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梧捏着那颗灰扑扑、硌手心的“愚公的石子”，站在清晨的阳光里，感觉自己像被塞进了冷冻库，从头发丝儿凉到脚后跟。-1492.6097功勋！这数字像用烙铁烫在她视网膜上，挥之不去。
灭世危机？小意思。穷，才是世间最恶毒的诅咒。
她浑浑噩噩地飘回家，连那碗早就凉透、坨成一团的泡面看起来都眉清目秀了许多——至少它不要功勋。
机械地吃完泡面，她瘫在沙发上，目光呆滞地盯着天花板。手腕上的彼岸花环光芒愈发微弱，像是跟她一样，被巨额债务吸干了精气神。
那本破手册安静如鸡，仿佛刚才疯狂报警的不是它。
“愚公的石子…”她举起那颗小石头，对着光看了看，普通得扔路边狗都不叼，“砸核桃？我现在只想砸了自己的脑袋…”
她自暴自弃地把石子往茶几上一扔。
嗒。
石子落在木质茶几表面，发出一声轻响。
紧接着——
咔嚓！
以石子落点为中心，一道细细的裂纹瞬间蔓延开来，瞬间布满了整个茶几桌面！然后“哗啦”一声，整个茶几…碎了。碎得极其彻底，变成了一堆均匀的木块和小颗粒。
沈青梧张大了嘴巴，保持着扔石子的姿势，僵在原地。
卧…槽？
这他妈是石子？这是微型陨石吧？！愚公当年是用来移山的还是拆家的？！
她猛地跳起来，手忙脚乱地扒拉着那堆木块，捡起那颗毫不起眼的石子，心脏砰砰狂跳！
宝贝！这绝对是宝贝！
婆婆这次没坑她？！这玩意儿…硬度逆天啊！
一个大胆的、疯狂的、足以让老祖再把她扔进血池泡一百年的念头，如同野草般在她心里疯长！
她颤抖着掏出手机，点开地府App，手指哆嗦着划到“兑宝阁”的“材料回收”区。
她将石子小心翼翼地对准手机摄像头（屏幕碎裂严重，但摄像头居然没事），点击“扫描估价”。
一道微光扫过石子。
手机卡顿了几秒，屏幕上的数据疯狂跳动，最后定格：
「物品名称：？？？（权限不足）」 「材质分析：蕴含极其稀有的‘混沌基石’微粒及未知坚韧能量。」 「回收估价：~
功勋。」 「备注：此物品极为罕见！强烈建议上交！地府科学院愿以最高价收购！」
一万…到一万五？！
沈青梧感觉一阵头晕目眩，差点幸福得晕过去！
发了！这次真的发了！不仅债务能还清，还能瞬间暴富！
她激动得手指发抖，就要点击“确认回收”！
就在指尖即将碰到屏幕的刹那——
她猛地停住了。
不行。
这石子是婆婆给的。婆婆虽然坑，但这次…貌似…大概…也许…是救了她之后给的“补偿”？而且明确说了“实在没招的时候”用。
她现在算“实在没招”吗？好像算…但又好像没那么“实在”？
更重要的是，这石子威力如此诡异，来历绝对不简单。地府科学院都想要？她要是就这么卖了，会不会惹来更大的麻烦？婆婆知道了会不会把她剥皮抽筋？
巨额功勋的诱惑和未知的风险在她脑子里疯狂打架。
最终，对婆婆（以及可能存在的更大麻烦）的恐惧，暂时压过了对功勋的渴望。
她悻悻地退出了回收界面，无比珍重地将那颗石子擦干净，用一块软布包好，揣进贴身的衣袋里。
这是底牌。不能轻易动的底牌。
那怎么办？1492的债务像山一样压着。
她愁眉苦脸地刷新着地府App和手册，指望能刷出个奖励丰厚的日常任务。
「帮王大妈（厉鬼）找到她走丢的宠物猫（已故十年）。奖励：0.3功勋。」 「清理黄泉路非法小广告（需自备铲子和水桶）。奖励：0.5功勋\/平米。」
……就这？干到宇宙热寂也还不清。
正绝望间，一条新的微信消息弹了出来。
来自【孟婆】。
「孟婆：小可爱～在干嘛呢？(′?w?`)」 「孟婆：有个急事想拜托你呀～奈何桥这边最近不是扩建嘛，结果施工队不小心挖到了一小片‘上古战场遗迹’…」 「孟婆：现在那边煞气冲天的，还老是往外蹦一些缺胳膊少腿还特暴躁的古代兵魂，严重影响施工进度和过往鬼魂心情！」 「孟婆：这边的人手都调去维持秩序了，抽不开身去清理。我看你上次处理‘活尸自助餐’挺利索的，要不要来帮帮忙？」 「孟婆：报酬好商量！按清理兵魂的数量算！一个完整的兵魂算5功勋！残破的算2功勋！怎么样？」
上古战场？古代兵魂？一个5功勋？
沈青梧的眼睛瞬间亮了！
这可比抓游魂刺激多了！但也比日常任务赚得快！
高风险高回报！干了！
她立刻回复：「去！孟婆奶奶！把坐标发我！我马上到！」
「孟婆：好哒！就知道小可爱最靠谱了！(≧?≦)?」 「孟婆：【位置共享：奈何桥扩建区·第7施工段】」 「孟婆：对了，那边煞气重，你最好带点辟邪的东西…算了，估计你也没有…我让手下给你留一罐‘强效静心口服液（孟婆汤青春版）’在入口处，记得喝哦～」
沈青梧收起手机，眼神坚定。
她检查了一下装备：手册（欠债记录器）、五枚批发铜钱（装饰品）、彼岸花环（快没电了）、愚公石子（核武器，不敢用）、三界宝令牌（余额0）。
很好，一穷二白，光脚不怕穿鞋的。
她再次冲出家门，奔赴新的“战场”。
奈何桥扩建工地比之前更加混乱。第七施工段更是被一股浓重的、带着铁锈和血腥味的暗红色煞气笼罩着，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的金铁交击声和愤怒的嘶吼。
入口处放着一个贴着“孟”字封条的小保温箱。沈青梧打开，里面是一罐冒着寒气的、颜色诡异的蓝色液体，标签写着：「强效静心口服液·煞气专用。副作用：可能轻微嗜睡、多梦、说胡话。」
沈青梧嘴角抽了抽，仰头一口闷了。味道像是薄荷糖拌辣椒水，冰火两重天，但喝下去后，一股清凉之意直冲头顶，周围那令人烦躁的煞气似乎真的被隔绝了不少。
她深吸一口气，运转阴冥瞳，冲进了煞气迷雾中。
里面简直是一片混乱的古代战场缩小版！地上插着残破的兵器，泥土都是暗红色的。几十个穿着破烂古代盔甲、身体残缺不全、但煞气极重的兵魂正在无意识地游荡、厮杀，或者疯狂撞击着施工围挡。
一个兵魂发现了沈青梧，发出无声的咆哮，拖着只剩半截的身体，举着生锈的刀就冲了过来！煞气扑面而来！
沈青梧下意识地想掏铜钱砸，又想起石子不敢用。情急之下，她想起手册的收容功能，立刻将其对准兵魂，集中意念：“收！”
手册爆发出吸力，但那兵魂煞气极重，竟然挣扎着抵抗，速度只是稍缓！
眼看锈刀就要砍到，沈青梧急中生智，猛地侧身躲过，同时脚下使了个绊子（跟楼下大妈学的广场舞步）！
那兵魂本就是残魂，下盘不稳，直接被绊得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挣扎着要爬起来。
“就是现在！”沈青梧扑上去，将手册死死按在兵魂背上！
吸力大增！
兵魂发出一声不甘的嘶鸣，被成功吸入了手册！
【成功收容残破古代兵魂x1！功勋+2！当前功勋：-1490.6097！】
有效！
沈青梧精神一振！虽然债务依旧惊人，但好歹开始减少了！
她如法炮制，利用煞气迷雾和地形，小心翼翼地躲避着兵魂的主要攻击范围，专门挑那些落单的、残缺严重的下手，用手册一个个地收容。
过程惊险刺激，好几次她差点被突然冲出的兵魂捅个对穿，全靠那口服液带来的清醒和彼岸花环偶尔触发的微弱庇护才躲过一劫。
功勋一点点地增加着： 「-1488.6097…」 「-1485.6097…」 「-1480.6097…」
就在她收容得顺手，开始觉得这活儿也没那么难时——
轰！！！
大地猛地一震！煞气迷雾深处，传来一声远比之前任何兵魂都要恐怖的咆哮！
一个骑着骷髅战马、身披重甲、手持巨大斩马刀、只剩下半个头颅的将军模样的兵魂，撕裂迷雾，冲了出来！它周身的煞气几乎凝成实质，如同血色的火焰在燃烧！
它所过之处，那些普通的兵魂纷纷避让，甚至有些直接被他周身的煞气碾碎吸收！
手册疯狂报警：「警告！检测到兵魂将领（千年煞体）！危险等级：高！建议立刻撤离！」
那将军兵魂空洞的眼窝猛地“看”向了沈青梧，斩马刀带着撕裂一切的煞气风暴，隔空劈来！
速度太快！范围太大！躲不开！
沈青梧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地就往贴身口袋里掏那颗石子！
只能用这个了！
就在她手指碰到石子的瞬间——
一道炽热的、带着纯阳气息的金色箭矢，如同流星般从天而降，精准地射中了将军兵魂的斩马刀！
铛！！！
巨响震耳欲聋！煞气与金光爆散！
将军兵魂被震得连连后退，骷髅战马发出嘶鸣！
一个穿着明黄色道袍、手持金色长弓的身影，如同天神下凡（如果忽略他有点喘的话），落在沈青梧身前不远处。
是张伟！那个三界维修公司的临时工！
“姐妹！没事吧？！”张伟回头喊了一嗓子，手里不停，又是连珠三箭射出，逼得那将军兵魂一时无法靠近，“这大个儿煞气太重！我的‘破煞箭’快撑不住了！得想办法困住它！”
几乎是同时，另一个方向，几张紫色的符箓如同蝴蝶般飞旋而至，贴在将军兵魂周围的空地上，形成一个简易的困阵！
“吵死了！打个工都不安生！”阿莲的声音响起，她从那堆废弃建材后面跳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个罗盘，“这玩意怨气值爆表了！得用‘净天地神咒’！张伟！给我争取点时间！”
沈青梧又惊又喜：“你们怎么来了？！”
张伟一边射箭一边喊：“孟婆大姐头在公司群里发的求助！说这边有硬点子，功勋加倍！我们就来了！”
阿莲已经开始掐诀念咒，身上泛起淡淡的紫光：“少废话！小作坊的！会用‘清心咒’吗？给我和这傻大个加持一下！别让煞气干扰我施法！”
沈青梧赶紧点头，磕磕绊绊地念起那半生不熟的清心咒残篇，微弱的清凉气息笼罩向阿莲和张伟。
张伟感觉精神一振，箭射得更准了。
阿莲念咒的速度也加快了不少。
那将军兵魂被困在符阵中，又被金箭干扰，暴怒无比，疯狂冲击着符阵，紫符一张接一张地黯淡下去！
“快点！莲姐！要顶不住了！”张伟急得大叫。
阿莲额头见汗，咒语到了最后关头：“天地自然，秽气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破！”
她双手猛地向前一推！
一道粗壮的紫色雷霆从天而降，精准地劈在了将军兵魂的头顶！
轰——！！！
雷光爆散！煞气被大量净化！
将军兵魂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庞大的身躯变得虚幻了不少，但竟然还没有完全消散！它挣扎着，再次举起斩马刀！
“卧槽！这都不死？！”张伟傻眼了。
阿莲也脸色发白：“不行！煞气根基太深了！”
眼看将军兵魂又要爆发——
沈青梧看着那虚弱了不少却依旧顽强的兵魂，又看看自己手册上那可怜巴巴的功勋，脑子一热，不管不顾地朝着将军兵魂冲了过去！
“姐妹！你干嘛？！”张伟惊呼。
沈青梧没理他，直接把手册拍向了将军兵魂的胸口（大概是胸口的位置）！
“收！收！收！给我进去吧你！”她几乎是吼出来的！
手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吸力！那将军兵魂正处于最虚弱的状态，挣扎了几下，竟然真的被那吸力拉扯着，扭曲着，一点点地拖向了手册！
【成功收容千年兵魂将领x1！功勋+100！当前功勋：-1380.6097！】
成了！
沈青梧脱力地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张伟和阿莲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姐妹…你…你这手册…胃口真好…”张伟结结巴巴地说。
阿莲则眼神复杂地看着沈青梧和她手里的手册，没说话。
煞气迷雾渐渐散去，工地恢复了平静。
孟婆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搞定啦？辛苦三位啦！功勋已经划到你们账户了哦～每人额外奖励100点辛苦费！”
沈青梧赶紧查看手册，功勋变成了：「-1280.6097」。张伟和阿莲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三人互相看了看，虽然依旧互相嫌弃（主要阿莲嫌弃沈青梧），但经过并肩作战，气氛总算缓和了一点。
“行了，活儿干完了，走了。”阿莲收起罗盘，转身就要走。
“哎，莲姐，伟哥，加个微信群呗？”张伟掏出手机，“以后有这种好活儿，互相通知一下？”
阿莲犹豫了一下，还是拿出了手机。
沈青梧也赶紧凑过去。
三人建了个群，群名非常朴实无华：「地府临时工互助群（穷鬼版）」。
看着群里另外两个头像，沈青梧忽然觉得，这背债的日子，好像…也没那么孤单了？
她正想着，手机又震了一下。
一条新的微信，来自【无名氏婆婆】。
只有言简意赅的三个字：
「来进货。」
后面附了一个新的坐标。
沈青梧看着那坐标，又看看自己「-1280.6097」的功勋，叹了口气。
得，打工妹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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