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海铁路,荥州段**
**2041年1月4日,凌晨2:17**
钢轨在零下42度的寒夜里发出金属疲劳的呻吟。
周铁山跪在铁轨旁,喷灯的火舌舔舐着螺栓上的冰晶。冰不是普通的霜冻——而是从铁轨内部渗出的蓝黑色结晶,像某种寄生生物般啃噬着钢材。他的扳手刚碰到螺栓,整段铁轨突然痉挛,钢轨表面凸起一串六边形的瘤状物。
“又来了!”身后的工人大喊。
周铁山猛地后撤,下一秒,那段铁轨如巨蟒般弓起,钢钉像毒牙般喷射而出,钉进三米外的枕木。被击穿的松木瞬间爬满蛛网状的蓝色纹路,木质纤维扭动着重组为导电神经束。
“第七次了。”副手老吴啐了一口带冰碴的唾沫,“这鬼东西在‘学习’我们的维修方式。”
周铁山没说话,只是从工具包里掏出高频电磁脉冲器。这东西原本是铁路局用来检测钢轨内部裂纹的,现在成了他们唯一的武器。他按下开关,脉冲波扫过铁轨,那些蠕动的瘤状物立刻收缩,暂时恢复成静止状态。
“只能撑二十分钟。”他看了眼战术终端上的辐射读数,“电磁场会加速结晶化,下次发作会更猛。”
远处传来蒸汽机车的汽笛声。
周铁山抬头,看见浓雾中浮现出“东风-4000”重型机车的轮廓。这辆本该淘汰的老古董被重新启用,因为它的燃煤锅炉不受“导电孢子”污染。机车后面挂着十二节车厢,帆布下露出粮食袋的轮廓——那是从江城地下粮仓抢运的最后一批未变异小麦。
“清障组!五分钟后列车通过!”对讲机里传来嘶哑的命令。
周铁山抹了把结冰的眉毛,举起喷灯走向下一段铁轨。
灯光照亮的瞬间,他看见枕木缝隙里渗出蓝雾,雾中浮动着全息图般的铁路网——每一条支线都在扭曲,最终指向罗b泊的方向。
---
**京师,铁道应急指挥中心**
**同日,凌晨3:45**
陈雪的指尖在全息投影上划出血痕。
全国铁路网的三维模型悬浮在会议桌上,原本金色的线路正以每小时47公里的速度泛红。红色代表“感染区”——铁轨结晶化、信号系统被神经脉冲劫持、调度程序出现39.4赫兹的共振杂音。
“陇海线还能撑多久?”王铁军的声音从加密频道传来,背景音里夹杂着某种晶体碎裂的脆响。
“最多36小时。”陈雪调出周铁山刚上传的钢轨显微扫描图,“结晶深度已达11毫米,超过安全阈值三倍。”
投影突然闪烁,荥州段的监控画面强行切入。
画面里,两名工人正在检修道岔,其中一人突然僵住——他的耳孔里钻出麦穗状金属丝,眼球瞬间晶化成蓝黑色。变异者扑向同伴,手指甲暴长成钢钉,直接刺穿对方防寒服的陶瓷纤维层。
“注意看道砟。”陈雪定格画面。
碎石铺就的铁轨基床上,每块花岗岩都浮现出人脸浮雕。
王铁军沉默两秒:“列车运行方案?”
“三套预案。”陈雪划出三条绿色虚线,“沿京广线南下经星城转沪昆线,感染风险62%;走宝成铁路入川绕行,但运力下降70%;最稳妥的是——”
她突然噤声。
投影上的星城枢纽突然爆出红光,所有信号灯同时显示“蜂巢阵列”的六边形标志。调度系统传出电子音:
**“拒绝分流。所有载体必须集中至主巢。”**
---
**宝鸡站地下维修库**
**同日,上午6:20**
李小雨的解剖刀划开“感染者”的胸腔。
这具尸体生前是信号工程师,现在他的肋骨间长出了微型转辙器,肺叶组织与铜导线完美融合。当她触碰心脏——那已经变成一台以血红蛋白为电解液的生物发电机。
“不是寄生。”她对着录音设备说,“是分子级别的重构,就像作物变异那样。”
仓库深处突然传来金属撕裂声。
二十米外,一截被隔离的变异钢轨正在自我复制。它像藤蔓般攀上检修架,吞噬掉铝合金工具车后,吐出的新金属呈现出神经束与钢材的复合结构。更可怕的是这些“新铁轨”的导电性——测试显示其超导临界温度竟高达零下15度。
“李博士!”助手冲进来,“西安站传来影像!”
平板电脑上显示着骇人画面:整列货运列车被铁轨“吞食”。那些钢轨像巨蟒般缠住车厢,将钢铁车体分解重组为某种塔状结构。塔顶悬浮着司机被晶化的头颅,他的天灵盖延伸出铁轨状突触,正以摩尔斯电码的频率闪烁蓝光。
李小雨突然抓起辐射检测仪。
读数爆表的瞬间,她看见仓库所有金属表面都渗出六边形纹路——包括她手术刀上的不锈钢。
---
**京广线,信阳段**
**同日,上午9:10**
周铁山的电锯劈进枕木。
锯齿与神经纤维碰撞迸出蓝火花,被切断的木质断面喷出雾状神经递质。十米外,老吴正用喷火器灼烧道岔上的结晶瘤,火焰中传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清障完成!发信号!”周铁山抹了把溅在面罩上的蓝色黏液。
红色信号弹升空,三公里外的蒸汽机车再次启动。这次的车速被限制在每小时30公里,以防震动触发铁轨变异。周铁山盯着列车通过危险区,突然发现第三节车厢的帆布在无风状态下剧烈抖动。
“不对劲——”
话音未落,帆布爆裂!
无数麦粒如子弹般喷射而出,它们在空气中迅速晶化成钢珠,暴雨般砸向铁轨。被击中的钢轨立刻开始复制变异,像病毒分裂般在三十秒内蔓延出上百米“活体铁轨”。
“粮食被污染了!”老吴刚举起灭火器,就被一条弹射而出的钢轨刺穿大腿。
周铁山扑过去救人时,听见地底传来恐怖的金属摩擦声——整个路基在蠕动,枕木像牙齿般开合,道砟石组成人脸朝他狞笑。
蒸汽机车的锅炉突然爆炸。
冲天火光中,周铁山看见那些铁轨正编织成巨型“渔网”,将燃烧的车厢拖向地底深处。
---
**铁道部数据中心,江城**
**同日,中午12:00**
王铁军一拳砸在全息沙盘上。
代表铁路生命线的绿色光带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熄灭。更糟的是“蜂巢意识”对运输系统的入侵——调度程序自动篡改列车路径,信号灯集体显示错误指令,连内燃机的燃油都开始结晶化。
“还剩多少运力?”
“理论值7%,实际能控制的不到3%。”工程师调出最后一条安全线路,“只有这种六十年代的老式蒸汽机车还能用——燃煤锅炉没有电子元件,不受神经脉冲干扰。”
王铁军盯着那条蜿蜒的绿线:
**大同-太原-洛阳-襄阳**
一条本该淘汰的支线,如今成了南方最后的生命线。
“将军!”通讯官突然惊呼,“周铁山小队传来实时画面!”
主屏幕上出现地狱般的景象:信阳段的地基整个塌陷,露出下方由铁轨和人类躯体组成的“地下铁路网”。那些铁轨全部生长在晶化人类的脊椎上,枕木是横陈的四肢骨,信号灯则是从眼眶里长出的发光器官。
画面剧烈晃动,最后定格在一张由道砟石组成的巨脸上。
它的嘴部开合,传出与罗b泊实验室相同的电子音:
**“轨道即血管,列车即养分。”**
---
**洛阳机车厂**
**同日,傍晚18:45**
陈雪的焊枪切开蒸汽机车的锅炉钢板。
内部结构让她倒吸冷气——压力表变成了神经节状器官,燃煤舱内壁爬满吸收热量的蓝色苔藓,甚至连排出的废气都含有39.4赫兹的共振波。
“它们在改造蒸汽机。”她对着录音设备说,“就像改造农作物和人类那样。”
厂房突然断电。
应急灯亮起时,陈雪看见所有停放的机车都自行启动了。没有司机的驾驶室里,操纵杆像触手般蠕动,汽笛声里混着人类惨叫的谐波。最骇人的是墙上的铁路网图——
所有线路自动重绘,组成一个覆盖全国的六边形蜂巢。
洛阳正好位于首都节点。
---
**太原铁路局**
**同日,深夜23:30**
周铁山拖着断腿爬进信号塔。
这座五十米高的钢铁建筑是方圆百里唯一没被感染的金属结构——因为它的支架全部用玻璃纤维强化塑料制成。他喘着粗气接通军用频道,把信号线直接插进战术终端的神经接口。
“这里是陇海线清障组周铁山,代码‘铁轨上的蚂蚁’。”鲜血顺着他的下巴滴在键盘上,“请求播报以下信息——”
他按下发送键,将七小时前录制的画面传向全军。
画面里,老吴在咽气前用喷灯在钢轨上烧出一行字:
**“铁轨吃人,别走直线。”**
雪花屏闪烁三秒后,信号塔外传来蒸汽机车的汽笛声。
周铁山转头,看见最后一列未变异的火车冲破夜色。
车头大灯照亮了钢轨上密密麻麻的凸起——那是无数被吞噬者挣扎的手掌。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侠客书屋(m.xiakeshuwu.com)冰河期危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