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业的气焰瞬间熄灭了一半。
他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
眼神里充满了挣扎和愤怒。
“我……我跟你们走。”
他最终还是妥协了。
“但是，等一下。”
方业忽然说道。
“我得先把我儿子明天的营养餐准备好。”
“还有他考试要带的东西，我都得给他理出来。”
曾昊和旁边的田显对视了一眼。
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复杂情绪。
都到这个节骨眼了。
他心心念念的，还是儿子的考试。
这份父爱，沉重得让人窒息。
曾昊点了点头。
“可以，我们等你。”
审讯室的灯光白得刺眼。
方业坐在椅子上，双手放在桌前。
努力维持着镇定。
他坚信自己做得天衣无缝。
警察不可能找到任何证据。
曾昊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
没有半句废话。
直接将两张照片推到了方业面前。
一张，是方轩手机里的小莉母女的合影。
另一张，是那个被遗弃的行李箱里，碎花衬衫的特写。
曾昊指了指那张合影。
“照片上这两个人，认识吧？”
方业的瞳孔在看到照片的瞬间。
发生了一次肉眼可见的收缩。
但他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甚至挤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
“不认识，这是谁啊？”
“你们警察找人找到我这里来了？”
“真不认识？”
曾昊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行，不认识没关系。”
他又指了指那件碎花衬衫的照片。
“那这件衣服呢？眼熟吗？”
方业的脸色终于绷不住了。
浮现出一层灰败。
他死死盯着那件熟悉的碎花衬衫。
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件衣服，是在一个行李箱里发现的。”
曾昊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带着一股压迫感。
“而这个箱子，就在你家附近的小湖里。你说巧不巧？”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方业突然激动地喊了起来。
“你们别想诈我！我没做过！不是我！”
他开始耍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们这是屈打成招！”
“行啊，嘴还挺硬。”
曾昊靠回椅背，一点也不生气。
他冲旁边负责记录的同事使了个眼色。
“既然方先生记性不好。”
“那我们就帮他回忆回忆。”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方业。
“先把人关起来，让他冷静冷静。”
说完，他转身对田显说道。
“老田，立刻去查！”
“就查他们家附近那个小湖旁边的所有路段监控。”
“时间，就从8月22号下午。”
“一直到晚上十点。”
“我要看看，那段时间。”
“都有哪些‘热心市民’，往湖里扔过‘垃圾’。”
命令下达，整个刑警队都高速运转起来。
排查监控是一项枯燥且繁重的工作。
尤其是8月22号那天，气象记录显示。
傍晚时分下了一场大雨。
很多监控画面的清晰度都受到了严重影响。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负责筛查监控的刑警眼睛都快看花了。
就在大家快要绝望的时候。
一个同事突然喊了起来。
“昊哥！快来看！”
曾昊立刻凑了过去。
屏幕上，一辆深色的面包车出现在画面中。
由于雨势太大，加上天色昏暗。
车牌号码模糊不清，只能勉强看清一个轮廓。
“这车有问题。”
负责监控的刑警指着屏幕上的时间戳。
“它在这个监控死角附近停留了将近半个小时。”
“比其他所有路过的车辆时间都长。”
曾昊的眼睛亮了。
“查这个车型！跟方业家那辆车比对一下！”
结果很快出来。
车型完全一致！
虽然还不能百分之百确定。
但这无疑是一个重大的突破。
“继续查！”
曾昊下令。
“把全市所有的高清监控录像都调出来！”
“我就不信，这辆车能一路隐身！”
功夫不负有心人。
几个小时后，喜讯传来。
在一段市区的高清监控录像中。
警方成功捕捉到了这辆车的清晰画面。
车牌号码清清楚楚。
驾驶位上的人，正是方业！
更关键的是，监控显示。
这辆车在当晚八点左右。
曾经驶入过香山景区方向。
并且在山脚下的一个停车场，停留了超过二十分钟。
二十分钟。
足够做很多事情了。
比如，抛弃一个沉重的行李箱。
“走！”
曾昊抓起外套，眼神凌厉。
“带上方业，我们去一趟香山，请他……认认路！”
警车一路呼啸，停在了香山脚下的那个停车场。
方业被两名刑警从车上押了下来。
当他看到周围熟悉的环境时。
他一直强撑着的心理防线。
终于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了。
他的腿一软，整个人瘫倒在地。
汗水混杂着泪水，从他脸上不断滑落。
他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在哪儿？”
曾昊蹲下身，平静地看着他。
方业抬起头，眼神空洞，嘴唇蠕动着。
用细若蚊蝇的声音，指向了不远处一片茂密的树林。
“那……那边……第三棵槐树下……”
警方立刻拉起了警戒线。
技术人员带着工具冲了过去。
没过多久，一个令人振奋又心痛的消息传来。
找到了。
又一个行李箱。
打开之后，里面装的，是属于小莉的残缺尸块。
审讯室里，方业的心理防线已经完全垮塌。
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主心骨。
他不再辩解，不再咆哮。
只是麻木地交代着自己的罪行。
“那天……我喝了点酒……”
他的声音沙哑干涩。
“我去找小莉，我想让她离开我儿子。”
“不要再耽误他了。”
“他要考公，前途一片光明。”
“不能被一个打零工的丫头给毁了。”
“她不肯，还骂我……说我自私。”
“说我根本不爱方轩，只爱我自己的面子。”
“我气急了，就推了她一下。”
方业的身体开始发抖。
“我真的只是想推开她。”
“谁知道她没站稳，后脑勺正好撞在了墙角上……”
“当时就……就流了很多血，不动了。”
“我吓坏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时候，她妈从里屋出来了。”
“看见了倒在地上的小莉，开始尖叫。”
“我脑子一片空白，我怕她喊来邻居。”
“我怕我这辈子就完了，方轩也完了……”
“所以……我就冲过去，捂住了她的嘴。”
“用……用旁边的电线，勒死了她。”
他断断续续地讲述着那个血腥的夜晚。
杀死两人后，他为了毁尸灭迹。
出门买来了编织布袋和锯条。
将母女二人残忍分尸。
然后，他将尸块分别装入两个行李箱。
趁着夜色和雨幕，一个抛入了家附近的小湖。
另一个，则带到了更远的香山遗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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