
可现在骑虎难下，他只能硬着头皮道：“房子是轧钢厂的，给谁住由厂里决定。”
“既然你们无权处置我家的房子，今天闹这一出是什么意思？”王从军质问。
“我是八级钳工，厂长都得给我面子。”易中海抬高声音，“现在我代表轧钢厂通知你，这房子厂里收回了。”
“你爹不在了，你又不是轧钢厂的工人，没资格继续住这儿。”
“棒梗儿不一样，秦淮茹是正式工，他有资格住这房子。”
易中海说完，刘海中挺着肚子附和：“老易说得对。”
“我们一个是八级钳工，一个是七级锻工，说话没分量？”
“现在我以贰大爷的身份通知你，赶紧收拾东西走人。”
王从军看着两人一唱一和，差点笑出声。
“你们俩哪来的脸代表轧钢厂？”
“八级钳工？七级锻工？”
“壹大爷？贰大爷？”
“在我眼里屁都不是！”
“想抢我家的房子？做梦！”
“再说了，谁告诉你们我不是轧钢厂的人？”
易中海和刘海中一听，脸色顿时变了。
王从军竟敢当面顶撞他们，完全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这要是不压下去，以后还怎么在院里立威？
“王从军，你打柱子的事我可以不计较。”
“你现在不尊重院里大爷，不懂尊老爱幼，我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假冒轧钢厂职工，败坏轧钢厂名声，我绝不能坐视不管！”
“等厂里追查起来，有你苦头吃。”
“赶紧收拾东西走人，我们红星四合院不欢迎你这种骗子！”
易中海义正辞严地呵斥道。
“壹大爷，这小子冒充厂里职工肯定不是头一回了，说不定还打着轧钢厂旗号干了不少勾当。”
“王从军，现在滚还来得及，等派出所同志来了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老王一辈子本本分分，怎么养出个满嘴谎话的儿子！”
“就是，整天游手好闲也就算了，现在还敢信口开河！”
“万一是真的呢？说不定真顶了他爹的岗？”
“胡扯！要真有这事咱们能不知道？”
“分明是想赖在院里不走，在这儿虚张声势！”
“王从军，滚出四合院！”
围观的住户七嘴八舌议论着。
多数人都嚷嚷着要赶人，也不知三位大爷许了他们什么好处。
“王从军，你到底走不走？再磨蹭我们可要帮你收拾了！”何雨柱撸起袖子就要往屋里闯。
“易中海、刘海中、何雨柱，谁给你们的权力驱赶烈士遗属？”
正在里屋喝茶的陈秘书终于按捺不住。
方才的闹剧看得他目瞪口呆。
他万万没想到，竟有人胆大包天要强占烈士住房。
老王是为工厂、为人民牺牲的真英雄。
如今英雄尸骨未寒，其子就要被扫地出门。
这事若传出去，往后谁还愿当英雄？
岂不让英雄心寒？
陈秘书当即放下茶杯，厉声喝住三人。
见到陈秘书突然现身，易中海三人顿时脸色煞白。
“陈、陈秘书？您怎么在这儿？”易中海结结巴巴问道。
“我怎么不能在这儿？”
“要不是亲眼所见，哪知道您易师傅面子这么大，连杨厂长都要看您脸色。”
“要不是在这儿，哪能见识您逼人搬家、强占房产的好手段。”
“要不是在这儿，哪晓得您易师傅权力通天，连轧钢厂对烈士子女的安置都能擅自做主！”
陈秘书每句话都像重锤，砸得众人不敢喘气。
到底是杨厂长身边的红人。
这通身的气派，当真学足了领导做派。
“陈秘书，这都是误会！”
易中海脸色难看地辩解着，生怕惹上麻烦。
“陈秘书，事情是这样的。”
“中午王从军在家炖肉，香味飘得满院都是。”
“秦淮茹家孩子闻着馋，想讨点肉吃，王从军没答应。”
“何雨柱去说理，反被王从军打了。”
“我们担心王从军因为父亲去世受了 ** ，怕他伤人才建议他搬走。”
“可我们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老王成了英雄，王从军成了英雄家属？”
易中海含糊其辞地解释完，道出了众人的疑惑。
实际上，老王牺牲的详情轧钢厂一直保密，就是怕歹徒报复王从军。
院里人只知道老王遇害，却不清楚具体缘由。
“你们的私事我不插手。”
“但易中海、刘海中，你们擅自代表轧钢厂的行为，我会向杨厂长汇报。”
“你们排挤英雄家属的事，我也会如实反映。”
“至于王从军的身份，属于机密，你们无权过问。”
“另外通知：王从军将接替王富贵，担任保卫科职务。”
“这间房子，他有权继续居住。”
陈秘书语气平淡而官方，丝毫没有顾及易中海、何雨柱和刘海中的情面，从容不迫地回应道。
作为杨厂长的贴身秘书，他怎会将轧钢厂里的几个普通职工放在眼里？
况且，杨厂长与李副厂长截然不同。
他为人正直坦率，做事雷厉风行，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
身为他的秘书，自然秉承同样的作风。
因此，陈秘书绝不会徇私舞弊，更不会讲什么人情世故。
听到陈秘书的回答，易中海三人顿时胆战心惊，而其他人则目瞪口呆。
谁都没料到，王从军竟真能继承老王的岗位。
在那个年代，子承父业虽不罕见，但失业者同样比比皆是。
四合院里，壹大妈、贰大妈、阎解放、刘光天......都闲赋在家。
整个四九城，无业游民更是数不胜数。
老王的位置空出后，不知多少人虎视眈眈，盘算着托关系顶替。
即便王从军是老王的儿子，能否顺利接班仍是未知数。
可如今陈秘书一锤定音，这事便再无悬念。
在轧钢厂，谁人不知陈秘书就是杨厂长的代言人？
他的一言一行，皆代表着杨厂长的意志。
陈秘书请留步，这纯属误会！
对对，绝对是误会！
要不请您移步寒舍，容我详细解释？
陈秘书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四合院，对易中海等人的呼喊置若罔闻。
诸位，抱歉让你们失望了。
王从军扫视众人一眼，转身回屋。
眼见计划落空，众人纷纷散去。
唯独秦淮茹、贾张氏、易中海、何雨柱、刘海中和阎埠贵脸色铁青。
秦淮茹不仅没能霸占王从军的房子，还彻底与他结下梁子；
贾张氏白忙活一场，既没吃到肉，也没捞到房；
易中海三人正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向杨厂长请罪；
至于阎埠贵，本不愿蹚这浑水，却在易中海和何雨柱的怂恿下稀里糊涂卷入其中。
他始终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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