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锤——这位暗红色的巨人,听着斥候队长带来的一个比一个糟糕的消息,胸膛剧烈地起伏着,那如同熔岩般的皮肤下仿佛有岩浆在奔流。
他紧握的拳头咯咯作响,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的金属护腕里。一股狂暴的、想要毁灭眼前一切的冲动在他心中咆哮,尤其是想将眼前这个带来噩耗的斥候队长一巴掌拍成肉泥,用鲜血和碎骨来平息内心的躁动。
但他终究是统御一方的督军,而非只知杀戮的蛮夫。他深吸了一口气,那吸气的声音粗重得如同风箱鼓动,强行将翻腾的杀意压了下去。他知道,迁怒于信使毫无意义,真正的困境远非杀死一个二阶斥候所能解决。
他没有再看那瑟瑟发抖的斥候队长,而是猛地转过头,朝着身后那座最为巨大的、悬挂着骨铃的帐篷,用一种低沉而带着奇异韵律的喉音,吼出了两个短促的音节。
那声音不似寻常兽人的咆哮,反而像是一种沟通的话术。
帐篷厚重的皮革门帘被一只枯瘦得几乎只剩皮包骨的手掀开,一个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这个身影的出现,与周围肌肉虬结、充满蛮荒生命力的兽人格格不入。他的身高只到普通兽人的肩膀,体型更是瘦削得可怜,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他同样拥有墨绿色的皮肤,但这绿色显得黯淡无光,甚至透着一股灰败,如同久埋地下的青铜。他的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眼窝深陷,一双眼睛浑浊不堪,几乎看不到瞳孔,只有两点微弱、摇曳的,如同鬼火般的苍白光芒。
他佝偻着背,身上穿着一件破旧的、用某种不知名黑色羽毛和细小骨头编织成的长袍,长袍上挂满了各种风干的草药、古怪的符石和微型颅骨。他手中握着一根歪歪扭扭的木杖,木杖顶端镶嵌着一颗浑浊的、仿佛蒙着一层阴翳的水晶球。
他周身弥漫着一股浓烈得几乎化为实质的死气,没有丝毫生机勃勃的感觉,反而像是一具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会活动的尸体。
他是一名萨满,但与那些沟通先祖之魂、引导自然之力的正统兽人萨满截然不同。他身上的力量,充满了腐朽、阴冷与不祥。
尽管外形如此不堪,血锤督军——这位如同小山般的赤红巨人,在看到这位瘦弱萨满时,眼中却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尊敬,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他微微低下了他那高傲的头颅,声音也放缓了许多,带着一种与之前截然不同的郑重:
“雷鸣大师。”
被称为雷鸣大师的瘦弱萨满,喉咙里发出一阵如同破风箱般的“嗬嗬”声,算是回应。他那双鬼火般的眼睛扫过血锤督军阴沉的脸,又瞥了一眼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的斥候队长,嘶哑的声音响起,如同用砂纸摩擦骨头:
“消息……我都听到了……血锤。外面的风……已经带来了失败和死亡的气息……”
他的声音极其难听,每一个字都仿佛耗费了他巨大的力气。
血锤督军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大师,情况比预想的更糟。黑森林主力已然战败,正在溃退,连六阶的大人都陨落了。矮人那边也依托工事稳住了阵脚,我们两线受挫……看来,这次远征,我们无法再继续深入人族的腹地了。”
他顿了顿,巨大的手掌无意识地抚摸了一下胯下焦躁不安的赤红座狼的头颅,那座狼流下的墨绿色唾液几乎要滴到他的护甲上。
“我们必须准备撤退了。在人类的援军和反击到来之前,离开这片即将沸腾的土地。”血锤督军的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但更多的是现实的冷酷。
“所以……大师,我们恐怕需要……提前开始那个计划了。”
雷鸣大师那浑浊的、鬼火般的眼睛闪烁了一下,他佝偻的身体似乎微微挺直了一瞬,周围弥漫的死气仿佛都浓郁了几分。
“嗬嗬……十几年……两大部落……暗中积蓄力量……精锐齐出……”他嘶哑地低语着,声音里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有嘲讽,也有某种病态的兴奋。
“本以为……能撕开更大的口子……没想到……人类……这些远古大战后的余孽……恢复和发展的速度……依旧如此惊人……”
他抬起枯瘦的手,指向周围这片圣铁村的废墟,以及更远方看不见的战场:“不过……也够了……这片土地……浸透了鲜血与绝望……正是绝佳的……试验场……”
他那鬼火般的目光最终落在了血锤督军身上,意有所指地说道:“准备了十几年……是时候……在人族的领土上……试试那东西的……真正效果了……”
血锤督军立刻领会了他的意思,熔岩般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与残酷:“大师的意思……是需要新鲜的?”
“嗬嗬……腐烂的……骨头架子……蕴含的力量……太稀薄了……活性也太低……”雷鸣大师的声音带着一种对“材料”的挑剔。
“唯有……新鲜的……饱含恐惧与生命能量的……灵魂与血肉……才能……激发出最完美的……共鸣……”
“我明白了。”血锤督军重重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毫不掩饰的残忍神色,“正好,我们也该清理一下库存了,带着太多累赘,可没法快速撤退。”
他不再犹豫,猛地转身,对着旁边侍立的一名亲卫兽人,用雷鸣般的声音吼道:“去!把那些还在帐篷里挺尸的废物们都给老子叫起来!告诉他们,今天有好戏看了!活动活动筋骨,准备送我们的猪仔上路!”
他特意加重了猪仔和上路两个词,充满了血腥的意味。
随即,血锤亲自引路,带着浑身死气的雷鸣大师,朝着营地后方走去。穿过一片狼藉的废墟和巨大的兽皮帐篷,他们来到了营地边缘一处被粗糙木栅栏围起来的区域。
这里的景象,比前方的废墟更加令人窒息。
密密麻麻、简陋不堪的囚车一个挨着一个,挤满了这片空地。囚车大多是用粗大的原木粗糙钉成,上面布满了污秽和暗红色的痕迹。而囚车里面,塞满了人。
是幸存下来的圣铁村村民。
男人、女人、老人、孩子……他们如同牲口般被塞在这些狭小的空间里,衣衫褴褛,面容枯槁,眼神空洞而麻木。长时间的饥饿、恐惧和绝望,已经彻底摧毁了他们的精神。
大多数人蜷缩着,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只有微弱的呼吸证明他们还活着。一些孩子的眼睛大而无神,呆呆地望着灰暗的天空,仿佛灵魂早已离开了躯壳。
空气中弥漫着汗臭、排泄物的恶臭以及一种更深沉的、名为绝望的气息。
他们看到了走过来的血锤督军和那个散发着死气的瘦弱萨满,一些人的身体本能地颤抖起来,但连惊恐的叫声都显得有气无力,如同垂死的哀鸣。
血锤督军那暗红色的脸庞上,露出了一个无比狰狞而残忍的笑容,他看着这些如同待宰羔羊般的人类,对着身后已经聚集起来的、眼中闪烁着嗜血与兴奋光芒的兽人士兵们,发出了最后的命令,声音如同雷霆般滚过整个临时营地:
“听好了,崽子们!除了那十个锻造大师,把这些人类——”
他伸出粗壮的手指,划过那一片绝望的囚车。
“——全部杀光!一个不留! ”
兽人士兵们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兴奋咆哮,武器出鞘的声音刺破了废墟的死寂。
屠杀,即将开始。而这场屠杀的目的,远非简单的泄愤或清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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