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城三中的日子,对于沈清弦而言,像按下了慢放键。白天,他扮演着一个安静、略显体弱的转学生,忍受着顾夜冥无处不在的“关照”和同学们好奇的目光。晚上,则回到那套老旧的一居室,在绝对的寂静中,尝试引导这具身体里微弱的力量,修复着灵魂深处那难以愈合的旧创。
这晚,夜色深沉。沈清弦盘膝坐在客厅唯一一块干净的地板上,摒弃杂念,意识沉入体内。他能“看”到,在丹田深处,有一缕极其微弱的、泛着淡蓝色光晕的能量,正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这便是他陨落后残存的“星辉之力”本源,也是他如今能与系统沟通、维持这具躯壳不灭的根基。
他小心翼翼地引导着这缕星辉之力,沿着受损严重的经脉缓缓流转。每前进一分,都伴随着灵魂被撕裂般的剧痛,那是神格破碎、法则反噬留下的道伤。豆大的汗珠从他额角滑落,脸色苍白如纸。
【宿主,您的灵魂稳定度正在下降!建议立刻停止能量运转!】小九发出紧急警报,【当前世界灵力稀薄,强行修复只会加剧伤势!】
沈清弦恍若未闻。他需要力量,哪怕只有一丝。并非为了争强好胜,而是这种近乎废人的状态,让他感到极度不适和……脆弱。尤其是在面对顾夜冥那越来越具有侵略性的目光时,一种久违的、想要掌控局面的本能,在悄然复苏。
就在他强行冲击一处闭塞的节点时,异变陡生!
那缕本就微弱的星辉之力突然失控,如同脱缰的野马,在他经脉中横冲直撞!灵魂撕裂的痛楚瞬间放大百倍,沈清弦闷哼一声,身体剧烈颤抖,猛地喷出一口鲜血,眼前一黑,直接晕倒在地板上。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似乎听到小九焦急的呼喊,以及……隔壁传来一声极其轻微、却带着某种震动的闷响?
……
不知过了多久,沈清弦从冰冷的地板上醒来。喉咙里充斥着血腥味,周身经脉如同被烈火灼烧过,剧痛难忍。窗外,天光已微微发亮。
他挣扎着坐起身,靠在墙壁上,微微喘息。这次强行运功,不仅毫无寸进,反而让伤势更重了。
【宿主!您终于醒了!】小九的声音带着后怕,【刚才太危险了!您的生命体征一度跌至临界点!】
“死不了。”沈清弦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他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迹,眼神依旧平静,仿佛刚才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不是自己。
【警告!检测到高能反应正在快速接近!能量特征:顾夜冥!】小九的声音再次尖锐起来。
沈清弦瞳孔微缩。顾夜冥?他怎么来了?而且是在这个时间?
几乎是同时,门外传来了急促的、带着明显焦躁的敲门声!“咚咚咚!沈清弦!你在里面吗?开门!”
是顾夜冥的声音,失去了平日里的慵懒和痞气,充满了不容置疑的紧迫感。
沈清弦心中警铃大作。他现在这副模样,绝对不能让顾夜冥看到!他强撑着想要站起来,却因为脱力和剧痛,再次跌坐回去,发出不小的声响。
门外的敲门声戛然而止,随即变成了更用力的拍打,顾夜冥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沈清弦!你怎么了?回答我!我听到声音了!你再不开门我撞门了!”
撞门?以顾夜冥的性格,绝对做得出来!
沈清弦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环顾四周,看到沙发上的薄毯,用尽最后力气扯过来,盖在自己身上,尽量遮住狼狈的痕迹,然后靠在墙边,调整呼吸,让声音听起来尽量平稳:“我没事……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门外的顾夜冥沉默了几秒,语气却更加怀疑和强硬:“摔了一跤?声音那么重?开门,让我看看!”
“不用了……”沈清弦拒绝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门外传来“砰”的一声巨响!老旧的房门锁芯,竟然真的被顾夜冥一脚踹开了!
房门洞开,清晨微弱的曦光中,顾夜冥高大的身影逆光站在门口,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焦急和戾气。当他看清屋内的情形时,那戾气瞬间被巨大的震惊和……恐慌所取代。
客厅里一片狼藉(其实是沈清弦之前尝试控制力量时无意造成的),而沈清弦蜷缩在墙角,脸色惨白如纸,唇边还带着未擦净的血迹,身上裹着薄毯,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
“清弦!”顾夜冥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单膝跪地,想要伸手触碰沈清弦,却又怕弄伤他,手悬在半空,微微颤抖。“你怎么了?!谁干的?!”他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愤怒而变得嘶哑,那双总是带着桀骜不驯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全然的恐慌和心疼。
沈清弦没想到他会直接闯进来,更没想到他会是这种反应。他看着顾夜冥眼中那毫不作伪的、几乎要溢出来的担忧和心痛,一时间竟忘了反应。
“我……没事。”他重复着苍白无力的解释,试图推开顾夜冥靠近的身体,“旧伤……发作了而已。”
“旧伤?”顾夜冥根本不信,哪里的旧伤会让人吐血昏迷?他看着沈清弦虚弱的样子,一股暴戾的杀意涌上心头。是谁?是谁伤了他放在心尖上的人?!他一定要把那个人揪出来,碎尸万段!
但他现在更关心沈清弦的状况。他不再多问,一把将沈清弦连人带毯子打横抱起!
“你干什么?!”沈清弦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挣扎。星辉之力因为情绪波动再次紊乱,让他眼前发黑。
“别动!”顾夜冥低吼一声,手臂收得更紧,抱着他大步朝门外走去,“去医院!”
他的怀抱滚烫而坚实,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沈清弦挣扎无果,反而牵扯到伤势,剧痛让他闷哼一声,失去了力气,只能虚弱地靠在顾夜冥怀里。
感受着怀中人轻得过分的重量和冰冷的体温,顾夜冥的心疼和愤怒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吞噬。他抱着沈清弦,快步冲下楼,拦下一辆出租车,直奔医院而去。
在颠簸的车厢里,沈清弦靠在顾夜冥坚实的胸膛上,听着他急促而有力的心跳,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清爽又带着焦急的气息,一种极其陌生的、混杂着无力、窘迫和……一丝微弱安心的复杂情绪,悄然涌上心头。
这个顾夜冥……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顾夜冥则紧紧抱着他,仿佛抱着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眼神阴沉得可怕。
无论沈清弦是谁,无论他来自哪里,有什么过去,从这一刻起,他顾夜冥,罩定了!任何敢伤害他的人,都得付出代价!
出租车消失在清晨的街道尽头,而两人之间命运的齿轮,似乎因为这场意外的“旧伤复发”,开始加速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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