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玄将噬龙阵地图锁进樟木箱的第七天,村里来了个陌生的货郎。
货郎推着一辆旧木车,车上摆着些胭脂水粉、针头线脑,却唯独没挂货郎常见的拨浪鼓。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青布衫,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下巴上一缕花白的胡须。更奇怪的是,他推着木车走在村里的土路上,车轮却没沾半点泥土,木车经过的地方,地面上还会留下淡淡的青雾,片刻后又消散无踪。
“这货郎不对劲。” 清玄站在自家院门口,手里握着罗盘,指针微微偏转,指向货郎的方向,指针末端泛着一丝极淡的黑色雾气 —— 是阴气,但又比普通阴邪的阴气更柔和,像是带着某种 “活气”。
柳若彤站在清玄身边,小声说:“玄娃哥,我听我娘说,有些‘走阴阳’的货郎,会在人间和鬼市之间走动,专门卖些常人见不到的东西。你说他会不会就是……”
“走阴阳的货郎?” 清玄心里一动。《麻衣风水秘录》里提过,“鬼市非市,乃阴阳交汇之墟,需得引路人相带,方可入内。引路人多为走阴阳之徒,或携阴物,或通鬼语”。他现在需要找噬龙阵的其他四样钥匙,可地图上只标了钥匙的名字,没说具体位置,或许鬼市里能找到线索?
清玄刚想上前,货郎却突然停下脚步,朝着他的方向看过来。帽檐下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像是早就知道清玄在观察他。货郎朝着清玄招了招手,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少年郎,我看你印堂发暗,却又带着灵物之气,想来是懂些风水命理的吧?”
清玄愣了一下,还是走上前,抱了抱拳:“前辈好眼力。晚辈清玄,略懂些皮毛。”
货郎笑了笑,从木车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铜铃,铜铃上刻着复杂的纹路,和清玄槐木剑上的符咒有些相似。“我看你眉宇间藏着‘寻物’之相,想来是在找什么重要的东西吧?” 货郎晃了晃铜铃,铃声清脆,却没惊动村里的猫狗,“我这木车里,没有你要的实物,但我能带你去个地方,那里或许有你要的线索。”
“是鬼市?” 清玄直接问道。
货郎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点了点头:“没错。但鬼市凶险,入内需付‘门票’,而且进去后,看到的、听到的、买到的,都可能是‘幻’,也可能是‘真’,全看你自己的造化。你确定要去?”
清玄毫不犹豫地说:“我确定。只要能找到线索,再凶险我也不怕。” 他想起爷爷被无面鬼抓走的场景,想起自己 “三年改命” 的誓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找到噬龙阵的钥匙,找到爷爷。
货郎看着清玄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好,有骨气。今晚三更,你带着你的灵物,到村西的乱葬岗来。记住,只能你一个人来,不能带旁人,也不能告诉任何人你要去的地方,否则鬼市的门,就不会为你打开了。”
说完,货郎推着木车,朝着村西的方向走去,木车留下的青雾越来越浓,很快就消失在了村口的树林里。
柳若彤连忙拉住清玄,眼里满是担忧:“玄娃哥,鬼市那么危险,你不能去!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清玄拍了拍柳若彤的肩膀,安慰道:“别担心,我有镇煞玉和阴兵钱,还有槐木剑,不会有事的。而且这是找到钥匙的唯一线索,我不能放弃。你帮我瞒着我娘,就说我去山上采药了,明天一早就回来。”
柳若彤知道清玄的脾气,一旦下定决心,就不会轻易改变。她只好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之前那个平安香囊,塞进清玄手里:“那你一定要带着这个,要是遇到危险,就把香囊拆开,里面的朱砂和雄黄或许能帮上忙。”
清玄接过香囊,心里暖暖的,点了点头:“放心吧,我会平安回来的。”
当天晚上,清玄等到母亲睡熟后,悄悄背上背包,里面装着槐木剑、罗盘、镇煞玉、阴兵钱,还有柳若彤的平安香囊。他轻手轻脚地推开院门,朝着村西的乱葬岗走去。
乱葬岗在村西的后山,平时很少有人去,那里埋着些无儿无女的流浪汉,还有早夭的孩子。夜里的乱葬岗,阴风阵阵,还夹杂着几声凄厉的鬼哭,让人毛骨悚然。清玄握着槐木剑,胸口的镇煞玉微微发烫,挡住了周围的阴气。
三更时分,货郎准时出现在乱葬岗的入口。他手里提着一盏青色的灯笼,灯笼里的火焰是淡蓝色的,照得周围的墓碑一片惨白。“来了?” 货郎开口道,“跟我来,记住,路上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别回头,也别说话,只管跟着我的灯笼走。”
清玄点了点头,跟着货郎走进乱葬岗。刚走了几步,他就听到身后传来柳若彤的声音:“玄娃哥,等等我!” 清玄心里一紧,想回头,却想起货郎的话,只好咬着牙,继续往前走。那声音追了他几步,又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婴儿的哭声,哭声越来越近,像是就在耳边,清玄却始终没回头 —— 他知道,这是鬼市入口的 “幻听”,一旦回头,就会被留在阴阳缝隙里,永远出不来。
走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货郎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前面一处塌陷的坟坑说:“进去吧,里面就是鬼市。记住,鬼市里的东西,有的要花钱,有的要‘命’,你想要什么,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天亮之前,一定要从这里出来,否则就会被鬼市‘留’下来,成为里面的‘货’。”
清玄看了看坟坑,里面黑漆漆的,还冒着淡淡的青雾,和货郎木车留下的雾气一模一样。他深吸一口气,对货郎说了声 “多谢前辈”,就纵身跳进了坟坑。
下坠的感觉只持续了片刻,清玄就落在了地上。他站起身,发现自己站在一条热闹的街道上。街道两旁摆满了摊位,摊位上的东西千奇百怪:有装着绿色液体的玻璃瓶,有刻着鬼面的铜镜,还有飘在空中的纸人…… 街上的行人也很奇怪,有的穿着古代的衣服,有的半张脸是透明的,有的脚不沾地,飘着往前走 —— 这就是鬼市!
清玄握紧槐木剑,沿着街道往前走。摊位上的摊主们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有的还朝他招手:“少年郎,来看看我的‘忘忧水’,喝了能忘了所有烦恼,只要一两银子!”“看看我的‘鬼面镜’,能看到你想找的人,只要你十年的记忆!”
清玄没有停下,他知道这些东西都不是他要的。他要找的,是能指引他找到噬龙阵钥匙的线索,或者能增强他实力的秘术 —— 毕竟接下来的路会更危险,他需要更强的能力来保护自己,保护身边的人。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清玄来到一家偏僻的摊位前。摊位上只摆着一个小小的黑色盒子,摊主是个穿着黑袍的老人,脸上蒙着一块黑布,只露出一双眼睛,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漆黑,像是能吸走人的灵魂。
“少年郎,你想要什么?” 黑袍老人的声音没有起伏,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清玄抱了抱拳:“前辈,晚辈想找能‘寻物’‘辨邪’的秘术,不知您这里有没有?”
黑袍老人指了指摊位上的黑色盒子:“这里面有‘望气之眼’,能让你看到万物的‘气’—— 阴气、阳气、煞气、灵气,甚至能看到隐藏的线索和机关。但这‘望气之眼’不是凡物,不能用银子买,需要你用十年的阳寿来换。你愿意吗?”
“十年阳寿?” 清玄心里一震。十年阳寿,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不小的代价。但他想起爷爷的失踪,想起自己 “三年改命” 的誓言,想起噬龙阵地图上那四个还没找到的钥匙,咬了咬牙:“我愿意。只要能得到‘望气之眼’,我愿意用十年阳寿来换。”
黑袍老人点了点头,拿起黑色盒子,递给清玄:“你把盒子打开,将里面的液体滴在眼睛里,‘望气之眼’就会生效。记住,‘望气之眼’虽能辨万物之气,但也会消耗你的心神,不可过度使用,否则会伤及本源。”
清玄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装着淡紫色的液体,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他深吸一口气,正大眼睛,将液体滴在眼睛里。液体刚碰到眼球,就传来一阵刺痛,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扎他的眼睛。清玄强忍着疼痛,没有睁开眼睛。过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刺痛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清凉的感觉,像是有一股气流在眼睛里流动。
清玄慢慢睁开眼睛,眼前的世界瞬间变了样。他能看到街道上行人身上的 “气”:穿着古代衣服的人身上,飘着淡淡的灰色雾气,是 “阴魂之气”;脚不沾地的人身上,飘着黑色的雾气,是 “厉鬼之气”;而他自己身上,飘着淡淡的金色雾气,是 “阳气”,胸口的镇煞玉和阴兵钱周围,还飘着银白色的雾气,是 “灵物之气”。
他看向黑袍老人,老人身上没有任何 “气”,像是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一样。清玄心里一惊,连忙抱了抱拳:“多谢前辈成全。”
黑袍老人摆了摆手:“你付出了代价,得到了你想要的东西,不用谢我。现在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你赶紧找你要的线索吧,记住,别错过离开的时间。”
清玄点了点头,转身继续沿着街道往前走。有了 “望气之眼”,他很快就找到了一家挂着 “寻物斋” 招牌的店铺。店铺里的老板是个留着山羊胡的老人,身上飘着淡蓝色的雾气,是 “灵人之气”—— 说明老板是个通阴阳、懂秘术的人。
“少年郎,你是来寻物的吧?” 山羊胡老人笑着说,“我看你身上带着‘望气之眼’的气息,想来是刚从黑袍那里换来的?”
清玄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前辈好眼力。晚辈想找‘龙骨木’‘鲛人珠’‘焚风眼’‘冰龙鳞’的线索,不知前辈这里有没有?”
山羊胡老人沉吟了片刻,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泛黄的纸条,递给清玄:“这是我偶然得到的一张‘寻龙图’,上面标着一处汉代古墓的位置。我听人说,那座古墓里藏着‘龙骨木’,还可能有关于其他几样东西的线索。不过那座古墓凶险异常,里面不仅有尸煞,还有古代风水师布下的杀阵,你若要去,需得小心。”
清玄接过纸条,纸条上画着简单的地图,地图的中心标着 “龙岗山” 三个字。他连忙将纸条收好,抱了抱拳:“多谢前辈。不知这张纸条需要晚辈付出什么代价?”
山羊胡老人笑了笑:“不用了。你能得到‘望气之眼’,说明你是个有魄力的人,这张纸条就当是我给你的‘见面礼’。不过我要提醒你,那座古墓里的东西,不是那么好拿的,你若真要去,一定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清玄再次道谢,看了看天色,知道离天亮不远了,连忙朝着之前进来的坟坑方向跑去。一路上,他用 “望气之眼” 避开了几处隐藏的阴邪,很快就回到了坟坑边,纵身跳了上去。
刚跳出坟坑,清玄就看到货郎站在旁边,手里的青色灯笼已经灭了。“看来你顺利拿到想要的东西了。” 货郎笑着说,“记住,鬼市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否则会给你带来麻烦。还有,那‘望气之眼’不可滥用,切记。”
清玄点了点头,刚想道谢,货郎就推着木车,消失在了晨雾中,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清玄回到家时,天刚蒙蒙亮。他悄悄推开院门,走进房间,将寻龙图和噬龙阵地图放在一起,又摸了摸眼睛 ——“望气之眼” 还在,他能看到房间里家具上的 “气”。他知道,自己又离 “改命” 和 “寻亲” 近了一步。
清玄躺在床上,手里握着寻龙图,心里满是激动。龙岗山的古墓里有龙骨木的线索,只要找到龙骨木,就能集齐噬龙阵的第二样钥匙。他知道,古墓里肯定充满了危险,但他不会放弃 —— 为了改命,为了找到爷爷,他愿意闯一闯。
接下来的几天,清玄开始准备去龙岗山的东西:他重新打磨了槐木剑,在剑身上画了更多的符咒;他又画了几十张 “镇邪符”“破煞符”,装在背包里;他还从村里的李大爷那里借了些干粮和水,准备随时出发。
柳若彤知道清玄要去龙岗山,虽然担心,但也没有阻止,只是帮他收拾东西,还在他的背包里放了更多的平安香囊。“玄娃哥,你一定要平安回来,我在村里等你。” 柳若彤眼里满是担忧,却还是强忍着泪水,露出了一个笑容。
清玄点了点头,摸了摸柳若彤的头:“放心吧,我会回来的。等我回来,就带你去镇上玩。”
出发的前一天晚上,清玄把噬龙阵地图和寻龙图交给母亲,嘱咐道:“娘,我要去山上找些东西,可能要走几天。这两张图您帮我收好,别弄丢了。要是我十天后还没回来,您就拿着这两张图,去镇上找王道士,他会帮您的。”
母亲虽然担心,但也知道清玄的脾气,只好点了点头,把图小心地收起来:“玄娃,你在外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要是遇到危险,就赶紧回来,别逞强。”
清玄点了点头,眼眶有些发红。他知道,这一去可能会有危险,但他必须去。他抱了抱母亲,又看了看柳若彤,转身推开院门,朝着龙岗山的方向走去。
朝阳从东边升起,把清玄的影子拉得很长。他握着槐木剑,背着背包,胸口的镇煞玉和阴兵钱微微发烫,像是在为他加油鼓劲。清玄知道,前面的路充满了危险,但他不会退缩 —— 他要逆天改命,要找到爷爷,要让所有人知道,“天煞孤星”,也能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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