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就在嘴边,只要她刚才喊住薛一楠,只要她多说一句,薛一楠会不会就不走了?可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当年那些“为你好”的理由,现在说出来,会不会像借口?
薛一楠被她推开时的眼神,她记了五年,那种受伤的、不敢相信的模样,她怎么敢再赌一次?
万一薛一楠说“我不需要你替我做决定”,她该怎么办?
眼泪突然砸在床单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她猛地坐起来,视线扫过床头柜上的出院通知单,昨天医生说恢复得好,今天就能出院。
她咬了咬唇,掀开被子,动作轻得像怕惊动什么。
换衣服时胳膊抬到一半,肩膀的淤青被扯得发疼,她倒抽一口冷气,手忙脚乱地把衬衫领口拽松些,又把病号服叠好放在床头,像怕被人发现她偷偷走了。
拎着自己的小背包走出病房时,护士站的灯还亮着,她低着头快步走过,心跳得像要蹦出来。
出了医院大门,风一吹,眼泪又掉了下来,她抬手抹了把脸,拦了辆出租车,报出出租屋的地址时,声音还带着哑。
出租屋在老小区的六楼,没电梯。她爬楼梯时,每走一步都觉得腿沉,打开门,一股冷清的气息扑面而来。
窗帘没拉开,光线暗沉沉的,被子还是上周晒过的,带着点阳光的余温,却捂不住她发抖的肩膀。
她把背包往沙发上一扔,扑到床上,扯过被子蒙住头,眼泪终于忍不住了,无声地淌进枕头里,把枕套浸得发潮。
被子里的空气越来越闷,她却不敢掀开。
好像这样躲着,就能不用面对薛一楠的质问,不用面对自己这五年的委屈和愧疚。
指尖攥着被子的布料,她想起薛一楠红着眼问“你还要把我推开吗”,想起那个带着思念的吻,心口像被什么堵住,疼得她喘不过气。
“对不起...”她对着被子小声说,声音细得像蚊子叫,“我只是...怕你又走了...”
窗外的天慢慢亮了,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可她却缩在被子里,连一丝光都不敢碰。
薛一楠的脚步刚擦过302病房的门框,就看见护士正叠着白色的病号服。
那衣服上还留着池林冉穿过的褶皱,领口沾着一点洗不掉的药渍,是昨天处理肩膀淤青时蹭上的。
她心脏猛地一沉,快步冲进去,声音都带着颤,“302的病人呢?池林冉去哪了?”
护士被她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手里的病号服差点掉在地上,连忙解释,“医生说她昨晚观察没问题,今天就能出院,我还以为是家属接走了...”
“家属?”薛一楠攥紧了手心,指尖掐进肉里,她太清楚了,池林冉在江城哪有什么家属,当年花家就没管过她,这五年更是孤苦伶仃。
她转身就往医院前台跑,高跟鞋踩在走廊的瓷砖上,发出急促的“嗒嗒”声,路过护士站时,还撞翻了桌上的消毒液,瓶子滚在地上,透明的液体溅湿了她的裤脚,她却顾不上擦。
前台调出池林冉的登记档案时,薛一楠的手指都在抖。
地址栏写着“江城老城区和平里3栋702”,是她小时候跟着徐妈去过几次的老小区,那里的墙皮早就斑驳,楼道里还堆着居民的旧家具,连电梯都没有。
她抓起车钥匙就往地下车库跑,黑色宾利在马路上开得飞快,窗外的街景飞速倒退,她脑子里全是老人刚才说的话,“小林一个人住了五年,过年都是自己过...”
和平里小区的大门还是几十年前的铁栅栏,锈迹斑斑的栏杆上缠着几株牵牛花。
薛一楠把车停在门口时,立刻引来几个遛弯老人的目光。
宾利的金属车身在老小区灰扑扑的环境里太扎眼,老人们手里的蒲扇都停了,交头接耳地议论着。
她推开车门,踩着高跟鞋往3栋走,鞋底碾过路上的碎石子,发出“咯吱”的响。
“姑娘,你找谁家啊?”一个拎着菜篮子的老奶奶拦住她,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好奇,“这小区都是我们这些老家伙住,没见过你啊。”
薛一楠指着3栋顶层最里面的窗户,那里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连一点光都透不出来,“奶奶,顶层最里面那间,是不是住了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叫池林冉?”
老奶奶点点头,叹了口气,“是小林啊,这孩子苦着呢。”
“每天天不亮就去上班,晚上十点多才回来,小区没路灯,我们几个老家伙常等着陪她走楼道。”
“她心眼好,逢年过节还给我们送饺子,就是太孤单了,去年除夕我看见她在楼下便利店买泡面,眼睛红红的...”
薛一楠的拳头攥得更紧了,指节泛白,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闷得发慌。
她谢过老奶奶,往楼道里走,梯间的墙皮大片剥落,扶手上积着薄灰,每上一级台阶,都能听到“吱呀”的响声。
到702门口时,她深吸一口气,抬手敲了敲门,指节碰到斑驳的木门,发出沉闷的响。
屋里没动静...薛一楠又敲了敲,还是没声音。
她贴着门听了听,能听到里面隐约的抽气声,像有人在被子里压抑地哭。
她没再敲,就靠在门框上等着,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手机。
那里面存着程砚舟发的池林冉的资料,照片上的女孩笑得很淡,却眼神坚定,和现在躲在屋里哭的样子判若两人。
不知过了多久,屋里的抽气声停了。
又等了半小时,门“咔嗒”一声开了条缝,池林冉的头发乱糟糟的,眼睛肿得像核桃,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她探头看了看楼道,见没人,自嘲地笑了笑,正要关门,手腕突然被一只温热的手抓住,带着熟悉的雪松薄荷味,瞬间裹住了她。
她抬头,撞进薛一楠通红的眼睛里。
薛一楠的睫毛上还沾着点水汽,声音却很柔和,“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池林冉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她松开手,抹了把脸,转身往屋里走,“进来吧。”
薛一楠关上门,才看清这间出租屋。
不足四十平米,一室一厅,墙皮有些地方已经发黄,客厅的沙发是旧的布艺款,边角磨出了毛边,扶手上搭着件洗得发白的针织衫。
茶几上放着个空的泡面桶,旁边是几本设计画册,书页都翻得卷了边。
阳台晾着几件简单的衣服,风一吹,衣架发出“叮铃”的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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