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意外巧合)。
寅时三刻,皇城还笼罩在深沉的夜色中,午门外却已聚集了不少等候早朝的官员。初秋的寒风掠过广场,吹动官袍的下摆,众人不禁缩了缩脖子,三三两两地聚在一处低声交谈。
“听说了吗?今日萧将军要上本参奏赵公公...”一位年迈的官员压低声音对同僚说。
“慎言!”身旁的同僚急忙制止,警惕地环顾四周,“隔墙有耳。”
不远处,几位官员正围着赵宦官的亲信、户部侍郎刘敏之,满脸堆笑地奉承着。刘敏之捋着胡须,神色倨傲,对众人的恭维坦然受之。
萧煜站在人群边缘,身姿挺拔如松,对周围的窃窃私语恍若未闻。他今日身着绛紫色朝服,腰佩金鱼袋,神情冷峻,目光如炬。兵部尚书李大人走近他身边,低声道:“都准备好了?”
萧煜微微颔首,“万事俱备。”
李尚书叹了口气,“你可想清楚了?这一本上去,无论成败,都再难回头了。”
“清韵说得对,”萧煜目光坚定,“真相如璞玉,虽埋于污泥,终有见天之日。今日若不言,更待何时?”
钟鼓楼传来五更的钟声,沉重而悠长。午门缓缓开启,官员们整理衣冠,按品级鱼贯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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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銮殿上,香烟袅袅。年轻的天子端坐龙椅,面色略显疲惫。珠帘后,太后的身影若隐若现。
朝议伊始,各部大臣依次出班奏事。萧煜静立武官队列中,目光不时扫向文官那侧站在前排的赵宦官。赵宦官今日身着猩红蟒袍,手持拂尘,眯着眼睛似在养神,偶尔抬眼时,目光锐利如刀。
时辰一点点过去,萧煜始终没有出列。殿内不少官员开始交换疑惑的眼神,连龙椅上的皇帝也不禁多看了他几眼。
就在朝议即将结束,司礼监太监准备宣布退朝时,萧煜突然大步出班,声如洪钟:
“臣,萧煜,有本奏!”
刹那间,整个大殿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位年轻的将军身上。
皇帝微微前倾身子,“萧爱卿有何事奏?”
萧煜从袖中取出一本奏折,高举过顶:“臣,弹劾司礼监掌印太监赵德安,结党营私,贪赃枉法,构陷忠良,祸乱朝纲!”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赵宦官猛地睁开眼睛,眼中寒光一闪,却很快恢复平静,嘴角甚至挂上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
皇帝脸色微变,“萧爱卿,可知弹劾朝廷重臣,需有真凭实据?”
“臣有证据!”萧煜声音铿锵,“赵德安及其党羽,多年来贪墨军饷,私吞赈灾银两,更构陷前兵部尚书林远山通敌叛国,致林家满门蒙冤!”
他每说一句,殿内抽气声便响一分。不少官员面色惨白,冷汗涔涔。
“放肆!”赵宦官终于开口,声音尖细刺耳,“萧将军,咱家知你年少气盛,却不知你竟敢在朝堂之上信口雌黄,污蔑咱家!”
萧煜毫不退缩,直视赵宦官:“是否污蔑,公公心知肚明。”
皇帝抬手制止了欲再开口的赵宦官,对萧煜道:“将你的证据呈上来。”
萧煜将奏折交给上前的小太监,转呈御前。皇帝展开奏折,细细阅读,面色越来越凝重。
奏折中详细列举了赵宦官及其党羽的十大罪状:从克扣边关军饷致使将士饥寒,到私吞江南水灾赈灾款项;从卖官鬻爵明码标价,到构陷忠良排除异己。每一桩都有时间、地点、人证和部分物证。
最令人震惊的是,奏折最后附上了为林家翻案的材料,包括柳依依的口供副本,以及多位被赵宦官迫害的官员名单。
皇帝看完,沉默良久,方才抬头,目光复杂地看向赵宦官:“赵公公,萧将军所奏,你有何话说?”
赵宦官不慌不忙,躬身道:“陛下明鉴,这些都是污蔑之词!萧将军年少气盛,受人蛊惑,才会听信这些无稽之谈。老臣侍奉陛下、太后多年,忠心耿耿,天地可鉴!”
“忠心耿耿?”萧煜冷笑,“好一个忠心耿耿!请问赵公公,去年江南水灾,朝廷拨付八十万两白银赈灾,为何最终发放到灾民手中的不足三十万两?其余五十万两,莫非都长了翅膀飞走了?”
赵宦官面色不变,“赈灾事宜繁杂,各级官吏层层经手,有些损耗也是难免。再说,此事当时已有定论,萧将军旧事重提,是何居心?”
“好一个‘有些损耗’!”萧煜声音提高,“五十万两白银,足以养活数十万灾民一年!就因这‘损耗’,江南饿殍遍野,易子而食!这就是赵公公的‘忠心’?”
殿内一片寂静,只有萧煜的声音在回荡。一些官员低下头,面露愧色。
赵宦官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镇定下来,“萧将军这是要将所有罪过都推到咱家头上?赈灾银两发放,自有户部和地方官员负责,与咱家何干?”
“好一个‘与公公何干’!”萧煜从袖中又取出一本账册,“这是从扬州盐商杜如海府中搜出的秘密账本,清楚记录了去岁十月,杜如海向赵公公‘进贡’白银二十万两!时间正好在赈灾银两拨付之后!公公作何解释?”
赵宦官脸色终于变了,“这...这是伪造的!定是有人陷害咱家!”
萧煜不理他,转向皇帝:“陛下,赵德安把持朝政多年,其党羽遍布六部九卿。他们上下勾结,沆瀣一气,视国库为私库,视百姓为草芥!长此以往,国将不国啊陛下!”
“陛下!”赵宦官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老泪纵横,“老臣侍奉三代君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却被如此污蔑,请陛下为老臣做主啊!”
皇帝看着跪地痛哭的赵宦官,又看看挺身而立的萧煜,眉头紧锁,面露难色。
这时,珠帘后传来太后的声音:“皇帝,朝堂之上,如此争吵,成何体统?”
皇帝连忙躬身:“母后教训的是。”
太后缓缓道:“赵公公侍奉皇家多年,忠心可鉴。萧将军所奏,虽言之凿凿,但一面之词,难辨真伪。不如将此事交由三法司会审,查个水落石出。”
萧煜心中一沉。三法司中多有赵宦官的党羽,此案若交由他们审理,必然不了了之。
“太后明鉴,”萧煜急忙道,“此案关系重大,若交由三法司,只怕...”
“萧将军是在质疑朝廷法司?”太后声音转冷。
“臣不敢!”萧煜躬身,却不退缩,“只是此案牵涉太广,三法司中亦有人与赵德安过从甚密。臣请陛下特旨,另派专人审理!”
赵宦官尖声道:“陛下!萧煜这是藐视朝廷法度,其心可诛!”
朝堂上顿时分为两派,双方官员纷纷出列,各执一词,争吵不休。
“肃静!”皇帝终于开口,声音中带着疲惫,“朝堂之上,如此喧哗,成何体统!”
众人顿时安静下来。
皇帝沉吟片刻,道:“萧爱卿所奏,关系重大,朕自会查明。但在真相大白之前,任何人不得妄加议论。”他看向赵宦官,“赵公公且回府休息几日,待朕查清此事。”
这是变相的软禁了。赵宦官面色铁青,却不得不叩首:“老臣遵旨。”
皇帝又对萧煜道:“萧爱卿忠心可嘉,但弹劾重臣,非同小可。你所呈证据,朕会仔细核查。退朝吧!”
司礼监太监高呼:“退朝——”
众官员面面相觑,没想到皇帝竟如此轻拿轻放。萧煜心中暗叹,知道皇帝还是在犹豫。
走出金銮殿,不少官员围了上来。
“萧将军今日真是胆识过人!”
“赵阉祸国殃民,早该如此!”
“将军小心,赵阉党羽必不会善罢甘休。”
萧煜一一回礼,面色凝重。他知道,真正的斗争,现在才刚刚开始。
李尚书走近他,低声道:“今日虽未竟全功,但已在朝中掀起波澜。陛下态度暧昧,说明对赵宦官已生疑心。接下来,要看谁能拿出更多证据了。”
萧煜点头,“多谢尚书大人提醒。萧某既已出手,必不会半途而废。”
他抬头望向天空,朝阳已升,金光万道,却驱不散皇城上空的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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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府密室中,赵宦官一把将桌上的茶具扫落在地,碎片四溅。
“好个萧煜!竟敢在朝堂之上如此羞辱咱家!”他面目扭曲,全无在朝堂上的镇定。
刘敏之等人垂手而立,噤若寒蝉。
“公公息怒,”一个阴柔的声音响起,说话的是赵宦官的谋士,姓文的中年文人,“萧煜今日虽占了上风,但陛下并未完全采信他的说辞。我们还有转圜余地。”
赵宦官冷哼一声,“转圜?如今咱家被软禁府中,如何转圜?”
文先生微微一笑,“正因公公被软禁,才更能显出萧煜的咄咄逼人。陛下最忌惮的,就是权臣逼宫。我们只需稍加引导,让陛下觉得萧煜此举别有用心...”
赵宦官眼睛一亮,“说下去。”
“萧煜与林家余孽往来密切,尤其是那个林清韵。”文先生压低声音,“我们可以散布消息,说萧煜此举不是为了朝廷,而是为了替林家翻案,甚至...是为了那个林清韵。”
刘敏之接口道:“文先生所言极是。我们还可以说,萧煜手握兵权,如今又拉拢文官,其心叵测啊!”
赵宦官缓缓坐下,脸上露出阴冷的笑容,“好!就这么办!另外,那个柳依依,必须尽快处理掉。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已经在安排了,”文先生道,“只是萧煜将她保护得很严密,一时难以得手。”
“不管用什么手段,绝不能让她在陛下面前作证!”赵宦官眼中凶光毕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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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府书房中,萧煜与几位心腹将领正在商议。
“将军今日在朝堂上的壮举,已经传遍京城。”副将韩青道,“不少官员暗中表示支持。”
萧煜摇头,“表面支持容易,真要他们站出来与赵阉为敌,就难了。”
一位老将军叹道:“陛下态度暧昧,这才是最麻烦的。明明证据确凿,为何不下旨彻查?”
萧煜站在窗前,望着院中凋零的梧桐,“陛下担心的,不是赵阉的罪证,而是朝局的平衡。赵阉倒台,其党羽必被清算,朝堂将空出一半位置。更不用说,此事还可能牵出皇室秘辛...”
众人沉默。权力斗争的复杂,远非简单的忠奸对立。
门被轻轻推开,林清韵端着茶点走了进来。她今日身着素白衣裙,面容清减,眼神却更加坚定。
“各位大人请用茶。”她轻声说,将茶盘放在桌上。
韩青忍不住道:“林姑娘,今日将军在朝堂上为你林家申冤,真是大快人心!”
林清韵微微一笑,“萧将军是为国除奸,非为私怨。”她转向萧煜,“不过,赵宦官绝不会坐以待毙。我们必须早做准备。”
萧煜点头,“我已经加派人手保护柳依依和其他人证。只是...”他眉头微皱,“陛下态度不明,接下来该如何行动?”
林清韵轻声道:“舆论。”
“舆论?”
“赵宦官之所以难以动摇,不仅因为陛下信任,更因为他控制了言路,蒙蔽了圣听。”林清韵道,“我们要让真相传遍朝野,让天下人都知道赵阉的罪行。到时,就算陛下想保他,也要顾忌天下人的议论。”
一位文官模样的老者抚掌道:“林姑娘高见!我们可以将赵阉的罪状编写成文,在士林中传播。还可以编成童谣,让市井小儿传唱。舆论如风,无孔不入啊!”
萧煜眼中闪过赞许之色,“就按清韵说的办。”
林清韵又道:“还有一事。赵宦官党羽虽多,但并非铁板一块。其中不少人只是迫于他的权势,并非真心依附。我们可以暗中联络,许以既往不咎,分化瓦解。”
“妙啊!”韩青拍案叫绝,“如此一来,赵阉阵营必生内乱!”
计议已定,众人分头行动。书房中只剩下萧煜和林清韵二人。
“今日在朝堂上,你可害怕?”林清韵轻声问。
萧煜握住她的手,“不怕。想着你和那些冤屈的亡灵,我便无所畏惧。”
林清韵眼中泪光闪烁,“谢谢你,为林家...为所有蒙冤之人发声。”
“不只是为了你们,”萧煜目光深远,“更是为了这个国家的未来。奸佞当道,忠良含冤,如此朝廷,如何治国安邦?”
窗外,秋风萧瑟,卷起满地落叶。但在这清寒之中,自有一种凛然正气,充盈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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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日,京城暗流涌动。
赵宦官被软禁府中的消息不胫而走,朝野震动。萧煜弹劾赵宦官的十大罪状被编成《阉祸十疏》,在士大夫间秘密传抄。市井之中,也开始流传讽刺赵宦官的童谣。
“赵家狼,贪如狂,吞了军饷吞皇粮...”几个孩童在街角拍手唱歌,被急忙赶来的大人捂住嘴巴拉走。
与此同时,赵宦官的党羽也在积极活动。他们散布谣言,说萧煜与林家余孽勾结,意图不轨。更有甚者,暗示萧煜手握兵权,有谋反之心。
皇宫御书房内,年轻的天子面对堆积如山的奏折,眉头紧锁。
案上左边是弹劾赵宦官的奏折,右边是为赵宦官辩护的奏章,几乎各占一半。更让他心烦的是,坊间流传的那些童谣和文章,已经传入宫中。
“皇上,太后娘娘请您过去一趟。”内侍轻声通报。
皇帝叹了口气,起身前往慈宁宫。
太后正在焚香礼佛,见皇帝来了,缓缓道:“皇帝,近日朝中纷扰,你可有主张?”
皇帝躬身:“儿臣正在斟酌。”
太后放下佛珠,“赵公公虽有不是,但毕竟是老臣。萧煜年轻气盛,如此逼宫,未免太过。再说,他一个武将,如此插手朝政,恐非国家之福啊。”
皇帝沉默不语。
太后又道:“别忘了,你登基之初,赵公公是出了大力的。如今若因外人几句谗言就严惩他,岂不寒了老臣的心?”
“儿臣明白。”皇帝低声道。
离开慈宁宫,皇帝心情更加沉重。太后的意思很明白:保赵宦官。但他也清楚,萧煜所奏,多半属实。如何抉择,关系重大。
回到御书房,皇帝发现案上多了一本奏折,是都察院左都御史王守诚所上。王守诚是朝中有名的直臣,素不参与党争。
皇帝打开奏折,细细阅读。奏折中,王守诚并未直接评论萧煜弹劾之事,而是详细陈述了近年来朝政弊端:吏治腐败,军备废弛,民生日艰。最后写道:“朝有奸佞,则忠良隐;上有谗言,则下情不通。今国事艰难,若再不禁绝谗佞,广开言路,恐失天下人心。”
皇帝合上奏折,久久沉思。王守诚虽未明言,但意思很清楚:赵宦官就是那个“奸佞”。
夜幕降临,皇帝独坐御书房,烛光摇曳,映照着他年轻而疲惫的脸庞。案上,萧煜弹劾赵宦官的奏折格外显眼。
忠奸之辩,看似分明,实则错综复杂。一边是扶持自己登基的旧臣,一边是直言敢谏的新贵;一边关乎皇室体面,一边关系朝廷清明。
皇帝提起朱笔,在奏折上批阅,却又停下。如此反复数次,终究难以下笔。
他知道,这一笔落下,就将改变朝局,决定无数人的命运。
窗外,秋风更紧,预示着多事之秋的到来。而这场忠奸之辩,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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