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满那四十平米的小公寓,第一次迎来了男性访客——虽然这位访客是以半死不活的状态被“运”进来的。
当袁满终于把肩上那座“人形大山”卸货似的扔到那张窄小的沙发上时,她感觉自己快要灵魂出窍了。汗水把刘海黏在额头上,后背也湿了一大片,形象全无。
“不行了……下次……下次就算掉下来的是吴彦祖,我也得先打电话叫救护车……”她瘫坐在地板上,靠着沙发腿,大口喘着气,小声发誓。
当然,这个誓言在看到沙发上那张脸时,瞬间变得无比脆弱。
缓过劲来,她才开始发愁。这人昏迷不醒,总不能就这么放着。她拧了条热毛巾,小心翼翼地给他擦了擦脸和手。指尖偶尔触碰到他的皮肤,温润细腻,手感好得不像话。
“造孽啊,长得这么好看,简直是犯规。”袁满一边嘀咕,一边认命地把自己的薄毯子盖在他身上。忙完这一切,她才感觉浑身像散了架,匆匆洗了个澡,就爬回自己床上,几乎是秒睡过去。临睡前最后一个念头是:但愿明天醒来,这不是一场梦。
……
轩辕皓是被一阵尖锐的闹铃声吵醒的。
那声音刺耳又持续,像一根锥子扎进他混沌的识海。他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陌生的白色天花板,简单到近乎简陋。
几乎是本能反应,他瞬间坐起身,肌肉紧绷,眼神锐利如鹰隼,警惕地扫视四周。
这是一个非常狭小的空间。与他记忆中恢弘神殿、琼楼玉宇截然不同。奇怪的方形家具(后来他知道那叫“沙发”和“茶几”),墙壁上会发光的方块(开关面板),还有不远处一张小床上,一个正手忙脚乱拍打着发出噪音的小机器的人类雌性……
这是何处?
他为何在此?
思绪刚起,一阵剧烈的头痛便猛地袭来,如同有无数根针在同时穿刺他的神魂。他闷哼一声,抬手按住额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记忆一片混沌。
只有一些破碎的、无法连接的画面在脑海中翻滚:无尽的深渊、混乱的流光、撕裂般的痛苦……然后,就是一片黑暗。
他是谁?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哲学三问瞬间涌上心头,答案却是一片空白。
更让他心底一沉的是,他试图调动体内那浩瀚如海的神力,却发现丹田识海空空如也!以往心念一动便能撼山动岳的力量,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片令人心慌的空虚和无力感。
这种虚弱的感觉,自他出生以来,从未有过。
就在他因这巨大的变故而心神震荡之际,那个拍停了闹钟的人类雌性,转过头来了。
四目相对。
袁满刚按掉那吵死人的闹钟,一回头,就对上了一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那眼睛极其漂亮,瞳仁是纯粹的墨黑,但此刻里面没有丝毫温度,只有全然的陌生、警惕,以及一丝尚未散尽的、属于上位者的凌厉。
明明他才是那个躺在别人家沙发上的“不速之客”,可那眼神,却让袁满瞬间觉得自己像是被猛兽盯上的猎物,后背汗毛都竖起来了!
她吓得差点从床上弹起来,心脏砰砰直跳。
“你……你醒啦?”袁满强迫自己挤出一个尽可能友善、无害的笑容,声音因为紧张而有点发飘。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镇定,对方只是个失忆的……呃,可能还有点凶的帅哥。
她手脚并用地爬下床,穿着印有皮卡丘的睡衣,踮着脚尖,小心翼翼地靠近沙发。
轩辕皓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冷冽的眸子死死盯着她,身体保持着戒备的姿态,仿佛随时会暴起发难。尽管神力全失,但那经年累月沉淀下来的气场,依旧压迫感十足。
袁满被他看得头皮发麻,感觉自己像是在靠近一头受伤的雄狮。她努力忽略那让人腿软的眼神,指了指旁边的餐桌:“那个……你渴不渴?我帮你倒了水。”
她之前就准备好了温水放在桌上。此刻,她慢慢伸出手,端起那个印着“加油打工人”字样的马克杯,试探性地往前递了递。
轩辕皓的目光从她的脸,移到她手中的杯子上。那是一个造型奇怪、颜色艳丽的容器,与他认知中的任何器皿都不同。
他没有动,眼神里的警惕丝毫未减。
袁满举着杯子,手有点酸。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她干笑两声,试图打破僵局:“那个……你别怕,我不是坏人。昨晚你在公园里昏迷了,是我把你带回来的。”她顿了顿,观察着他的反应,“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从哪里来?”
轩辕皓的眉头蹙得更紧。
名字?来历?
脑海中的迷雾更加浓重。除了头痛,一无所有。
他抿紧了薄唇,依旧沉默。但那眼神中,除了警惕,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
袁满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那点害怕渐渐被一种名为“同情”的情绪取代。看来是真什么都不记得了,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怪可怜的。
她大着胆子又往前凑了一小步,把杯子递到他手边:“先喝点水吧?你嘴唇都干了。”
轩辕皓垂下眼眸,看着近在咫尺的水杯,又抬眼看了看眼前这个人类雌性。她看起来很小,眼神清澈,带着点忐忑,但并无恶意。身上……有一种淡淡的、像是阳光晒过被子的味道。
他迟疑了一下,终究是喉咙的干渴战胜了戒备。他伸出手,接过了那个名为“马克杯”的奇怪容器。
动作间,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优雅。即便失忆,某些刻在骨子里的东西也不会改变。
他没有立刻喝,而是仔细打量了一下杯子,才就着杯沿,浅浅啜了一口。
水温正好。
看着他喝了水,袁满稍稍松了口气。能沟通,就好办。
她拉过旁边一把餐椅,在离沙发一段“安全距离”外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摆出促膝长谈的架势。
“那个……既然你想不起来了,总得有个称呼吧?”袁满歪着头,开始打量他。
他穿着一身月白色的古装长袍,虽然破损染尘,但材质和刺绣都精致得不像话。皮肤白皙,几乎看不到毛孔,在清晨的光线下,仿佛泛着柔光。
“你穿着白衣服,长得又这么白……”袁满眼睛一亮,打了个响指(没打响),“有了!我先叫你‘大白’怎么样?就像那个动画片里的暖男机器人一样!又白又暖!”
她越想越觉得贴切,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大白?”轩辕皓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声音因为久未饮水而有些低哑,却依旧带着一种清冷的质感,非常好听。
只是,那语气里充满了显而易见的疑惑和……一丝嫌弃。
他眉头微蹙,对这个听起来幼稚又软趴趴的名字,显然非常不满意。暖男?那是什么?
袁满看着他皱起的眉头,心里咯噔一下。哎呀,好像不太喜欢?
但名字嘛,就是个代号!她赶紧发挥销售(她是个小白领)的口才,强行解释:“对啊对啊!大白多好啊!听起来就亲切、可靠、有安全感!你看你现在什么都不记得,叫这个名字,正好从头开始嘛!”
她眨巴着眼睛,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真诚无比。
轩辕皓看着她那充满期待(且毫无美感)的眼神,又感受了一下自己空空如也的识海和阵阵作痛的头,沉默了。
他现在确实无处可去,身份成谜。这个陌生的世界,这个奇怪但似乎并无恶意的雌性,是他目前唯一的“锚点”。
一个名字而已。
他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半晌,才从喉间逸出一个几不可闻的音节:
“……随你。”
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反驳。
袁满顿时眉开眼笑,仿佛完成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
“太好了!那以后我就叫你大白了!”她一拍手,站起身,活力满满,“大白同学,欢迎来到地球!呃,不对,是欢迎来到我家!虽然小了点儿,但遮风挡雨没问题!”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她灿烂的笑脸上,也落在沙发上那个依旧眉头微蹙、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俊美男子身上。
一个失忆的神界少主,一个渴望温暖的都市女孩,和一个源自动画片的“暖男”名字。
这组合,怎么看怎么离谱。
但他们的故事,就在这间小小的、充满生活气息的出租屋里,正式开始了。
轩辕皓,不,现在是大白了。他靠在沙发上,看着那个自称“袁满”的雌性像只忙碌的小蜜蜂,开始准备一种叫做“早餐”的东西。耳边是她絮絮叨叨的说话声,眼前是陌生到极点的一切。
他失去了一切,却莫名闯入了一个……似乎很有趣的境地。
头痛依然存在,前路一片迷茫。
但不知为何,看着那个在厨房里手忙脚乱、差点打翻鸡蛋的背影,他紧绷的神经,竟微微松弛了一丝。
或许,暂时当一会儿“大白”,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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