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婆子跑得飞快,差点在门槛上绊个跟头,一路喊着“太医!快叫太医!”冲出了院子。
新房里的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云苓跪在床边,握着沈知意冰凉的手,眼泪就没停过,小声啜泣着:“小姐,您醒醒,看看奴婢啊……”
萧绝站在离床几步远的地方,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他看着床上那个悄无声息的人影,胸口堵着一股无名火,烧得他烦躁不堪。他这辈子都没这么憋屈过!
时间一点点过去,每一刻都显得特别漫长。
终于,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先前跑去叫人的婆子领着个提着药箱、气喘吁吁的老者跑了进来。
“王、王爷,李太医请来了!”婆子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这李太医头发花白,看起来经验老道。他一进门,感受到屋子里这诡异低压,又看到床上昏迷不醒的新王妃,心里就是“咯噔”一下,赶紧上前行礼:“参见王爷……”
“少废话!”萧绝不耐烦地打断他,“快看看她怎么回事!”
“是是是。”李太医不敢耽搁,连忙走到床前。
云苓赶紧让开位置,眼睛红肿地看着李太医,带着哭腔求道:“太医,您快救救我家小姐,她身子一直很弱的……”
李太医点点头,先是仔细观察了一下沈知意的面色,又轻轻翻开她的眼皮看了看,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将手指搭在她纤细的手腕上。
屋子里静得可怕,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只有烛火摇曳的影子在墙上晃动。
李太医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手指按在脉位上,半天没说话,额头上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这脉象……浮滑细微,时有时无,确实是虚弱至极之象,但又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可说不上来。
萧绝等得不耐烦,声音冷硬:“到底怎么样?”
李太医被他这一问,吓得手一抖,连忙收回手,躬身回道:“回、回王爷……王妃娘娘这脉象,乃是先天不足,心脉虚弱至极,加之……加之今日大婚劳累,心神耗损,又受了……受了……”
他偷偷抬眼觑了一下萧绝那冷冰冰的脸色,硬着头皮继续说:“又受了些许惊吓,这才导致气血逆乱,昏厥不醒……”
“说重点!”萧绝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来,“能不能醒?什么时候醒?”
李太医冷汗涔涔,用袖子擦了擦额角:“这个……王妃体质特殊,虚不受补,猛药不能用,只能用温和的方子慢慢调理,至于何时能醒……下官、下官实在不敢妄断啊……”
“废物!”萧绝猛地一拂袖,带起一阵冷风,“连个人什么时候醒都看不出来?要你何用!”
李太医腿一软,差点跪下去,脸色煞白:“王爷息怒!王爷息怒!实在是王妃这病症太过蹊跷……”
“蹊跷?”萧绝眯起眼睛,语气危险。
李太医吓得舌头都打结了:“不不不,是下官学艺不精!王爷,王妃此症非同小可,或许……或许请太医院院正,或者多几位太医一同会诊,方能……”
他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了,他一个人搞不定。
萧绝盯着床上依旧“昏迷”的沈知意,看着她那苍白脆弱仿佛一碰即碎的模样,心头那股邪火越烧越旺。这女人,简直就是个天生的麻烦!
他猛地转身,对着门外厉声喝道:“长风!”
一直像影子一样守在门外的长风立刻闪身而入:“王爷!”
“去!”萧绝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甚至有那么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急迫,“拿着本王的牌子,把太医院当值的那几个,不,把所有能喘气的太医,全都给本王‘请’来!”
他刻意加重了“请”字,带着森然的寒意。
长风心头一震,面上却丝毫不显,立刻抱拳:“是!属下遵命!”
说完,身影一闪,便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王爷这是……动真格的了?就因为这位新王妃晕倒了?长风心里嘀咕,脚下却不敢有丝毫怠慢。
接下来的小半个时辰,摄政王府可谓是鸡飞狗跳。
先是太医院的张院正被王府侍卫从被窝里“请”了出来,连官帽都戴歪了。紧接着,王太医、赵太医、孙太医……但凡是今晚在太医院轮值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被“客客气气”地“请”到了摄政王府的新房里。
小小的新房,一下子挤进了七八位太医,再加上原本就在的李太医,还有王府的下人,简直快要转不开身。
太医们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能让这位活阎王大半夜兴师动众地把整个太医院都搬来。直到他们看到床上那位面色苍白、昏迷不醒的王妃,心里才大概有了谱。
我的天,这位新王妃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了吗?还是……被王爷给……
没人敢细想,一个个都提心吊胆的。
“都愣着干什么?”萧绝冰冷的声音打破了沉寂,“给王妃诊治!若是治不好,或者让本王知道谁藏私……”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那眼神扫过来,比刀子还利。
太医们吓得一哆嗦,再不敢耽搁,也顾不得什么礼仪次序了,轮流上前给沈知意诊脉。
“这脉象……确是虚浮无力……”
“心脉尤其微弱,似有若无啊……”
“观其面色,气血两亏已极……”
“……”
太医们交头接耳,低声讨论着,每个人的脸色都凝重得很。这王妃的身子,简直就像个一触即破的琉璃盏,脆弱得超乎想象。可具体为何昏迷不醒,又众说纷纭,有的说是劳累过度,有的说是惊惧伤神,有的说是旧疾突发……
开方子更是棘手。用药轻了,怕是不起作用;用药稍重,又怕她这身子承受不住,直接一命呜呼。到时候,这责任谁担得起?
萧绝就站在一旁,看着这群平日里眼高于顶的太医们此刻一个个愁眉苦脸、束手无策的样子,心里的烦躁和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憋闷感越来越重。
他不过是想吓唬她一下,让她安分点,怎么就把人吓成了这样?
这女人,是纸糊的吗?!
“讨论出结果没有?”他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怒火。
张院正作为院正,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回话,声音都在发颤:“回、回王爷……王妃娘娘凤体孱弱,此番昏迷,乃是多种因素叠加所致……臣等商议,先以最温和的安神定惊汤药喂服,辅以金针渡穴,稳住心脉,再、再观后效……”
说白了,就是先试试最保险的办法,能不能醒,看天意。
萧绝的脸色更难看了。
他挥挥手,像是赶苍蝇一样:“那还等什么?赶紧去办!”
太医们如蒙大赦,赶紧分工,有人去写方子抓药,有人取出金针准备施治。
新房内顿时忙乱起来,煎药的煎药,准备针具的准备针具。
云苓在一旁看着这么多太医围着自家小姐转,心里稍微踏实了点,但看着小姐依旧紧闭的双眼,眼泪还是止不住。
萧绝退到窗边,看着外面沉沉的夜色,只觉得今夜格外漫长。他听着身后太医们低声的讨论和忙碌的声音,还有那丫鬟压抑的哭泣,第一次觉得,这王府里,多了个超级大麻烦。
而这个麻烦,现在正“不省人事”地躺在床上,牵动着所有人的神经。
他揉了揉发胀的额角,只觉得比在朝堂上跟那群老狐狸周旋一天还要累。
这日子,怕是没法清静了。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侠客书屋(m.xiakeshuwu.com)摄政王嘴硬,娇妻难哄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