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傍晚,夕阳的余晖将天边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沈清弦刚准备妥当,窗外便传来了熟悉的机车引擎声,由远及近,最后精准地停在了楼下。他走到窗边,看到顾夜冥正跨坐在那辆黑色的重型机车上,仰头望着他的窗口。
与平日里的校服或随意穿搭不同,顾夜冥今晚显然精心打扮过。他穿着一件剪裁利落的黑色皮夹克,衬得肩宽腰窄,下身是深色修身长裤,脚上一双短靴,整个人显得更加挺拔不羁。他手里拿着一个头盔,另一个已经戴好,碎发下露出的眉眼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深邃。
看到沈清弦出现在窗口,顾夜冥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朝他挥了挥手,嘴角扬起一个带着痞气却又难掩紧张的笑容。
沈清弦收回目光,平静地走下楼。当他走出单元门时,顾夜冥已经下车等在那里,将另一个头盔递过来:“上车。”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沈清弦接过头盔戴上,动作依旧从容。当他跨上后座时,身体不可避免地与顾夜冥的后背有了一瞬的贴近。隔着薄薄的衣料,能感受到对方身体传来的温热和紧绷的肌肉线条。顾夜冥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直了一下,随即才发动了机车。
“坐稳了。”他低声提醒,声音混在引擎的轰鸣里。
机车驶离城区,朝着市郊的落霞山方向而去。晚风带着郊外草木的清新气息扑面而来,道路两旁的景色逐渐从楼房变为田野和山峦。顾夜冥车开得很稳,速度却并不慢,显然对这条路极为熟悉。沈清弦虚扶着后方的车架,看着天边最后一抹亮色被墨蓝吞噬,星辰开始零星闪现。
约莫四十分钟后,机车驶上盘山公路,最终在半山腰一处视野开阔的观景平台停下。这里已经远离了城市的喧嚣和光污染,夜空如同墨色的天鹅绒,缀满了细碎的钻石,清晰得仿佛触手可及。山风微凉,带着松林的清香。
顾夜冥率先下车,动作利落地从机车后备箱里拿出一个很大的双肩包,然后铺开一张厚实的野餐垫,又变魔术似的掏出望远镜、保温壶、甚至还有几盒看起来就很精致的点心和水果。
“这里视野最好,我……我以前常来。”顾夜冥一边布置,一边解释道,耳根在夜色掩护下微微泛红。他拧开保温壶,倒出一杯热气腾腾的姜茶,递给沈清弦:“山上冷,先喝点暖暖身子。”
沈清弦接过温热的杯子,姜茶的辛辣甜香钻入鼻尖。他小口喝着,看着顾夜冥忙碌而略显笨拙的背影。这一刻的顾夜冥,收敛了所有的尖锐和戾气,只剩下一种纯粹的、想要照顾好对方的认真。
布置好一切,两人并肩坐在垫子上,仰头望着星空。远离了尘世灯火,银河像一条朦胧的光带横贯天际,壮丽而静谧。谁都没有先说话,只有山风吹过松林的沙沙声,和彼此清浅的呼吸声。
这种宁静并未持续太久。随着时间的推移,沈清弦敏锐地察觉到,周围空间的能量场开始发生极其细微的波动。并非流星雨来临前的自然征兆,而是一种……被无形之力牵引、压缩的感觉。空气中的灵气(虽然这个低维世界灵气稀薄得可怜)变得活跃而紊乱,隐隐指向旧教学楼所在的城区方向。
他体内的星辉之力,也产生了更清晰的共鸣与排斥感,仿佛在预警着什么。
顾夜冥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他皱紧眉头,下意识地朝沈清弦靠近了些,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黑暗的树林,声音低沉:“有点不对劲。”
就在这时,第一颗流星拖着长长的光尾,划破了深沉的夜幕。
“开始了!”顾夜冥的注意力被吸引,暂时压下了不安,语气带着兴奋,他调整好望远镜的角度,示意沈清弦来看。
沈清弦凑近望远镜,浩瀚的星空在镜头下变得更加清晰。流星开始零星出现,然后逐渐增多,最终汇成了一场绚烂的流星雨。无数光点如雨丝般坠落,在天幕上留下转瞬即逝的璀璨痕迹。大自然的瑰丽景象,确实动人心魄。
然而,沈清弦的心却渐渐沉了下去。因为在那绚烂的流星雨背景之下,他凭借神明的灵觉,“看”到了更深层的东西——整个城市上空,仿佛张开了一张无形的、极其庞大的能量网,正在贪婪地吸收着这场天体活动所引动的、稀薄却精纯的宇宙能量!而这张能量网的几个关键节点之一,赫然就指向星城三中,尤其是那栋旧教学楼!
这绝非自然现象!
突然,一道异常明亮、带着一丝不祥暗红色的流星,以远超其他流星的速度,撕裂夜空,竟直直地朝着他们所在的落霞山方向坠来!速度快得诡异!
“小心!”顾夜冥脸色骤变,几乎是本能地,他猛地扑向沈清弦,用自己的后背对准流星袭来的方向,将他严严实实地护在身下!
预想中的冲击并未到来。那道诡异的流星在距离山顶还有数百米的高空,如同撞上了一层无形的壁垒,骤然爆开,化作一团暗红色的、迅速消散的光晕。
但爆炸的瞬间,一股阴冷、邪异的精神冲击波,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
“呃!”顾夜冥发出一声闷哼,抱住沈清弦的手臂骤然收紧,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额角瞬间沁出冷汗,眼神出现了一瞬间的涣散和痛苦。这冲击似乎主要针对灵体和精神!
几乎在同一时间,沈清弦感觉到自己留在出租屋周围、用于警戒的微末神识被触动了!有什么东西,趁着他不在,闯入了他的住处!
流星雨仍在继续,夜空依旧绚烂,但气氛已彻底改变。山风变得阴冷刺骨,周围的黑暗仿佛活了过来,充满了无形的恶意。
顾夜冥强忍着头脑中的剧痛和晕眩,撑起身体,双手紧紧抓住沈清弦的肩膀,眼神锐利如鹰,声音因强忍不适而沙哑:“我们得马上离开这里!不对劲!”
沈清弦看着他苍白却写满担忧和坚定的脸,又感知到住处被闯入的警报,心中已然明了。这场流星雨,是一个诱饵,一个精心策划的陷阱。目标,很可能就是他,或者……是他和顾夜冥。
他反手握住顾夜冥的手腕,触手一片冰凉。沈清弦的目光沉静如水,看向城区方向,淡淡开口:“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远处的城市灯火中,星城三中所在的位置,一股浓郁的黑气,冲天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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