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骨,那是戏院怨气残留的余毒。
忽然,一丝暖意渗入骨髓,驱散了寒意。
林峰感觉自己漂浮起来,落入一片朦胧的光晕里。
四周的景象如同褪色的古旧画卷,模糊不清,只有无尽的白梅。
梅林深处,一个身影背对着他。
看不清面容,只觉她身形纤细,穿着一袭素净的、仿佛由月光织就的长裙,裙角绣着几朵淡雅的梅花。
墨色的长发用一支简单的木簪松松挽着,几缕发丝垂落颈间。
仅仅一个背影,就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沉淀了无尽岁月的温柔与宁静。
“阿秭…”林峰无意识地低喃,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依赖和孺慕。
这不是他清醒时的冰冷倔强,而是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本能呼唤。
那身影似乎听到了,缓缓转过身来。
依旧看不清面容。
仿佛隔着一层流动的水雾,只能捕捉到一个模糊的轮廓,一个温婉的、带着浅浅笑意的弧度。
然而,一股无比熟悉、无比安心的气息,如同冬日暖阳,瞬间包裹了他。
一只微凉柔软的手,轻轻抚上他的额头。触感真实得令人心颤。
“峰儿…”一个温润如水、带着淡淡宠溺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的女声响起。
直接回荡在他的意识深处,驱散了所有阴霾与恐惧,“又做噩梦了?”
没有千言万语。
没有惊天动地的过往。只有这简单的称谓,这轻柔的抚慰,这无处不在的守护气息。
林峰感觉胸腔里被一种酸涩又滚烫的情绪填满,他下意识地想靠近那模糊的身影,想看清她的脸,想抓住那片衣角…
画面开始波动、碎裂。
白梅纷飞如雪。
那温柔的声音带着一丝悠远的叹息,渐渐淡去:
“睡吧…有阿秭在…”
温暖的气息如潮水般退却,冰冷和现实的沉重感重新压来。
——————
龙渊基地,第九区,最高机密汇报室。
空气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巨大的全息屏幕上,定格着兰芳大戏院废墟的扫描图,以及那个被特殊力场隔绝悬浮在中央的、非金非玉的黑色封印盒。
盒体表面,复杂的符文如同呼吸般明灭不定,散发出令人不安的微弱波动。
斩魄、梵音、玄枵、雷战、老枪(经过紧急治疗,状态尚可)以及刚刚苏醒、脸色苍白如纸的山猫,肃立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中央。
前方,一张宽大的暗色金属会议桌后,坐着三位气息深沉、不怒自威的身影。
龙渊最高决策层“三垣”中的三位巨头。
斩魄作为现场最高指挥,声音冷硬如铁,没有任何修饰,将事件经过,从雷战小队遇险到龙渊小队介入,再到鬼新娘核心显化、戏院异变,直至最后那惊天逆转,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
重点描述了:
1. 林峰体内玉佩爆发的未知力量(两次,尤其是最后)。
2. 林峰(或被附体状态)与红盖头女鬼的诡异对话(“阿姊”、“弟”、“千万年执念”、“戏伶妄称吾弟为郎”)。
3. 那抬手间压缩、封印怨灵核心的恐怖威能。
4. 目前林峰深度昏迷,生命体征平稳但灵魂波动异常,玉佩处于完全沉寂状态。
5. 封印盒内核心怨念极度凝练且异常“死寂”,危险等级待评估。
梵音补充道:
“那股力量…位格极高,古老到难以想象。最后出现的女声…冷漠、威严,但…似乎带着一种跨越了无尽时光的疲惫。
她对林峰的称呼‘峰儿’,以及林峰在昏迷中对她的呼唤‘阿秭’,情感…非常真实,也非常…古老。”
玄枵难得地没有插科打诨,脸色依旧有些发白:
“那玉佩…绝对是关键!还有那小…林峰!他最后昏迷前喊的‘阿秭’,跟那恐怖存在自称的‘阿姊’,绝对是同一个!我的符箓对那玉佩一点反应都没有,它…它好像有自己的意志!”
他指了指全息屏上林峰病房的监控画面,少年安静地躺着,眉头紧锁,仿佛还沉浸在某个悠长的梦境里,眼角似乎残留着一丝未干的湿痕。
雷战沉声补充了林峰之前的异常表现和玉佩的初步反应。
汇报完毕,死寂再次降临。
只有仪器低沉的嗡鸣和封印盒符文明灭的微光。
会议桌后,居中的老者须发皆白,眼神却锐利如鹰隼,他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笃笃”声。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充满压力:
“千万年…阿姊…吾弟…戏伶妄称…”
他重复着这几个关键词,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
“一个被封印在戏院百年的怨灵核心,竟牵扯出如此古老的称谓和因果…而钥匙,就在一个来历不明的少年和他那块神秘的玉佩里…”
他目光扫过斩魄手中的封印盒,又落在监控画面中昏迷的林峰身上,眼神深邃如渊:
“这已远超常规灵异事件范畴。林峰,以及他体内的秘密,列为‘盘古级’最高机密,代号‘归墟’。隔离等级提升至最高级‘九幽’。”
“玉佩,代号‘昆仑钥’,即刻移交‘天工’实验室,进行非接触式最高规格解析,任何尝试激活或深度探测的行为,需‘三垣’全体授权。”
“封印盒,代号‘殇伶’,转移至‘归墟’地底核心封印阵列,24小时不间断监控。”
“关于‘阿姊’、‘弟’的信息…列为禁忌,严禁外泄,所有接触人员签署最高级灵魂禁制。”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疲惫而震惊的众人,最终定格在斩魄身上:
“斩魄,由你亲自负责‘烛龙’(林峰)的监护与初步接触。在他苏醒并确认安全可控之前,他就是龙渊最危险、也最重要的‘资产’。务必…谨慎。”
“是!”斩魄沉声应道,没有任何犹豫,但握刀的手指关节微微发白。
会议结束。
众人退出冰冷的汇报室,走廊的灯光惨白。
玄枵看着被严密护送离开的封印盒和玉佩运输箱,又看了看通往最高级隔离病房的方向,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小声嘀咕:
“盘古级…归墟…九幽…我的老天爷…我们到底带回来个什么祖宗啊…”
梵音望着隔离病房的方向,艳丽的面容上凝重未消。
她仿佛还能感受到梦境中林峰那瞬间爆发的、对“阿秭”的极致依赖与孺慕,与现实中被列为最高危险“资产”的冰冷定位,形成了令人心悸的对比。
斩魄则一言不发,大步走向隔离区。他的任务,是看守一个沉睡的“怪物”,一个身上缠绕着千万年谜团、体内可能沉睡着某个古老存在的少年。
而那个存在,曾轻描淡写地称一个足以覆灭他们整支队伍的百年怨灵为…“区区戏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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