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凝固了。
三十六双冰冷的眼睛透过青铜面具，锁定在场中那道孤影上。淬毒兵刃的幽光在火光下流动，如同毒蛇吐信。
邱铁山动了。
九环鬼头刀带起凄厉风声，刀未至，那股血腥暴戾的刀意已扑面而来！他深知这是生死存亡之战，一出手便是压箱底的绝学“断头台”，刀光如匹练，直劈小马顶门！
几乎同时，三十六影杀卫也动了！
他们没有呐喊，没有多余动作，如同精密咬合的杀戮机器。前排十二人矮身突进，专攻下盘，钩镰锁腿，毒刺穿膝；中排十二人长剑如林，剑尖颤动，封死中宫所有闪避角度；后排十二人袖箭、飞蝗石、毒蒺藜，各种暗器如同泼水般罩向小马上身要害！
天罗地网，立体绞杀！
小马瞳孔深处似有寒星炸裂。
面对这绝杀之局，他不退反进，迎着邱铁山的刀锋踏前半步！
第一步踏下，右拳如同潜龙出渊，自下而上，不偏不倚，悍然轰向劈落的刀锋侧面！
拳速不快，却带着某种奇异的韵律，后发先至！
“铛——！！！”
拳刀相交，竟发出洪钟大吕般的巨响！
一股肉眼可见的气浪以碰撞点为中心轰然扩散，吹得最近几名影杀卫衣袂狂舞！
邱铁山只觉一股无可抵御的巨力沿着刀身传来，虎口瞬间崩裂，鲜血淋漓！那百炼精钢打造的鬼头刀，竟被这一拳打得高高荡起，险些脱手！他踉跄后退，眼中第一次露出骇然！
小马一拳震开主刀，身形毫不停滞。
第二拳已随身形转动轰出！目标是左侧三名持钩镰的影杀卫！
这一拳不再是直来直往，拳走弧线，如同巨斧开山，带着一股惨烈霸道的气势！
拳风过处，空气发出被撕裂的呜咽！
三名影杀卫试图格挡，钩镰与拳头接触的刹那，精钢打造的钩镰竟如同朽木般寸寸断裂！拳头去势不减，重重印在三人胸腹之间！
“噗！”“噗！”“噗！”
如同重锤击打败革！
三人玄甲肉眼可见地凹陷下去，背后对应位置猛地凸起！身体如同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撞在身后同伴身上，顿时人仰马翻，骨裂声如同爆豆！人未落地，已然气绝！
毒刃划破小马右臂衣袖，带来一丝麻痒。
他看都不看，内力瞬间奔涌而至，手臂肌肉一紧一弹，那点微不足道的毒素混合着血珠被生生逼出体外！
第三拳！回身摆肘！
动作简洁如教科书，却快得超出视觉捕捉！
一名试图从背后偷袭的影杀卫，手中毒剑尚未递出，胸口已被这记铁肘狠狠砸中！
“咔嚓！”
胸骨尽碎！整个人如同被狂奔的野牛撞上，向后抛飞，连续撞倒两根厅柱才软软滑落，在柱身上留下一道刺目的血痕！
邱铁山强忍手臂剧痛，再次挥刀扑上！刀光化作一片血色光幕，笼罩小马周身大穴！他拼命了！
小马眼神冰冷如万载寒冰。
面对这拼命刀法，他不再硬接。
第四拳，拳势陡然一变！不再刚猛无俦，反而变得飘忽不定，如同鬼魅！拳头穿过层层刀影，仿佛不受力般，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精准无比地印在邱铁山招式用老的左肋空门！
“嘭！”
闷响如击败絮！
邱铁山前冲之势猛地一滞，脸上血色瞬间褪尽！他清晰地听到自己肋骨断裂的脆响，剧痛如同潮水般淹没神经！
第五拳接踵而至！直取咽喉！简单，直接，致命！
邱铁山亡魂大冒，求生本能让他勉强抬起完好的右臂格挡！
“咔嚓！”
臂骨应声而折！扭曲成一个诡异的角度！
拳锋携带的余力依旧狠狠撞在他的喉结上！
“呃……”邱铁山双眼暴凸，喉骨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鲜血从口鼻中溢出！他踉跄后退，倚靠在一根厅柱上，才勉强没有倒下，只是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咳嗽都带出更多的血沫。
影杀卫依旧前仆后继。
但他们惊恐地发现，无论他们如何配合，如何搏命，竟始终无法靠近小马身周三尺之内！那三尺之地，仿佛成了死亡的绝对禁区！拳、脚、肘、膝……小马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化作了最恐怖的杀人利器，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多余，每一次出手都必然伴随着骨裂和死亡！
当他如同闲庭信步般，踏着满地狼藉和尸体，杀到倚柱喘息的邱铁山面前时。
身后，三十六名令人闻风丧胆的影杀卫，已尽数化作地上姿态各异的尸体。残破的青铜面具下，是一张张凝固着惊骇与不甘的死灰色脸庞。浓烈的血腥气几乎凝成实质，令人作呕。
邱铁山看着步步逼近的小马，眼中充满了血丝和极致的恐惧，以及一丝荒诞的不解。他张了张嘴，血沫不断涌出，声音嘶哑破碎：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这……这是什么拳法……”
小马没有回答。
他俯身，从脚边一具影杀卫的尸体旁，拾起那柄跌落在地的、染血的九环鬼头刀。刀身沉重，冰寒。
他握着刀，走到邱铁山面前，目光平静地看着他因痛苦和恐惧而扭曲的脸。
“小王庄。”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如同最终的审判，“一百三十七条人命。”
刀光一闪。
冰冷掠过温热的脖颈。
一颗硕大的头颅带着喷射的血泉，滚落在地，脸上犹自凝固着难以置信的神色。
小马随手将鬼头刀掷于地上，发出“哐当”一声脆响。
他不再看身后的尸山血海，踏着粘稠的血泊，走向那紧闭的、厚重的铁闸。
一拳。
仅仅一拳。
那需要机关才能启动的沉重铁闸，被他用最纯粹的力量，轰然砸开一个巨大的破洞！
门外，清冷的夜风和微弱的星光涌了进来。
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身后，是燃起的冲天大火，贪婪地吞噬着青龙会总坛的一切，将罪恶与血腥，付之一炬。
（第十五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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