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仆被王莽如有实质的目光一扫，膝盖一软，直接瘫倒在地，抖如筛糠，裤裆处迅速洇湿一片，腥臊气弥漫开来。
“陛……陛下饶命！老奴……老奴什么都不知道啊！”老仆涕泪横流，磕头如捣蒜。
王莽没理会他的丑态，对阿远使了个眼色。阿远会意，上前毫不客气地扯开老仆的外衫，露出里面浆洗得发白的里衣。在里衣的袖口内侧，一个用特殊暗红色丝线绣成的、约指甲盖大小的印记，赫然映入眼帘——那图案，正是一枚造型古朴、与地下控制台上标记和王邑余党身上发现的虎符极其相似的简化印记！
“果然是你！”严尤勃然大怒，拔剑就要上前。
“严卿且慢！”王莽抬手阻止，他蹲下身，目光平静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盯着那几乎要昏厥过去的老仆，“说吧，谁让你把这香囊放在刘先生身边的？这虎符印记，又代表什么？说出来，朕可以给你一个痛快。若有一字虚言……”他顿了顿，语气森然，“朕会让你尝尝，什么叫‘物理净化’和‘化学分解’。”
老仆虽然听不懂后半句，但那冰冷的杀意却感受得真切。他瘫在地上，绝望地喘息着，终于断断续续地交代：“是……是一个戴着斗笠、看不清脸的人……半个月前，他找到老奴，用老奴在陇西老家的孙子性命威胁……让老奴……找机会把这香囊……挂在刘先生榻边……他说……这只是安神香……老奴……老奴不知道会害了刘先生啊陛下！”他哭喊着，又是几个响头。
“那人有何特征？如何与你联络？”王莽追问。
“他……他声音很怪，像是掐着嗓子……右手……右手手背上，好像有一块黑色的胎记，形状……形状有点像蝎子……每次都是他主动来找老奴，在……在西市那家废弃的胡饼铺子后门……”
手背有蝎形胎记！这是一个新的线索！
王莽立刻对阿远道：“听到了？立刻带人，秘密控制那家胡饼铺子！布下暗哨，守株待兔！记住，要活的！”
“明白！”阿远眼中凶光一闪，立刻点人去了。
王莽又看向那老仆：“这虎符印记，是何含义？”
老奴茫然摇头：“老奴……老奴不知，那人只让老奴绣上，说是……是保命的符咒……”
保命的符咒？王莽冷笑，怕是催命的符咒才对。这印记，更像是一种身份标识或者某种邪术的媒介。
他让人将面如死灰的老仆拖下去严加看管，然后对严尤道：“严卿，看来这敦煌城里，‘黄天’的钉子埋得比我们想的还深。一个照料起居的老仆都能被轻易收买，其他人呢？尤其是……掌管物资调配、城防工事的关键位置？”
严尤脸色铁青：“臣明白！这就扩大排查范围，重点核查所有中低级军官和吏员！尤其是与军械库、粮仓、工坊、水井维护相关之人！”
“动作要快，但要隐秘，打草惊蛇就不好了。”王莽叮嘱道，“另外，派人盯紧郡守府内所有官吏，包括……之前表现‘正常’的那些。”
他怀疑，内鬼绝不止一个。那地下节点能在郡守府下存在多年而不被察觉，没有内部高阶人员的配合，几乎不可能。
处理完内鬼之事，王莽再次将注意力放回刘秀身上。黑血的活性被硫磺抑制后，刘秀的气息似乎略微平稳了一丝，但依旧如同风中残烛。物理和化学手段似乎只能暂时遏制，无法根除那诡异的能量侵蚀。
“要是能做个血液透析或者精准靶向药就好了……”王莽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穿越者的知识储备在这种超越时代的诡异能量面前，再次显得捉襟见肘。
他拿起那块幽蓝碎片，碎片依旧沉寂。他又尝试感应了一下怀中的玉玺，玉玺似乎恢复了一丝微弱的能量，但远远不够。
“能量……需要能量来驱动玉玺或者碎片进行更深层次的‘净化’……”王莽喃喃自语。可去哪里找安全又充沛的能量？地下节点那个“充电宝”现在是个瘫痪的炸弹，根本不敢碰。
就在这时，一名被派去协助处理水井污染的龙雀卫回来禀报，带来了一个意外的消息。
“陛下，我们在清理南城那口喷涌黑水的废井时，在井壁三丈深处，发现了一块嵌在石头里的……会发温润白光的玉璧！那玉璧周围的井水，竟然异常清澈，没有丝毫污染！弟兄们没敢妄动，特来禀报！”
温润白光的玉璧？净化水源？
王莽猛地站起身，眼中爆发出惊喜的光芒！他想起了刘秀之前提过的“地脉节点”和“能量汇聚”！这玉璧，极可能是与黑色碎片性质相反、蕴含正面或者稳定能量的另一种“节点信物”！
“快！带朕去看看！严将军，调一队绝对可靠的人，封锁那口井，不许任何人靠近！”王莽立刻下令，疲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发现新线索的兴奋。
如果这玉璧真的是某种“正能量”节点，或许能借助它的力量，来中和刘秀体内的侵蚀，甚至……为玉玺和碎片充能！
他看了一眼昏迷的刘秀，深吸一口气。
希望，似乎再次出现了。
然而，王莽并不知道，就在他带人急匆匆赶往南城废井的同时，郡守府内，一名看似普通、负责文书抄录的中年书记官，悄无声息地溜进了存放往来文书的档房。他快速翻阅着近日的文书记录，当看到严尤刚刚签发的、关于扩大内部排查范围的手令副本时，他的瞳孔微微一缩。
他左右看看无人注意，迅速从袖中摸出一根细如发丝、顶端沾着不知名黑色液体的银针，在手令副本的某个不起眼角落，轻轻点了一下，留下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微小黑点。然后，他若无其事地将文书放回原处，整理了一下衣冠，低着头，快步离开了档房。
片刻之后，一只灰色的、毫不起眼的信鸽，从郡守府后厨附近的一个角落扑棱棱飞起，在空中盘旋半圈，径直朝着城外匈奴大营的方向飞去。
信鸽的腿上，绑着一截空心的芦苇杆，里面塞着一小卷用密语写就的纸条。
纸条上的内容，赫然是——
“鱼已离巢，正往南城废井。内查已始，速决。”
敦煌城内的暗流，非但没有因为节点瘫痪而平息，反而因为王莽的深入追查，变得更加汹涌险恶。
真正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形式出现。
而王莽这次急匆匆的南城之行，等待他的，是救命的良药，还是另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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