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冷轩带着云婉清,一路沉默疾驰,试图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云婉清依旧低声抽噎着,不时用怨恨的目光回望,坚信沐星澜脱不了干系。
叶冷轩心中却如同压着万钧巨石。同门惨死令他悲愤交加,但那与黑风涧如出一辙的嫁祸手法,沐星澜离去时那不屑一顾的态度,以及虚空壁画带来的巨大认知冲击,都让他清晰地意识到,凶手另有其人,其目的就是为了激化璇玑阁与幽阙的矛盾。
就在他们途经一片弥漫着淡紫色毒瘴的枯木林时,一道妖娆而带着几分讶异的声音突然从前方传来。
“咦?这不是璇玑阁的叶首席和云仙子吗?方才感应到这边有剧烈的能量波动,似乎是贵派功法?二位这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吗?”
话音未落,一道身着暗红色纱裙的窈窕身影,缓缓自瘴气中步出。正是夜砂!她指尖缠绕着一缕暗红色的魔气,笑吟吟地看着他们,眼神关切,仿佛只是偶遇。
叶冷轩瞬间将云婉清护在身后,青玄剑铿然出鞘,剑尖直指夜砂,脸色冰寒:“夜砂!少在这里装模作样!我且问你,我三位师弟在那边山谷遇害,可是你们焚天宗所为?”
夜砂闻言,脸上故意露出惊讶与无辜:“叶首席此话何意?贵派弟子遭遇不测?这……我方才确实在附近搜寻灵材,感应到一些打斗波动,却不知竟是此等惨事。还请节哀。”
她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意味深长,“不过,叶首席为何一口咬定是我焚天宗?我方才似乎隐约察觉到,一股极其阴寒强横的力量气息从那边一闪而逝呢……那等力量特质,在这秘境中,恐怕……”
她故意拖长了语调,目光意有所指地望向沐星澜离去的方向。
“你胡说!”云婉清激动地喊道,她把沐星澜与焚天宗的魔修视为一类,同样排斥,“就算不是沐星澜亲手所为,也定是你们这些魔道妖人搞的鬼!你们都是一伙的!”
夜砂咯咯笑了起来,声音娇媚却带着刺骨的寒意:“云仙子这话可真是冤枉死人了。无凭无据,怎能将如此血案随意扣在我焚天宗头上?说不定啊,是某些人表里不一,惯会做戏,实则心狠手辣,或者是你们自己同门都能下手呢?”
她巧妙地将“自己人”这个模糊的概念抛出,进行恶毒的暗示,却绝不指名道姓,依旧将最终矛头引向沐星澜。
叶冷轩闻言,怒火中烧,这不仅是对同门之死的漠视与扭曲,更是对他智商的侮辱!“妖女!休得在此搬弄是非,血口喷人!你那点挑拨离间的伎俩,早已被我看穿!今日便拿下你,祭奠师弟在天之灵!”
他不再废话,剑诀一引,青玄剑爆发出璀璨冰芒,森然剑气撕裂瘴气,直取夜砂!剑气凛冽,蕴含着叶冷轩的悲愤与决意!
“啧,真是性急。”夜砂轻笑一声,身影飘忽后退,双手舞动间,暗红色魔气化作无数朵妖异的蚀魂花,旋转着迎向剑芒,花朵不断开合,吞噬消磨着剑气。
剑芒与魔花不断碰撞湮灭,发出沉闷的轰鸣!冰屑与魔气四溅!
叶冷轩含怒出手,剑气磅礴凌厉,竟将夜砂逼得连连后退,魔花不断溃散。
夜砂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笑意更浓:“果然名不虚传,怪不得能得宗主青眼。叶首席,说真的,璇玑阁那般迂腐之地,规矩繁多,束手束脚,有何留恋?不若转投我焚天宗门下,以你的天赋,必得宗主重用,神功秘籍,灵丹妙药,权势地位,岂不唾手可得?何必守着那套伪善的教条,与我这等‘妖女’打生打死呢?”她话语中充满了诱惑与讥讽。
“痴心妄想!”叶冷轩怒斥,剑光更加密集,如狂风暴雨般袭向夜砂,“我叶冷轩岂是背信弃义、与魔为伍之徒!”
云婉清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既怕师兄受伤,又恨极了夜砂。
两人在这枯木林中激烈交锋,剑气魔光纵横交错,将大片枯木摧毁。叶冷轩修为略逊于夜砂,但他剑法精妙,根基扎实,含怒之下竟与夜砂斗得难分难解。
然而夜砂似乎并未尽全力,她更像是在试探和拖延。此次秘境之行,她已暗中收获了几样不错的宝物和灵材,目的已达,并不愿在此与叶冷轩死斗,以免引来正派其他高手或变故。
又缠斗了数十回合,夜砂忽然卖了个破绽,硬接了叶冷轩一道剑气,借势向后飘飞,娇笑道:“好了好了,叶首席的火气也发泄得差不多了吧?本座今日还有要事,便不陪你玩了。至于你师弟的死因……呵呵,我还是要劝你一句,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好好想想那股力量究竟源自何处吧,别被某些人卖了还替她数钱呢!”
话音未落,她身影陡然炸开成一团浓密的暗红色魔雾,迅速融入四周的毒瘴之中,气息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串逐渐远去的、带着嘲弄意味的笑声。
叶冷轩持剑而立,胸口微微起伏,脸色难看至极。夜砂最后的话依然是在恶意引导,但“力量源自何处”这个词,却让他更加坚定了调查的方向。
“师兄,你没事吧?”云婉清连忙跑过来,担心地问道。
“我没事。”叶冷轩收起剑,声音沙哑,“我们快走,必须尽快将此事禀明师尊。”
他带着云婉清,迅速离开了这片令人不快的枯木林。
沐星澜与风知意早已出了秘境,并未停留,直接返回了幽阙。
几日后,风知意再次来访,带来的却不是美酒,而是外界纷起的谣言。
“现在外面可是热闹得很,”风知意坐在沐星澜对面,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都说你沐星澜在雾隐仙墟里,表面救人,实则心狠手辣,连璇玑阁普通弟子都不放过,杀人夺宝,毁尸灭迹。说得有鼻子有眼,甚至连你用的招式叫‘寂灭归虚’都传出来了。”
沐星澜正在翻阅一枚记载着幽阙周边灵脉近期异常波动的玉简,闻言头也没抬,只是淡淡哼了一声:“黔驴技穷。除了散播谣言,他们也不会点别的了。”
“你就这点反应?”风知意挑眉。
“不然呢?”沐星澜放下玉简,紫眸中一片平静,“焚天宗的老套路了,信者恒信,不信者恒不信。倒是这灵脉波动……愈发蹊跷了,像是地底深处有什么东西在持续不断地抽取能量,规模远超以往……”
焚天宗内。
夜砂将一枚散发着炽热能量的赤红色晶石和一株幽蓝色的灵草献给仍在闭关疗伤的赤燎。
“宗主,此乃‘地火心髓’和‘幽魂兰’,或对您恢复伤势有所助益。”
闭关密室内传来赤燎满意的声音:“做得不错,夜砂。待本座出关,记你首功。”
夜砂恭敬退下,脸上露出笑容。她回到自己殿中,开始筹划下一步。谣言已经散播出去,正道与幽阙的矛盾进一步激化,接下来,该如何再添一把火,让这火烧得更旺呢?
璇玑阁,清心殿偏殿。
云隐子正与清虚真人对弈。棋盘上黑白子交错,局势看似平和。
清虚真人落下一子,眉宇间带着一丝忧色:“师弟,方才收到冷轩传来的讯息,他们这一行……途中又生变故,有三名弟子在外围区域不幸遇害了。他们已在返回宗门的路上。”
云隐子执子的手微微一顿,脸上露出沉痛与惊讶:“竟有此事?可知是何人所为?冷轩和婉清没事吧?”
“冷轩和婉清无恙,只是受了些惊吓。”清虚真人叹了口气,“据冷轩描述,现场残留的力量痕迹……十分诡异,阴寒死寂,极似那沐星澜的寂灭之力。但他又说,其中似有蹊跷,怀疑是有人刻意嫁祸。”
“嫁祸?”云隐子眉头微皱,沉吟道,“若是嫁祸,那凶手心思可谓歹毒。只是……冷轩毕竟年轻,又与那沐星澜数次接触,会不会……受了些影响,判断有所偏差?”他话语中带着对晚辈的关切。
清虚真人沉默片刻,道:“冷轩心性坚毅,并非轻易动摇之人。他既有所疑,此事便需详查。已令陈长老带人前去接应并勘察现场了。只是如此一来,我派与幽阙之间……”
云隐子叹息一声,落下一子:“多事之秋啊。无论如何,查明真相,安抚弟子,才是首要。至于幽阙……若真是那沐星澜所为,我璇玑阁也绝非任人欺辱之辈。”他话语义正词严,目光却不经意地扫过殿外远山,眼底深处掠过难以捕捉的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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