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意外巧合)。
京城的冬夜,寒意刺骨。皇城西北角的听雪轩内,只点了一盏孤灯。林清韵屏退左右,独自坐在窗边,望着窗外飘落的雪花出神。她已经在这里等了半个时辰,却丝毫不显焦躁。
这些年在宫中的历练,早已磨平了她所有的棱角。曾经的林家大小姐,如今是圣眷正隆的林夫人,掌管着新设立的监察司,手握重权。可只有她自己知道,每一步都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窗外传来三声猫头鹰的啼叫——这是约定的信号。林清韵缓缓起身,走到厅堂中央。那里早已设下一道竹帘,将房间一分为二。这是宫闱之中,后妃接见外臣的规矩。
脚步声由远及近,沉稳有力。林清韵的心跳不自觉地加快,但她很快调整呼吸,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竹帘另一侧,萧煜停下脚步。隔着细密的竹条,他只能看见一个朦胧的身影,却依然能感受到那份熟悉又陌生的气息。
“萧大人深夜到访,所为何事?”林清韵先开口,声音平静无波。
萧煜沉默片刻,方道:“我刚从北方回来。”
“哦?”林清韵轻轻应了一声,“听闻萧大人此行顺利平定民乱,可喜可贺。”
“民乱未平。”萧煜直截了当,“但我见到了一个人——林清轩。”
竹帘后的身影微微一动,但很快恢复平静:“萧大人为何与我说这个?”
“因为我觉得,你应该知道他的情况。”萧煜向前一步,“他很好,比我想象的还要好。一个书生,能在短短数月内整合各方势力,建立秩序,击退官军,实在令人佩服。”
林清韵轻笑一声:“萧大人是来向我夸赞一个叛军头目的?”
“我不是在夸赞他,我是在担心你们。”萧煜语气转沉,“清韵,你变了。从前的你,不会如此玩弄权术,不会在宫中设局害人。”
“萧大人慎言!”林清韵声音陡然转冷,“后宫不得干政,这是祖训。我一个小小的妃嫔,何来能力玩弄权术?”
“监察司难道不是你的手笔?那些被清理的官员,难道不是你的安排?”萧煜语气激动,“清韵,这条路太危险了。一旦失足,就是万丈深渊!”
竹帘后传来一声轻叹:“萧大人,你说我变了,可这世道何尝没变?从前的林家,何尝不是忠良之后?可结果呢?满门抄斩,只有我和清轩侥幸逃脱。你说权术危险,可无权无势,连活下去都是奢望!”
萧煜怔住了。十五年前林家惨案,他一直以为是科举舞弊案牵连,如今听来,似乎另有隐情。
“清韵,当年的事...”
“当年的事不必再提。”林清韵打断他,“萧大人,我只问你一句——当日那封退婚书,你可还留着?”
这句话如同惊雷,在萧煜耳边炸响。十五年前的婚约,林家败落后萧家急忙退婚的耻辱,一直是两人心中最深的一根刺。
“我...”萧煜一时语塞。
“看来是还留着。”林清韵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嘲讽,“萧家为了撇清关系,连夜修书退婚,字字恳切却又句句绝情。不知萧大人可还记得信中内容?‘林家蒙难,实属不幸,然婚姻大事,关乎门楣,不敢轻率’...”
“别说了!”萧煜痛苦地闭上眼睛,“那不是我写的,是家父...”
“有区别吗?”林清韵冷笑,“你们萧家,还有那些落井下石之人,哪一个不是道貌岸然?口口声声忠孝节义,实则见利忘义!”
萧煜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绪:“清韵,我知道你恨萧家,恨那些伤害过你们的人。但你现在做的,是在玩火自焚!赵宦官一党权倾朝野,你与他们为敌,无异于以卵击石!”
“所以我就该忍气吞声?就该看着仇人逍遥法外?”林清韵声音颤抖,“萧煜,你告诉我,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这一次,她叫的是他的名字,不是“萧大人”。
萧煜沉默了。是啊,如果换成是他,在家破人亡之后,会不会也选择复仇的道路?
“清韵,复仇有很多种方式...”
“但最有效的方式只有一种——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林清韵语气坚定,“他们用权术害我林家,我就用权术还击。这很公平。”
萧煜望着竹帘后那个模糊却倔强的身影,心中五味杂陈。眼前的女子,早已不是记忆中那个温婉娴静的林家小姐。宫闱的磨砺,仇恨的滋养,让她蜕变成了一个冷静果决的权谋家。
“清轩知道你在宫中的处境吗?”萧煜换了个话题。
“他知道一部分,但不是全部。”林清韵语气稍缓,“我不希望他担心。他在外面已经够艰难了。”
萧煜想起黑风岭上那个目光坚定的青年,轻声道:“他很像你,一样倔强,一样聪明。但他比你更理想主义,他真心相信可以建立一个清明的世道。”
竹帘后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所以我要替他扫清障碍,让他有机会实现那个理想。”
“即使付出一切代价?”
“即使付出一切代价。”
两人一时无言。窗外风雪愈大,拍打着窗棂,发出沙沙的声响。
许久,萧煜才缓缓开口:“三日后,赵宦官要在府中宴请群臣,庆祝他的六十大寿。”
林清韵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个机会。”
“是的,届时朝中大臣大多会到场,包括赵宦官的所有党羽。”萧煜压低声音,“我收到消息,他们会在宴会上商议重要事项——关于北方的军事部署,以及...对监察司的应对之策。”
“你想让我怎么做?”
“不要轻举妄动。”萧煜警告,“赵宦官已经对你起疑,这次宴会很可能是个陷阱。”
林清韵轻笑:“多谢提醒。但我自有分寸。”
萧煜犹豫片刻,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木盒,从竹帘下方推了过去:“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
“你当年最喜欢吃的蜜饯。路过城南那家老店,顺手买的。”
竹帘后,林清韵看着那个熟悉的木盒,眼眶微微发热。那么多年过去了,他竟然还记得。
但她没有去碰那个盒子,只是淡淡地说:“萧大人有心了。只是时过境迁,人的口味也是会变的。”
萧煜的手僵在半空,最终缓缓收回:“是啊,时过境迁...”
又是一阵沉默。这次是林清韵先开口:“北方战事,朝廷下一步打算如何?”
“兵部主张增兵围剿,但我建议招安。”
“招安?”林清韵有些意外。
“这是目前最好的选择。清轩的势力已经坐大,强行剿灭代价太大。况且...”萧煜顿了顿,“他提出的条件,对朝廷和百姓都有利。”
“什么条件?”
“轻徭薄赋,整顿吏治,开放言路——这些都是你父亲当年上书主张的改革。”萧煜意味深长地说。
林清韵心中一痛。父亲一生致力于改革,却因此触怒权贵,招来杀身之祸。如今弟弟在北方实践着父亲的理想,而她在宫中为这份理想铺路,这是何等的讽刺。
“赵宦官不会同意的。”林清韵冷静分析,“清轩的改革触动了太多人的利益。”
“所以我们需要合作。”萧煜终于说出了今晚最重要的提议。
“合作?”林清韵轻笑,“萧大人是要与我这个‘祸乱朝纲’的妃嫔合作?”
“为了这个天下。”萧煜郑重道,“清韵,不管你信不信,我希望看到的,也是一个政治清明、百姓安乐的大周朝。”
林清韵沉默良久,方道:“你要如何合作?”
“我在朝中周旋,推动招安之事;你在宫中搜集赵宦官一党的罪证;清轩在北方稳住阵脚,展示实力。我们三方合力,或许能成事。”
“很完美的计划。”林清韵语气平静,“但事成之后呢?兔死狗烹,鸟尽弓藏。这个道理,萧大人应该比我更懂。”
萧煜深吸一口气:“我以萧家先祖的名义起誓,绝不会背叛你们的信任。”
竹帘后,林清韵微微动容。萧家最重誓言,以先祖名义起誓,对萧煜而言已是最高承诺。
“好,我暂且信你。”林清韵终于松口,“但有一点——无论发生什么,都要保证清轩的安全。”
“我答应你。”
两人又商议了一些细节,萧煜这才告辞。临走前,他回头望了一眼竹帘后的身影,轻声道:“清韵,保重。”
直到萧煜的脚步声消失在远处,林清韵才缓缓起身,走到竹帘前。她蹲下身,拾起那个木盒,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是城南那家老店的蜜饯,还是从前的包装,从前的味道。
她拈起一颗放入口中,甜中带酸,一如往昔。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但她很快擦干眼泪,恢复了冷静自持的模样。
“来人。”她唤道。
一名宫女应声而入:“娘娘有何吩咐?”
“把这个盒子收好。”林清韵将木盒递给宫女,语气平静无波,“明日一早,请监察司的李主事过来一趟。”
“是。”
宫女退下后,林清韵走到书案前,提笔蘸墨,在一张小小的纸条上写下几行清秀的字迹。写完后,她将纸条卷起,塞入一个细竹管内。
她走到窗边,轻轻推开窗户。一只信鸽从暗处飞出,落在窗棂上。林清韵将竹管系在信鸽腿上,低声道:“去吧,告诉他,一切安好。”
信鸽振翅飞向北方,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林清韵望着信鸽消失的方向,喃喃自语:“清轩,姐姐一定会为你扫清所有障碍。”
而在皇宫的另一端,萧煜也没有入睡。他站在书房窗前,望着同一片夜空,手中摩挲着一封泛黄的信笺——正是十五年前那封退婚书。
“父亲,您当年做的决定,真的是对的吗?”他轻声自问。
没有人回答他,只有风声呜咽,如泣如诉。
这一夜,京城的暗流愈发汹涌。一场关乎天下命运的交易,就在这隔帘对话中悄然达成。而棋局中的每个人,都以为自己掌控着局势,却不知他们也都是命运手中的棋子。
天边渐亮,新的一天即将开始。而这场权力与复仇的博弈,才刚刚拉开序幕。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侠客书屋(m.xiakeshuwu.com)朱门浮沉众生相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