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的意志如同无形的律令,在堡垒内部高效地转化为行动。距离那场决定性的胜利仅仅过去两天,一支精干的工程小队便在艾丽西亚指派的、一队“基石”装甲士兵的护卫下,开赴至那片刚刚被战火洗礼过的边境地带。
他们的任务并非攻城略地,也非构建坚固的军事堡垒,而是去树立一种全新的、超越传统认知的边界标识。
工程小队选择的材料并非坚固的花岗岩或昂贵的魔法金属,而是就地取材,利用战场上残留的、被炮火熏黑的巨石,以及部分精灵遗弃的、已失去灵光的装备残骸。他们将这些材料粗糙地打磨、堆砌,塑造成三座约一人高的、形态朴拙甚至有些粗犷的石碑。石碑表面没有繁复的雕饰,没有宣扬武功的铭文,仅在正面最显眼的位置,用一种冷硬的、仿佛由金属熔铸而成的笔触,刻上了联盟的徽记——那融合了战锤、獠牙、剑刃、蛛网与无限符号的灰色图腾。在图腾下方,则是用大陆通用语镌刻的两个词:
**观察区**
没有主权声明,没有警告标语,没有武力威胁。这两行字冷静得如同实验室门牌上的标识,与周围焦土残骸的惨烈景象形成了诡异而强烈的反差。石碑被分别立在了这片狭长地带的南北两端以及中心点,如同三个沉默的哨兵,界定了一条无形的界限。
就在最后一座石碑被稳稳植入焦黑土地的瞬间,数架造型简洁、表面流动着微弱灵能光泽的无人侦察器,如同被惊动的蜂群,从堡垒方向低空飞来。它们发出几乎微不可闻的嗡鸣,在石碑界定的区域内开始执行预设的巡逻路线。同时,一些拳头大小、能够半埋入土的灵能感应桩也被工程小队熟练地部署在区域的关键节点上。这些装置构成了一个稀疏却有效的监控网络,它们的“目光”冷静地扫视着这片土地,记录着一切异常能量波动、生命体征乃至环境参数的细微变化。
联盟的士兵们在完成部署后,便井然有序地撤退至界限之外,重新回到原有的防御阵地。他们没有踏入“观察区”半步,仿佛那道由石碑和无形监控网络构成的界限,是一堵真实存在的、不可逾越的高墙。
精灵溃军并未远遁。他们在距离“观察区”约十里的森林边缘,勉强收拢了残兵,建立了临时营地。营地里弥漫着失败的低气压与挥之不去的恐惧。当精灵斥候战战兢兢地摸回边境,带回关于那些石碑、那些无人机器,以及联盟部队异常退却的情报时,精灵指挥官们陷入了更深的困惑与猜疑。
“观察区?” 一位手臂缠绕着绷带的高阶骑士重复着这个词汇,眉头紧锁,“他们是什么意思?羞辱我们吗?立几块破石头,放几个铁盒子,就宣称那片被他们用邪火焚烧过的土地是他们的了?”
“不,不像。” 另一位较为年长的精灵法师摇头,脸上带着疲惫与不解,“如果是宣称主权,他们会立下界碑,刻上他们的律法或警告。但‘观察区’……这更像是一种……研究者的标注。” 他无法理解,一场如此惨烈的战争之后,胜利者为何会表现出这种近乎学术性的冷漠。
“那些在空中飞行的造物,还有埋入地下的东西,能量反应很微弱,不像攻击性武器。” 斥候补充道,“它们只是在……看。”
“看?” 骑士的声音提高了八度,带着被亵渎的愤怒,“他们在监视我们?!像观察笼中的野兽一样?!”
猜疑如同藤蔓,在精灵高层中疯狂滋生。这是某种他们无法理解的阴谋?一种新型的、更隐蔽的诅咒法阵?还是那个“魔王”某种扭曲的娱乐方式?未知,往往比已知的威胁更令人恐惧。他们不敢轻易派兵越过那些石碑,甚至连靠近都心存忌惮,生怕触发不可预知的反应。魔王的形象,在他们心中变得更加深不可测,如同笼罩在迷雾中的、能够随意定义现实的可怖存在。
堡垒一方,对“观察区”的运作已迅速制度化。
斯卡拉·轰隆虽然抱怨着“无聊的看守工作”,但还是不情不愿地将其防空系统的部分侦测单元接入了Nova的监控网络,负责对“观察区”上空进行不间断扫描。它的“移动警戒平台”则在界限联盟一侧巡逻,主要功能是防止精灵可能的报复性渗透,而非进入观察区。
莉兰德拉的情报网络是少数被允许在“观察区”内有限度活动的单位。她的影舞者们利用环境的掩护和监控系统的“盲区”(部分由Nova刻意留出),如同真正的阴影般渗透进去,不仅监视着精灵在另一侧的动向,也开始记录区内动植物的生态变化,这些数据同样汇入Nova庞大的数据库。
费舍尔曾经好奇,想溜进去“捡点破烂”或者“搞个直播”,结果刚靠近界限,就被巡逻的“基石”小队客气而坚决地拦了下来,并收到了来自Nova的直接警告,提醒他违反规定的“存在概率”将被重新评估。费舍尔吓得缩了缩脖子,嘟囔着“规矩真多”,再不敢越雷池一步。
在监控网络部署完成后的某个傍晚,魔王的身影悄然出现在“观察区”的边界线上。他没有携带任何随从,甚至没有通知Nova。只是独自一人,静立于那座位于中心点的石碑旁。
夕阳的余晖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投射在焦黑与新生绿芽交织的土地上。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量子瞳孔平静地扫视着眼前的区域。从被炮火翻搅过的泥土,到顽强钻出的嫩绿草芽,从扭曲的金属残骸,到在空中按照固定轨迹滑行的侦察器。他的目光没有焦点,仿佛并非在看具体的景物,而是在“阅读”着这片区域本身所承载的信息——能量的流动,物质的转化,规则的运行,以及那场刚刚结束的战争所留下的、尚未完全平复的“伤痕”。
他停留了大约十分钟。期间,只有风吹过焦土的声音,和侦察器规律的嗡鸣。
然后,他转过身,如同来时一样,无声无息地离开了。没有下达任何新的指令,没有对监控系统做出任何调整。
然而,就在他凝视这片区域,意识与底层规则无意识接驳的短暂片刻,Nova设置在区内的几个高灵敏度环境监测节点,记录到了几组极其微弱、转瞬即逝的数据异常。并非能量爆发,而是空间结构参数和局部灵子海背景活跃度出现了难以解释的、极其和谐的“协调性”波动,仿佛这片区域的“基础设定”被某种意志轻轻地、无意识地“抚平”并“优化”了一下。
Nova的核心日志中,将这次波动与魔王的存在时间点关联,标记为【待分析现象 - 规则层面微扰 (疑似无意识)】,优先级设为中等,然后便将其淹没在每日产生的海量数据洪流之中。
魔王回到了堡垒,仿佛只是进行了一次寻常的散步。但他那短暂的驻足,他那无声的凝视,却已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虽然微小,却注定将在这片被定义为“观察区”的土地上,激起层层难以预料的涟漪。界限已然划定,而界限之内,某种变化正在规则的层面悄然萌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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