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血城,位于赤血岭中心,依一座通体暗红、高耸入云的巨大山峰而建。城池绵延百里,城墙高达千丈,由一种名为“赤血岩”的坚硬矿石垒砌而成,表面刻满了粗犷古老的图腾符文,散发着浓郁的血煞之气与厚重的威压。城门口,两队气息彪悍、最低也是元婴修为的赤甲卫士肃立,眼神锐利如鹰,审视着往来人流。
今日的赤血城,格外喧嚣。天空中,各式各样的飞行法器、妖兽坐骑络绎不绝,地面上,来自赤血岭各方部落、寨子的修士摩肩接踵,形貌各异。有身高丈余、皮肤如岩石的“石猿族”力士;有驾驭黑风、气息阴冷的“黑风寨”马匪;有身披鳞甲、眸生竖瞳的“水蟒部”战士;更多的是像黑齿部这样,肤色暗红、带着蛮荒气息的人族小部落。修为从金丹到化神不等,偶尔能感受到几股隐晦的炼虚气息,皆是各方势力的首领或长老。
百族大会,乃是赤血岭十年一度的盛事,由霸主赤血城召集,旨在彰显权威、分配资源,更重要的,是迎接来自“玄荒殿”的巡查使者!对于赤血岭的势力而言,玄荒殿是高高在上的天,巡查使的态度,往往能决定一个势力的兴衰存亡。
萧诚(陈霄)混在黑齿部落的队伍中,收敛气息,伪装成一名普通的元婴后期族人。他换上了一身黑齿部的兽皮衣物,脸上也用特殊颜料勾勒了几道简单的部落纹饰,配合他刻意模拟出的暗红肤色与蛮荒气息,看起来与周遭环境融为一体,毫不起眼。黑齿岩族长与其他几位长老则神情紧张又带着一丝兴奋,小心翼翼地护卫在萧诚周围。
“上仙,前面就是赤血城了。按规矩,我们需在城外‘迎宾谷’等候,按序入城。”黑齿岩低声传音。
萧诚微微颔首,目光平静地扫过这座雄城与往来人群。他能感觉到,城中有一股强大的气息蛰伏,如渊似海,应是那位化神后期的赤血城主。更远处,还有几道隐晦却令人心悸的波动,恐怕是来自玄荒殿的使者。
“强者不少,需谨慎行事。”萧诚心中暗道。他如今实力未复,不宜暴露。此行目的,是观察玄荒殿,打探消息,尤其是关于“葬神之地”、“罪血后裔”以及父母下落的线索。
队伍随着人流进入迎宾谷。山谷巨大,已聚集了数万人,分属不同势力,泾渭分明。强大的部落占据好位置,气焰嚣张;弱小部落则缩在角落,谨小慎微。空气中弥漫着紧张、戒备与一丝躁动。
“哟?这不是黑齿岩吗?你们黑齿部还没被血狼盗灭族啊?真是命大!”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只见一旁,一群身着华丽皮甲、气息精悍的修士簇拥着一名面容桀骜的青年走来。为首者是一名化神初期的壮汉,正是与黑齿部素有嫌隙的“风狼部”族长。
黑齿岩脸色一沉:“风狼,管好你的嘴!我黑齿部好得很!”
“好?”风狼族长嗤笑,目光扫过黑齿部众人,尤其在感应到萧诚伪装出的“元婴”修为时,更是露出不屑,“听说你们前几日遭了灾,还以为这次百族大会见不到你们了呢。怎么,就带这么点人?连个像样的供奉都拿不出来吧?小心玄荒使降罪!”
周围一些势力也投来看好戏的目光。黑齿部实力弱小,在赤血岭是出了名的。
黑齿岩气得脸色铁青,却不敢发作。风狼部有两位化神,实力远超黑齿部。
萧诚眼神微冷,但并未出声。蝼蚁之吠,无需理会。
就在这时,天空中传来一声嘹亮的禽鸣!只见一只翼展数十丈、通体燃烧着血色火焰的巨禽拉着一辆华贵的车辇,破空而来!车辇旁,跟着一队气息森严、身着制式玄黑战甲的骑士,每一位竟都是化神修为!为首一名骑士,手持一面绣着星辰环绕古碑图案的大旗,迎风招展!
“是玄荒殿的巡查使!到了!” 山谷中顿时一片骚动,所有人纷纷起身,面露敬畏之色。
车辇悬浮于谷地上空,帘幕掀开,走出三人。居中一名老者,身着玄黑星袍,面容古拙,眼神深邃如星空,气息渊深似海,竟是一位炼虚中期的大能!其左侧是一名面容冷峻的青年,炼虚初期修为,眼神锐利。右侧则是一位面带轻纱、身姿曼妙的女子,虽看不清容貌,但气息飘渺,亦是不凡。
“赤血岭各方势力,参见巡察使!” 赤血城中,一道红光冲天而起,化作一名身穿赤红战甲、面容威严的中年男子,正是赤血城主!他凌空而立,对着车辇躬身行礼,态度恭敬。
“免礼。”星袍老者声音平淡,却传遍山谷,带着无形的威压,“奉殿主法旨,巡查赤血岭,考核诸部,肃清不臣。大会期间,不得滋事,违令者,严惩不贷!”
“谨遵使令!” 各方势力齐声应诺,声震四野。
萧诚瞳孔微缩。炼虚中期!这玄荒殿随便一位巡查使,便有如此实力,其底蕴可想而知。那面星辰古碑旗,更是让他眉心的镇魔碑烙印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悸动!
“考核开始!各部依序上前,呈报十年供奉,接受资质查验!” 冷峻青年上前一步,声音冰冷地宣布规则。
大会流程繁琐,各方势力依次上前,献上珍贵的血煞晶、灵材、妖兽内丹等供奉,并由玄荒殿随行修士查验部落中年轻子弟的资质。资质优异者,或有幸被选入玄荒殿外门,乃是一步登天的机缘。因此,各部落无不拿出最好的资源,展示最强的后辈。
萧诚冷眼旁观,心中渐明。这百族大会,既是玄荒殿彰显权威、收取供奉的手段,也是选拔人才、控制下属势力的途径。所谓的“罪血后裔”,在此界似乎处于被统治、被剥削的地位。
很快,轮到了黑齿部。黑齿岩带着几名长老,捧着准备好的供奉——主要是剿灭血狼盗所得的中品血煞晶和一些药材,忐忑上前。
“黑齿部,供奉中品血煞晶五百斤,三百年血精草十株……”执事弟子清点着,面无表情。这份供奉,在中小部落中算是不错,但比起风狼部等献上的宝物,就显得寒酸了。
“资质查验。”冷峻青年目光扫过黑齿部队伍,最后落在几名少年身上,摇了摇头,“血脉稀薄,资质下等,无入选资格。”
黑齿岩等人脸色一白,却不敢多言。
“下一个,风狼部!”执事弟子喊道。
风狼族长得意洋洋地上前,献上大量宝物,其部落中一名少年更是被检出拥有“六品狼煞血脉”,引得玄荒殿修士微微点头。
“哼,废物就是废物。”风狼族长退下时,还不忘嘲讽地瞥了黑齿岩一眼。
黑齿部众人羞愤难当,却无力反驳。
萧诚站在人群中,目光平静。他对此等虚名毫不在意,反而更关注那三位巡查使,尤其是那星袍老者。他试图以混沌神识悄然感应,却发现对方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迷雾,难以窥探,其修炼的功法,似乎与星辰、封印有关,隐隐对他体内的镇魔碑气息有一丝微妙的感应。
“嗯?”星袍老者似有所觉,目光如电,扫过下方人群,在萧诚所在方向略微停顿了一瞬,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随即移开。
萧诚心中一凛,好敏锐的灵觉!他立刻将气息收敛到极致,混沌道基内敛,如同顽石。
“错觉吗?”星袍老者心中低语,方才他似乎感觉到一丝极其隐晦、却位阶极高的气息一闪而逝,再探时却已无踪迹。
考核继续,有部落进贡丰厚、子弟优异,得到嘉奖;也有部落供奉不足或资质太差,受到训斥,甚至被当场削减了下次的资源配额,前景黯淡。大会气氛,在表面的热闹下,暗流汹涌。
萧诚默默观察,收集着信息。他从各方势力的交谈、供奉的物品、以及玄荒殿修士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更多关于此界的碎片:
玄荒殿统治着广袤的星域,麾下类似赤血岭这样的地盘无数。“罪血后裔”并非特指某一族,而是对此界所有被放逐族群的统称,地位低下,需向玄荒殿缴纳沉重供奉。玄荒殿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或者说……在镇压着什么。那面星辰古碑旗,似乎是一种象征,也与某些古老的“试炼”有关。
“葬神之地……守门人……玄荒殿在此扮演着什么角色?镇压者?还是……看守者?”萧诚心中疑窦丛生。
就在这时,那面带轻纱的女子巡查使忽然开口,声音清冷动听:“听闻赤血岭近日有异动,血狼盗覆灭,可是尔等所为?” 她的目光,似有意似无意地扫过中小部落区域。
此言一出,全场一静。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而来!血狼盗覆灭的消息,早已传开,但具体细节,知者甚少。
黑齿岩浑身一颤,脸色发白,不知该如何回答。
风狼族长眼中闪过狡黠,抢先一步躬身道:“回禀使者,血狼盗为祸一方,覆灭乃是大快人心!据说是被一神秘高手所为,与我等无关。倒是黑齿部,似乎与血狼盗有过节,此事颇为蹊跷啊!” 他竟顺势将祸水引向黑齿部!
顿时,所有目光都落在了黑齿部众人身上,带着审视、怀疑与幸灾乐祸。
黑齿岩又惊又怒:“风狼!你血口喷人!”
星袍老者和冷峻青年的目光也投了过来,带着一丝威压。
萧诚眼神微冷。这风狼,是在找死。他本不欲生事,但麻烦自己找上门,也只好接着了。
就在他准备暗中做点什么时,那轻纱女子却轻轻摆手,目光掠过黑齿部,最终在萧诚身上停留了一瞬,淡淡道:“罢了,此事容后再说。大会继续。”
她似乎……并不想深究?
萧诚心中一动,此女的态度,有些耐人寻味。
风波暂时平息,但一股暗流,已悄然将黑齿部,或者说将萧诚,卷入了漩涡中心。百族大会,才刚刚开始。真正的波澜,恐怕还在后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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