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站在门内，铜扣还在地上。
他没去捡。
小雨和赵刚从通风口钻进来，落地时声音很轻。
小雨靠在墙边，左手撑着膝盖，呼吸有点急。她的左腿伤口又裂开了，血顺着裤管往下流。
赵刚把枪口对准走廊尽头那扇透光的门，低声说：“有动静。”
林青点头，往前走。
地板上有灰白粉末的痕迹，一路延伸到门前。
他停下，抬手示意两人别动。
右手慢慢摸向腰间匕首。
门缝里的光忽明忽暗，像是有人在里面走动。
林青一脚踹开门。
屋子里没人。
只有一盏灯挂在房梁上，灯罩是青铜的，形状像一口倒扣的钟。灯焰发绿，照得四壁泛青。
墙上贴着几张照片。
林青走近一看，全是自己。
有他在断崖前指挥冲锋的背影，有他蹲在掩体后看表的侧脸，还有他昨晚系鞋带时低头的样子。
每张照片右下角都用红笔写着时间地点。
最晚的一张是今天凌晨三点三十六分，拍于主楼后廊。
林青把照片撕下来，揉成团扔在地上。
赵刚举枪扫视房间角落：“人呢？”
小雨扶着墙挪到配电箱前，手指在开关上停了一下：“这灯不是电的。”
林青抬头看那盏青铜灯：“是火引系统供能。”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脚步声。
三人同时转身。
一个男人从门外走进来，穿黑色长衫，戴半面青铜面具。左袖空荡荡的，右手里握着一根铁杖。
他站在门口，笑着说：“你们终于来了。”
林青盯着他：“等我们很久了？”
“十年。”那人说，“我一直在看你们怎么一步步走到这里。”
赵刚抬枪：“你是谁？”
“你不记得我了？”那人摘下面具一角，露出半张烧伤的脸，“当年情报组撤退，你把我推下火车，自己带着文件跑了。”
赵刚瞳孔一缩。
林青挡在他前面：“他是老K。”
小雨咬牙：“叛变的那个组长？”
老K把面具重新戴好：“我不是叛变，我只是看清了。你们以为推翻一个政权就能换新天？可人心烂透了，换个旗子有什么用。”
林青往前一步：“所以你就帮敌人建这套火引系统，打算炸死整片山区的百姓？”
“不是炸死。”老K冷笑，“是重生。烧干净了，才能种新东西。”
他说完，突然挥手。
屋顶几块瓦片翻起，三枚铁罐落下。
林青大喊：“趴下！”
小雨扑向配电箱，拉下总闸。
灯光闪了一下，没灭。
老K大笑：“断不了的，这是独立回路。”
铁罐落地炸开，蓝烟弥漫。
赵刚屏住呼吸，连开三枪。
子弹打在老K身前的铜灯上，叮当作响。
林青冲上去，拳头直击面门。
老K侧身避过，铁杖横扫，砸中林青肩膀。
林青退两步，肩头衣服裂开，渗出血丝。
老K甩出袖中钢刃，寒光一闪，划破空气。
林青低头躲过，反手抓住对方手腕，用力一拧。
咔的一声，老K闷哼，钢刃掉地。
赵刚趁机扑向灯架，想把灯打灭。
老K一脚踢中他腹部，赵刚撞墙滑倒。
小雨拖着腿爬过去扶他。
林青再次逼近，左右双拳连击。
老K招架几次，动作开始变形。
林青发现他右腿不太稳，每次发力都会微微晃。
他记住了这个节奏。
再来一拳，老K格挡，林青故意收力，诱他前倾。
就在那一瞬间，林青突然后撤半步，转身扫腿。
脚背正中老K支撑腿膝窝。
老K跪地，林青立刻上前，一手锁喉，一手反剪其右臂。
关节脱臼的声音很清脆。
老K咳了一声，嘴角溢血。
林青把他按在地上，膝盖顶住后腰：“你的计划到此为止。”
赵刚挣扎着站起来，捡起枪指着老K脑袋。
小雨靠在墙边，喘着气说：“外面通讯全断了，求援进不来。”
林青盯着老K后脑：“你还有什么后招？”
老K忽然笑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枚黑色药丸，塞进嘴里。
林青想阻止，已经晚了。
老K身体猛地绷直，呼吸变得粗重，脱臼的手臂竟慢慢抬起，骨骼发出异响。
他挣脱压制，一肘撞向林青胸口。
林青后退几步，捂住心口。
老K站了起来，右臂虽然还歪着，但能活动。
他抹掉嘴角血迹：“你们不懂。我这些年不是在逃，是在练。把痛当饭吃，把恨当水喝，才练出这身本事。”
林青调整呼吸，摆出拳架。
他知道刚才那一轮交手，自己已经摸清对方套路。
每一次发力前都有半秒迟滞，那是旧伤复发的征兆。
熟练度系统在脑子里浮现。
每一招拆解、重组、优化。
他不再依赖蛮力，而是等节奏，抓空档。
老K冲上来，铁杖横劈。
林青侧身闪过，顺势抓住杖尾，往前一带。
老K失去平衡，林青立即跟进，一记上勾拳打在他下巴。
头盔飞出，面具碎裂。
整张脸露了出来。
烧伤贯穿鼻梁，左眼萎缩，嘴唇扭曲。
但他还在笑。
“你以为赢了？”他嘶哑地说，“这栋楼就是炸弹。”
林青皱眉。
小雨突然喊：“灯变了！”
抬头看，绿色火焰正在转红。
温度迅速上升。
赵刚看向配电箱：“电源切不断，说明核心机关没停。”
林青盯着老K：“你把自己也算了进去？”
“当然。”老K咧嘴，“我要亲眼看着你们一起烧成灰。”
林青冲上去，双拳猛击。
老K挥杖格挡，但动作越来越慢。
林青抓住破绽，一记回旋踢正中胸口。
老K飞出去，撞塌半堵墙。
砖石落下，他半身被埋，却仍挣扎着要爬起来。
林青走过去，踩住他右手。
“你说重建没有意义。”林青说，“可我们还是要试。”
老K抬头看他，眼神疯狂：“那就一起死。”
林青抬起另一只脚，准备再踢。
就在这时，脚下地面震动。
头顶灯焰剧烈摇晃。
墙壁裂缝扩大，灰尘簌簌落下。
整个主楼开始倾斜。
赵刚大喊：“结构要塌了！”
小雨指着灯：“它在吸地气！整个系统活了！”
林青低头看老K。
老K躺在瓦砾里，右手还抠着地面，嘴里念着什么。
林青蹲下，听见他说：
“夜夜相见……夜夜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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