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透过老旧窗户的缝隙，在弥漫着泡面与药材气味的出租屋内投下几道斑驳的光柱。
林九盘膝坐在地板中央唯一一块干净的区域，双目微阖，呼吸绵长而富有韵律。他面前摊开着那本页面泛黄、边缘卷起的《赊刀秘典》，指尖正轻轻拂过书页上一个复杂古朴的符文，感受着其中蕴含的、源自历代赊刀人传承的微弱灵机。
与陈天雄那场隔空斗法已过去数日，表面看来风平浪静，但林九深知，那次的消耗远非寻常。不仅是精神力的透支，更麻烦的是一种源自“因果”层面的无形污染。陈天雄施展的邪术阴毒诡谲，如同无形的蛛网，试图缠绕并玷污他与赊刀人一脉相承的纯净因果线。这几日，他不得不借助秘典中的宁心法门，辅以几味珍稀药材熬煮的汤剂，才勉强将那跗骨之蛆般的阴寒侵蚀之力驱散化解。
王胖子蹑手蹑脚地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一盘洗切好的水果，脸上堆着谄媚又带着后怕的笑容：“九哥，吃点果子，补补元气。他娘的，这都过去好几天了，我一闭眼还能梦见那黑乎乎的影子往身上扑，忒吓人了！”
林九眼皮都未抬，声音平淡：“影子扑你，是因你阳气虚浮，心神不宁。让你早晚跟着我诵念的净心神咒，怕是又丢到脑后了吧？”
王胖子胖脸一红，支支吾吾：“那个……咒语太拗口了，念着念着就……就打瞌睡……”
正说着，门外传来三声沉稳而有节奏的敲门声。
无需多想，是沈兰心。她如今已是这陋室的常客，甚至拥有了一把备用钥匙——这主要归功于她主动承担了改善这两位“世外高人”生活质量的“重任”，时常带着高级食材和各类必需品前来。
王胖子忙不迭地去开门，门外果然是沈兰心。她今日一身香奈儿当季新款的浅色套装，干练精致，与这破旧环境格格不入，手中却提着一个与之风格迥异的保温袋，里面是她特意让家中厨师炖的灵芝老鸡汤。
“气色恢复得不错。”沈兰心将保温袋放在唯一一张还算整洁的小桌上，目光快速扫过林九，语气依旧清冷，但眼底深处那一丝极难察觉的关切，并未逃过林九的感知。
“劳沈总挂心，暂时还死不了。”林九缓缓睁开眼，结束了调息，伸展了一下筋骨，关节发出细微的噼啪声，“就是有点亏，上次破局用的那把‘斩煞刀’灵性已失，算是废了。这笔材料费，得记在749局的账上。”
沈兰心无奈地微摇了下头，这人刚缓过劲就开始算计。她不再多言，取出随身携带的平板电脑，调出一份文件：“正好，李建国那边来了个新案子，指明需要你协助。报酬方面，应该足够你采购十把上等材料打造的刀具了。”
“哦？”林九眉梢微挑，来了兴趣，“什么案子能让李大队长这么重视，还舍得下本钱？”
“一个网络红人，Id叫‘小柔不乖’。”沈兰心将平板转向林九，屏幕上显示着一个妆容精致、笑容甜美娇俏的女孩照片，“近三个月，她从一个仅有数万粉丝的小主播，以近乎火箭的速度蹿升为平台顶流，打赏收入高得惊人。”
王胖子凑过来一看，咂咂嘴：“嚯！是这姑娘啊！我知道她，最近火得没边了！尤其是跳舞的时候，那眼神，啧啧，勾魂夺魄的！都说她是天生的流量明星坯子。”
“问题就出在这里。”沈兰心点开另一份数据分析报告，“我们调取了她过往所有公开影像资料。三个月前，她的表现力、镜头感，甚至某些细微的面部轮廓和神态，都与现在存在显着差异。这种变化，并非简单的妆容技巧或常规医美调整能够解释，更像是一种……从气质到魅力的本质性提升和蜕变。”
林九眯起眼睛，目光落在屏幕那张巧笑嫣然的脸上，瞳孔深处一丝微不可查的金芒流转。在他的“观气”视野中，这女孩的形象被层层驳杂的气机包裹。最外层是大量混乱、狂热的粉色、红色“欲念之气”，源自她无数粉丝的痴迷。而在这些浊气的核心深处，却缠绕着一缕极不协调、阴森粘稠的灰黑色气息，如一条冰冷的毒蛇，盘踞于她的眉心祖窍之地，隐隐蠕动。
“继续说。”林九语气不变。
“反常之处主要有两点。”沈兰心伸出两根纤长手指，逻辑清晰，“第一，与她同期竞争、或曾有过节的其他几位头部主播，近两个月内接连遭遇不测。不是直播时突然精神失常、胡言乱语，就是被爆出无法辩驳的惊天丑闻导致身败名裂。最严重的一个，上周在家中离奇坠楼，虽经抢救保住了性命，但至今仍处于昏迷状态。”
“第二，也是749局决定介入的直接原因。”沈兰心切换页面，展示出一份复杂的股权结构图，“‘小柔不乖’所属的经纪公司，其背后最大控股方，经过我们多层穿透核查，最终指向了一个离岸资本账户，而该账户与陈天雄有着密切关联。”
“陈天雄？！”王胖子失声惊呼，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脸上血色褪去几分。
林九的目光骤然锐利如刀。刚刚击退对方的试探，这么快就又按捺不住了？而且目标选择了一个看似与核心计划无关的网络红人？
“李建国他们初步判断是什么？”林九问道。
“他们认为，这极有可能是一种新型的、利用现代网络媒介进行扩散和增幅的‘聚运’或‘吸煞’类邪术。通过直播这种形式，放大并收集观众的欲望、迷恋、嫉妒乃至怨恨等负面情绪能量，将其转化为供养自身的资粮。同时，将可能产生的反噬之力或竞争者的厄运，通过特定法门转嫁出去。”沈兰心顿了顿，补充道，“局里技术部门监测到，‘小柔不乖’进行直播时，其直播间周边的电磁波及未知能量场会出现规律性异常波动，与档案中记录的数种精神影响类收容物特征有部分吻合。”
林九微微颔首，749局的判断与他“观气”所见相互印证。那缕盘踞的灰黑气息，正是“怨煞”与“孽力”的聚合体，并且正在不断汲取外部能量，缓慢壮大。
“她本人近期有什么异常行为？”
“有。”沈兰心点开一段模糊的监控录像截图，“根据她身边助理私下透露的信息，结合我们调取的社区监控，‘小柔不乖’近一个月来，几乎每晚凌晨三点左右，都会独自一人驾车前往城西的那处‘滨江文创园’。”
“文创园？大半夜跑去那里做什么？”王胖子一脸不解。
“那处文创园前身是民国时期的一家大型纺织厂，废弃多年后才改造而成，内部环境复杂，聚集了不少行为艺术家和独立工作室。”沈兰心解释道，“更重要的是，局里的广域能量雷达扫描显示，该区域在每日凌晨三点至四点这个时间段，会出现周期性的、微弱的负能量峰值。”
“时间、地点、人物，都对上了。”林九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腕，“看来，有必要亲自去会一会这位‘不乖’的小柔姑娘了。”
……
夜幕低垂，江城被五光十色的霓虹灯点亮。
“小柔不乖”刚刚结束了一场长达五小时的生日专题直播。屏幕上炫目的打赏特效还未完全消散，直播间的公屏上依旧滚动着粉丝们狂热的祝福与不舍的留言。
关闭摄像头的那一刻，她脸上那甜美到无懈可击的笑容瞬间垮塌，取而代之的是浓得化不开的疲惫，以及一丝……潜藏在灵魂深处的、扭曲的亢奋。
镜子里映出的容颜，依旧美丽动人，眼波流转间风情万种。但她自己清晰地感受到，有些东西正在悄然改变。她的皮肤变得异常敏感，开始畏光，在白日强光下甚至会感到隐隐刺痛。食欲日渐消退，但对某种难以言喻的、阴冷气息的渴望却与日俱增。
最让她恐惧的是，她感觉自己正逐渐失去对情绪的控制。时而莫名亢奋狂喜，时而又会陷入无边的沮丧与暴戾之中。对于那些竞争对手的悲惨下场，她最初尚有一丝恐惧和愧疚，如今，却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冰冷快意。
这一切的源头，都指向三个月前，她通过特殊渠道，从一位神秘的“南洋大师”处请回的那尊“古曼童”。
她至今仍清晰地记得那个烟雾缭绕的密室，那个皮肤黝黑、眼神阴鸷的大师，用生硬的中文告诫她：“用心供养，它能赐予你想要的一切，美貌、魅力、无往不利的运气……但需谨记，每日需以自身指尖精血，滴入清水供奉，心诚则灵。每逢月阴之夜，需携它至阴气汇聚之地，助它吸纳月华精粹。”
她照做了。事业随之如同坐上了火箭，一飞冲天。而代价是，她感觉自己的生命力，正随着每日那滴滴落的鲜血，被那个藏在首饰盒中的、笑容诡异的小雕像，一点点蚕食。
今夜，恰是月阴之日。
凌晨两点五十分，“小柔不乖”裹紧宽大的风衣，用墨镜和口罩将脸遮得严严实实，独自驾驶着跑车，驶入了寂静无人的滨江文创园。白日的喧嚣早已散去，只剩下几盏昏黄的路灯孤零零地矗立着，灯光在夜风中摇曳，将废弃厂房的阴影拉扯得扭曲变形，如同潜伏的鬼魅。
她熟门熟路地穿过几条狭窄的巷道，来到园区最深处一栋独立的、墙体斑驳的红砖小楼前。这里被一个专注于“暗黑系雕塑”的工作室租用，平日里就人迹罕至。
她丝毫没有察觉，在她身后不远处的阴影里，三双眼睛正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
林九、沈兰心，以及硬着头皮跟来“见世面”的王胖子。
“嘶……这地方，怎么感觉比九哥你那屋还瘆得慌……”王胖子搓着胳膊，小声嘟囔，感觉后脖颈凉飕飕的。
林九没有理会他，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小楼二层一扇拉着厚重窗帘的窗户上。在他的“观气”视野中，那里正汇聚着几乎凝成实质的、浓稠的灰黑色怨气，其中更夹杂着一缕刺目的猩红血煞之气。一个贪婪、邪恶的意识核心，正在那团气息中缓缓苏醒，如同活物般吞吐着从窗外渗入的稀薄月华，以及从地底深处被引动上来的阴秽地脉之气。
“她进去了。”沈兰心压低声音，手中一个巴掌大的精密仪器屏幕上，代表负能量强度的指针正剧烈震颤，稳稳指向标红的危险区域。
“你们留在此地，切勿靠近。”林九语气肃然，不容置疑，“胖子，拿着。”他随手将一张叠成三角形的明黄色符箓塞到王胖子手里，符纸以朱砂绘制，纹路古拙。
“九哥，这是……”
“辟邪符，拿稳了，关键时刻或可护你一时周全。”林九说完，身形微微一晃，如同鬼魅融入了深沉的夜色之中，脚步轻捷如猫，几个起落间便悄无声息地潜至那栋红砖小楼的墙根阴影下。
……
小楼二层，那间堆满灰尘和各式怪异雕塑的工作室内。
“小柔不乖”颤抖着打开随身携带的首饰盒，露出了那尊约十厘米高、色泽暗沉、五官扭曲透着一股邪气的“古曼童”雕像。她取出一根细小的银针，刺破左手食指指尖，挤出一滴殷红的血珠，滴入雕像面前摆放的一个小巧银碗中，与碗底残留的清水混合。
她双手合十，依照记忆中生涩拗口的咒文，低声喃喃念诵起来。
随着咒文的进行，工作室内的温度仿佛骤然下降，空气中弥漫起一股若有若无的腥甜气息。那尊古曼童雕像空洞的眼窝里，似乎有微弱的幽光一闪而逝。银碗中，那滴落入水中的鲜血，竟如同拥有生命般，丝丝缕缕地在水中华开、舞动，迅速将一碗清水染成淡粉，旋即又诡异地恢复清澈，只是那滴血已彻底消失无踪。
与此同时，雕像周身开始散发出肉眼难见的灰黑色雾气，如活物触手般向四周蔓延，贪婪地汲取着从窗帘缝隙渗入的微弱月华，以及从地板下、墙壁中不断渗透出来的、这片土地积郁多年的阴秽煞气。
“小柔不乖”感到一阵强烈的虚脱感袭来，仿佛刚才那滴血带走了她大半的精力。但紧随其后的，是一种虚浮的、充满力量的错觉，以及内心深处疯狂滋长的、对更多鲜血与万众瞩目的渴望。
就在这时——
“嗡！”
一声低沉却直抵灵魂深处的震鸣，毫无征兆地响起。
工作室那扇紧闭的房门，无风自动，发出“吱呀”一声令人牙酸的轻响，缓缓开了一道缝隙。
林九的身影，不知何时已悄然立于门外，他斜倚着门框，双手插在裤兜里，神情淡漠地扫视着室内的一切。他的目光，直接越过了惊骇欲绝、面色惨白的“小柔不乖”，精准地落在了那尊正在吞吐阴邪之气的古曼童雕像上。
“以自身精血魂魄饲喂鬼物，妄图窃取镜花水月般的浮名虚财。”林九的声音平缓，却带着一种穿透耳膜、直击心灵的奇异力量，“你可知道，再这般供养下去，不出七日，你残存的魂魄便将彻底被其同化吞噬。届时，魂飞魄散尚属侥幸，更可能沦为这鬼物操控的一具行尸走肉，永世不得超生。”
“小柔不乖”吓得魂飞魄散，手中的银碗“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你……你是什么人？！你怎么进来的？！”
林九并未作答，他的视线牢牢锁定在古曼童雕像上。那雕像似乎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周身散发的灰黑雾气骤然收缩，随即猛地膨胀开来，化作一张狰狞可怖、充满怨毒的鬼脸，无声地朝着林九发出咆哮，散发出浓烈如实质的恶意与精神冲击波。
若是寻常人，被这股无形冲击扫中，轻则精神恍惚、心智受损，重则当场癫狂、意识崩溃。
然而林九只是眉头微蹙，体内依照《赊刀秘典》修炼出的纯阳灵力自行急速运转，在周身布下一层无形屏障，将那邪恶意念冲击尽数抵挡在外。他冷哼一声：“区区一个借助邪法催生、尚未成气候的怨灵，也敢在我面前逞凶？”
他并未立刻出手摧毁这尊邪物，而是目光锐利如鹰隼，快速扫过工作室的每一个角落。陈天雄煞费苦心插手此事，绝不可能仅仅是为了培养一个敛财工具。这背后，必然隐藏着更深的图谋。
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工作室中央地面，一个用某种白色骨粉混合特殊材料勾勒出的、极其隐蔽且结构繁复的图案上。那图案的核心正对着古曼童的位置，无数细微的线条向外延伸，隐隐与整个文创园的地势，乃至更远方某条隐晦的地脉气息遥相呼应，构成一个邪恶的链接。
“转煞聚阴，窃运化生……”林九瞳孔骤然收缩，认出了这个阴毒阵势的来历，“果然是‘窃运大阵’的一个微型辅阵节点！以活人生魂精气与鬼物怨力为引子，将此地方圆之内的阴煞晦死之气转化提纯，汇入大阵主体，为其提供资粮……好狠毒的手段！好精妙的隐藏！”
用活人做阵眼燃料，用邪灵做能量转换器！这陈天雄，为了他那不可告人的野心，当真已是毫无人性，不择手段！
就在林九识破这阵法节点奥秘的瞬间——
远在市中心，那栋摩天大楼顶层，奢华宽大的办公室内。
盘坐于巨大落地窗前，周身缭绕着淡淡黑气的陈天雄，猛然睁开了双眼。他面前水晶球中，原本如溪流般稳定运转的一丝灰黑色能量流，微不可查地波动了一下。
他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而残酷的笑意，低声自语：“哦？这么快就被发现了么……林九，你果然从未让我失望。嗅觉足够敏锐。不过，这仅仅是一道开胃小菜罢了。好好享受我为你精心准备的这份‘见面礼’吧。”
……
滨江文创园，红砖小楼之外。
隐藏在暗处的沈兰心与王胖子，骤然感到一阵强烈的心悸，仿佛被无形的冰冷手掌扼住了心脏。王胖子手中那张三角符箓，“噗”地一声无火自燃，瞬间化作一小撮灰烬，飘散落下！
“不好！”沈兰心脸色剧变，手中能量探测仪发出刺耳尖锐的警报声，屏幕上的数值瞬间冲破阈值，一片猩红！
几乎在同一时刻，工作室内的林九，清晰地感受到脚下地面传来一阵剧烈的、源自地底深处的能量躁动。那个被他识破的阵法节点，非但没有停止运转，反而以一种近乎自毁的疯狂姿态，加倍地抽取着地脉中沉积的庞大阴煞之气，并通过那尊古曼童作为“放大器”和“催化剂”，轰然引爆！
“嗷——！”
一声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响彻于灵魂层面的、充满无尽怨毒与疯狂的嘶吼，如同惊涛骇浪般冲击着林九的心神。那尊古曼童雕像表面的暗沉色泽片片剥落，显露出内里猩红如血、仿佛仍在搏动的内核，其形体在浓稠如墨的灰黑雾气包裹下急剧膨胀，瞬间化作一个张牙舞爪、高达近丈的狰狞恶鬼虚影，携带着沛然莫御的阴邪能量与冲天煞气，朝着门口的林九猛扑过来！
与此同时，林九贴身收藏、从不离身的那把看似锈迹斑斑的祖传赊刀，突然发出一阵前所未有的、急促而低沉的嗡鸣！刀身在刀鞘中剧烈震颤，一股冰冷、锐利且带着强烈警告意味的意念，直接烙印入林九的脑海：
“速退！此非寻常怨灵，乃‘地脉怨煞聚合体’，强行摧毁恐引动地气剧烈反噬，阴煞爆发，方圆数里皆成死域，生灵涂炭！”
刀魂预警！
林九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凝重。面对狂扑而来的恶鬼虚影，以及脚下那即将彻底失控、如同火山喷发前的阴煞地脉节点，他当机立断，放弃了硬碰硬的打算。身形如电般向后疾退的同时，双手十指翻飞，结出一个复杂的手印，口中厉声敕令：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金光速现，护佑真人！敕！”
一道凝练无比、犹如实质的金色光壁骤然自他身前虚空浮现，光华流转，道韵自成，堪堪将那恶鬼虚影的扑击阻挡了片刻。
他深深看了一眼在能量风暴中心蜷缩颤抖、面露绝望与悔恨的“小柔不乖”，又瞥了一眼那正在疯狂抽取地气、光芒明灭不定的邪恶阵法节点。
“陈天雄……果然埋了如此阴损的后手。”林九心中寒意凛然，身形已如青烟般退出工作室，来到走廊。
他心知肚明，此刻强行摧毁节点固然能灭杀这怨煞聚合体，但引发的连锁反应，足以将这片文创园乃至周边区域化作人间鬼蜮，不知会波及多少无辜性命（或许就包括那些深夜仍在工作的艺术家）。
必须先设法切断这节点与地脉、以及与“小柔不乖”和古曼童之间的邪恶链接！或者，必须找到一个能够替代其承受这狂暴地脉阴煞反噬的“载体”……
“走！”
林九身形一闪，回到沈兰心和王胖子藏身之处，不容分说，一把拉住还有些发懵的两人，借着夜色的掩护，以最快速度撤离了这处已然变得极度危险的滨江文创园。
夜色愈发深沉，文创园重新被死寂笼罩，只有那栋红砖小楼内，不祥的灰黑气息仍在不断弥漫、膨胀，如同一个正在酝酿的脓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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