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欢拎着刚从医院取回来的妹妹的药和一点小点心，脚步轻快地踏进陆宅大门。
医院那边妹妹情况稳定了些，加上自己靠能力赚到了钱，她心里难得有了一丝松快。
然而，这份轻松在她踏入客厅的瞬间，就被眼前凝固的气氛碾得粉碎。
客厅里，气压低得吓人。
陆老太太端坐在主位的红木沙发上，脸色铁青，胸口微微起伏，显然气得不轻，手里紧紧攥着那条烟灰色的羊绒围巾。
而陆承渊则像一座散发着寒气的冰山，站在离沙发几步远的地方，高大的身影带着无形的压迫感，俊脸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王妈远远地站在角落，一脸焦急又不敢上前的样子。
沈清欢的心猛地一沉，手里的药袋和点心盒差点没拿稳。
她一眼就看出老太太是被陆承渊气着了！能让老太太气成这样的，除了陆承渊，还能有谁？
她来不及多想，也顾不上害怕陆承渊那骇人的脸色，急忙把药和点心往旁边的玄关柜上一放，快步走到陆老太太身边，声音带着急切和担忧：
“奶奶！您怎么了？别生气，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她半蹲下来，轻轻抚着老太太的后背，试图帮她顺气，动作自然而温柔。
“承渊哥，”
沈清欢又抬头看向陆承渊，眼神里带着恳求，声音放得很轻很软，试图缓和气氛。
“奶奶年纪大了，经不起气的。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吗？您……您先消消气。”
她不敢指责陆承渊，只能用最委婉的方式劝和，希望他能看在老太太身体的份上，先退一步。
陆承渊看着沈清欢这副“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样子，看着她蹲在奶奶身边，那小心翼翼又充满“孝心”的姿态，一股强烈的恶心感和厌恶感直冲头顶。
虚伪！
他在心里狠狠地唾弃。
惯会装好人！每次都是这样，在奶奶面前装得像个纯良无害的小白兔，实际上呢？
处心积虑，心机深沉！她就在这演上了“孝顺孙媳”的戏码，衬得他倒像个十恶不赦、气坏奶奶的罪人！
怒火在胸腔里翻腾，烧得他理智都快没了。
但当他目光触及奶奶那苍白的脸色和因为生气而微微颤抖的手时，一股强烈的懊悔瞬间压过了怒火。
该死！他刚才……确实太过分了。
不管沈清欢如何，他都不该用那种态度对奶奶说话，更不该……让她气成这样。
这股对奶奶的愧疚感让他更加烦躁，仿佛所有的错都源于眼前这个装模作样的女人！
“奶奶……”
陆承渊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声音僵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别扭。
“对不起。刚才……是我态度不好，不该惹您生气。” 这句道歉说得极其生硬，但确实是他此刻的真心。
陆老太太哼了一声，扭过头去，看都不想看他，显然余怒未消。
陆承渊看着奶奶这副样子，再看看蹲在奶奶身边、低眉顺眼的沈清欢，只觉得那画面无比刺眼。他需要一个发泄口，而这个女人就在这里！
他猛地一步上前，在沈清欢还没反应过来时，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力道之大，让沈清欢痛得闷哼一声。
“你跟我过来！”
陆承渊的声音冷得像冰，不容置疑，几乎是拖拽着沈清欢，大步流星地朝着离客厅最近的一间空置客房走去。
“承渊！你干什么！”陆老太太惊得站起身，但陆承渊动作太快，门“砰”地一声被甩上，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陆承渊狠狠甩开沈清欢的手腕，让她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才站稳。
他“咔哒”一声反手锁上了门。
他转过身，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阴影将沈清欢完全笼罩。
他眼神阴鸷地盯着她，如同盯着一个肮脏的猎物，每一个字都淬着毒：
“说！那些东西的钱，哪儿来的？！”
他指着门外。“几千块的杯子？上万的围巾？沈清欢，你告诉我，你一个身无分文，哪来的钱买这些？嗯？”
沈清欢被他突如其来的暴怒和羞辱性的语言吓得脸色惨白，手腕还在火辣辣地疼。她强忍着恐惧和委屈，努力让自己声音平静：
“我……我说过了，是……是画稿的稿费。我在程洛公司……”
“程洛？！”
瞬间引爆了陆承渊压抑的火山！
他猛地打断她，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失控的狂怒，“又是那个程洛！
我就知道是他！
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男人！
他给了你多少钱？嗯？让你这样处心积虑地讨好我奶奶？！
还是说，你跟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他一步步逼近沈清欢。
“你以为攀上程洛，就能摆脱陆家了？就能不还债了？沈清欢，你做梦！”
“收起你那套虚伪的把戏！用程洛的钱买点东西就想收买人心？你以为奶奶看不穿？你以为我陆承渊是傻子？！”
“你这种下贱的女人，骨子里就透着算计！当年害死我父母，现在又想用这种龌龊手段……”
“我没有！”
沈清欢终于忍不住，带着哭腔喊了出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那是我自己画稿赚的钱！清清白白！我……”
“闭嘴！”
陆承渊厉声喝断，眼神里的厌恶和鄙夷几乎要将她凌迟。
“你的清白？你沈清欢也配谈‘清白’？你的存在本身就是最大的污点！你的钱？谁知道是不是程洛那个蠢男人被你骗了，或者……你用了什么更下作的手段弄来的？！”
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滚落下来，却死死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陆承渊看着她惨白的脸和无声滑落的泪水，心底那股邪火烧得更旺，却又夹杂着一丝莫名的烦躁。
他厌恶她的眼泪，更厌恶自己竟然因为她这副样子而产生一丝动摇！
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带，觉得再待下去自己可能会失控做出更可怕的事。
他猛地转身，大手抓住门把手，用力一拧，准备拉开门——
纹丝不动！
陆承渊一愣，以为自己用力不够，又使劲拧了拧，甚至往下压了压。
门把手……一动不动！
门被反锁了？不对！他刚才进来只是随手带上了，绝对没反锁里面的旋钮！那这是……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陆老太太中气十足、还带着点得意洋洋的声音，透过厚实的门板清晰地传了进来：
“臭小子！想跑？门都没有！”
“我告诉你陆承渊！你跟你那个死鬼老爹一个德行！都是嘴硬心软、口是心非的主儿！明明心里……哼！非得把人气死才算完！”
“这叫啥？这就叫祖传的‘口嫌体正直’！随根儿！”
门外的陆老太太似乎还搬了个凳子坐在门口，声音洪亮，逻辑清晰地进行着“批判教育”：
“瞧瞧你刚才那样儿！对清欢横眉竖眼的，跟要吃人似的！一点都不知道心疼女人！
你爸当年追你妈的时候也这样，明明稀罕得要命，嘴上非得把人怼哭！
结果呢？还不是自己心疼得半夜睡不着觉，偷偷爬起来去看人家？
你呀，就跟你爸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死要面子活受罪！”
陆承渊：“……” 他握着门把手，脸色由铁青转向黑红，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
沈清欢也愣住了，眼泪都忘了流，呆呆地看着那扇纹丝不动的门。
陆老太太的声音还在继续，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现在！立刻！马上！给清欢道歉！”
“好好说！态度要诚恳！要发自肺腑！不能敷衍！”
“什么时候清欢原谅你了，说原谅你了，我什么时候给你们开门！”
“不然，你们俩今晚就在里面待着吧！正好培养培养感情！省得你一天到晚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王妈！给我端点瓜子茶水来！我就在这儿等着听！”
门外的王妈似乎忍着笑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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