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红的幕布失去了支撑的力量,轰然垂落,将破败的舞台重新遮盖,只留下那道巨大的、光滑如镜的切口,无声地诉说着刚才的恐怖。
斩魄站在林峰身前不远处,拄刀而立,气息有些紊乱,嘴角渗出一丝血迹,眼神却依旧锐利如鹰,死死盯着垂落的幕布。
梵音脸色苍白,指尖的银丝黯淡无光。玄枵直接瘫倒在地,大口喘着粗气,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
雷战和老枪冲到林峰身边。
少年依旧昏迷,但身上并无新伤。
他手中紧握的玉佩,金光已然彻底内敛,恢复成古朴温润的模样,只是触手一片滚烫,仿佛刚从熔炉中取出。
而他眉心那道金痕,却比之前清晰了许多,隐隐散发出一种古老而威严的波动。
戏院内一片死寂。
那催命的戏腔消失了,只有幕布垂落后扬起的尘埃在昏暗的光柱下缓缓飘落。
但每个人心中都清楚,刚才那红盖头女鬼最后那声充满惊骇与难以置信的嘶鸣,以及林峰玉佩那最后的爆发……这一切都远未结束。
幕布之后,稀薄的黑雾深处,仿佛还残留着一丝极淡、极冷的怨毒注视。
而林峰和他手中那块神秘的玉佩,已然成为了一个巨大旋涡的中心。
然而死寂并未持续多久。
“咿…呀…郎君…负心…薄幸…”
那幽怨扭曲的戏腔,如同跗骨之蛆,再次从垂落的猩红幕布后幽幽飘出,比之前更轻,更飘忽,却更钻心。
“阴魂不散!”玄枵啐了一口,挣扎着爬起来,脸色依旧难看。
“这鬼地方怨气成精了!核心没散,在舔伤口呢!”
斩魄拄着刀,眼神锐利如初,盯着幕布那道光滑的切口,仿佛能看透后面翻滚的稀薄黑雾:
“在聚拢。借助戏院本身。”
梵音揉着眉心,指尖银丝黯淡:
“那唱腔…是锚点。它在用戏曲‘回忆’,用‘表演’汲取力量。这戏院…就是它的怨念巢穴。”
她目光扫过昏迷的林峰,以及他滚烫的玉佩,“还有他…和那东西,刺激到它了。”
“现在怎么办?”雷战声音干涩,枪口下意识指向幕布。
“等它缓过来再来一次?”
“等?”玄枵怪叫。
“等它唱完《十八相送》还是《大登殿》?趁它病要它命啊老大!”
他手忙脚乱地翻找符纸,但存货明显不足。
“锵!锵!锵!”
急促的锣鼓声毫无征兆地在空旷的戏院内炸响,并非真实声音,而是直接敲打在灵魂上,震得人气血翻腾。
幕布无风自动,那道巨大的切口边缘,粘稠的黑雾如同活物般蠕动、延伸。
竟缓缓“编织”出新的、半透明的、带着血丝的“幕布”,试图弥合伤口。
同时,舞台两侧,浓得化不开的黑雾无声地翻滚、凝聚、塑形——
两排模糊的“人影”逐渐浮现出来。
它们身着破败的戏服,脸上是模糊不清的惨白油彩,身形扭曲不定,如同被水泡胀又晒干的皮影。
它们僵硬地抬起手臂,手中是同样由黑雾凝聚的“锣”与“钹”,机械地、无声地做出敲击的动作。
每一次无声的“敲击”,都伴随着那灵魂锣鼓点的巨响。
“它在…搭台?!”老枪声音发颤,握枪的手都在抖。
“这些…这些是它怨念化的‘乐师’?!”
“不止搭台…”梵音脸色凝重,指向舞台中央。
黑雾在“乐师”的“伴奏”下,于舞台中央快速凝聚、塑形。
一张布满裂纹、覆盖着厚厚灰尘和暗红污渍的老旧梳妆台,无声地从黑雾中升起。
台上,一面边缘破损、布满诡异水银斑块的铜镜,幽幽地反射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微光。
铜镜里,映出的并非空荡的戏台,而是…一个模糊的、盖着红盖头的女子身影,身影扭曲晃动,仿佛隔着水面观看。
一个苍老、干涩、如同砂纸摩擦的老旦唱腔,陡然响起,带着一种刻骨的阴冷和幸灾乐祸:
“菱花镜…破又昏…照不见…旧时人…小姐啊…莫梳妆…郎心早变…作鬼也…寻他人…”
唱腔未落,那铜镜中的红盖头身影猛地一颤。
梳妆台上,一把同样由黑雾凝聚、缠绕着丝丝血气的老旧木梳,凭空出现,诡异地悬浮起来,对着虚空,开始一下、一下地…梳头。
每一次梳齿划过虚无,都发出令人牙酸的“嗤啦”声,仿佛在撕扯头皮。
伴随着这声音,林峰手中的玉佩骤然变得滚烫。
他昏迷中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眉心金痕剧烈闪烁!
“它在用梳妆‘诅咒’!”梵音厉喝,指尖银丝再次亮起,但光芒微弱。
“目标是他和玉佩!这老鬼在挑唆!”
“挑唆个鬼!小爷先拆了你这破镜子!”玄枵咬牙,将仅剩的两张符纸捏在一起,“给我破!”
符纸化作流光射向铜镜。
“叮!”
一声脆响!
符纸撞在镜面,竟被弹开,只在镜面上留下一点焦黑,那梳头的动作甚至没有丝毫停顿。
“物理精神双重屏障?这老鬼生前是角儿吧?这么硬!”玄枵傻眼。
斩魄动了。
他不再看幕布,目光锁死那梳妆台和铜镜。
墨渊长刀缓缓抬起,刀尖指向虚空,一股斩断因果、破除虚妄的极致锋锐在刀尖凝聚。
他声音冰冷:“戏,该散了。”
就在斩魄刀意即将爆发之际——
那梳妆的铜镜中,红盖头身影猛地转向镜外,盖头无风狂舞。
一个冰冷、怨毒到极致,却又带着一丝疯狂决绝的女声,压过了一切唱腔和锣鼓,直接在所有人脑中尖啸:
“梳…甚么…头!寻…甚么…郎!负心…皆…该…死!”
尖啸声中,梳妆台轰然炸裂,黑雾四溅。
舞台地板猛地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
一只只覆盖着腐朽戏服碎片、缠绕着黑色怨气的白骨手臂,如同地狱生长的荆棘,密密麻麻地从裂缝中伸出,疯狂抓挠。
同时,穹顶之上,无数破碎的、燃烧着幽绿磷火的戏服碎片,如同索命的蝴蝶,纷纷扬扬地飘落。
整个兰芳大戏院,瞬间变成了一个由戏曲怨念驱动的、活生生的恐怖地狱。
而风暴的中心,依旧是昏迷不醒的林峰和他手中那枚滚烫的玉佩。
斩魄的刀,再无犹豫,带着斩灭一切的意志,悍然劈向那白骨手臂丛生的裂缝核心。
林峰在昏迷中,手指无意识地收紧玉佩,嘴唇微动,似乎吐出一个模糊的音节:
“…阿…姊…?”
【文笔不好太难了……写的时候脑子里的画面,跟声音,咋写也写不好。 可悲的还是半夜写的,大半夜,一个人坐电脑前面,脑子里全是鬼唱戏的画面………有什么建议可以评论指出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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