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的身影消失在御书房门口,历准这才转过身,对着赵宇深深一揖:“陛下,老臣刚才的安排,并非真要放权给沈青。”
赵宇抬眼,眼中带着疑惑:“哦?太傅另有深意?”
“陛下请看,”历准走到地图前,指着青州、幽州的位置,“这两州虽离北境近,却是出了名的贫瘠。雁门关战事吃紧,沈青要想筹集粮草军饷,势必要增加赋税。可百姓早已不堪重负,加税必然引起民怨,到时候,沈青在北境的名声就会一落千丈。”
他顿了顿,继续道:“再者,青、幽两州的地方官,多是陛下提拔的人。沈青要清查赋税,必然会与他们起冲突。咱们只需冷眼旁观,让他们相互牵制,沈青就算手握大权,也难以真正施展。”
赵宇的眼睛渐渐亮了。他仔细一想,确实如此——沈青要守雁门关,就得有钱粮;要筹钱粮,就得加税或得罪地方官;无论哪种,都会让他陷入困境。等两年后江南平定,朝廷腾出手来,再收拾一个名声受损、与地方官交恶的沈青,简直易如反掌!
“太傅好计!”赵宇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心中的郁结一扫而空,“还是太傅考虑周全!朕就说,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
“陛下英明。”历准躬身道,“沈青虽有才干,却终究是武将,不懂朝堂制衡之术。给他这‘大权’,看似是恩宠,实则是给他套上了枷锁。”
赵宇心情大好,连带着看窗外的天色都觉得顺眼了许多。他仿佛已经看到,两年后沈青众叛亲离、被自己轻易拿下的场景。
而此时的沈青,早已走出皇宫,没有返回驿馆,而是策马直奔城外的飞虎军营地。他知道,夜长梦多,必须尽快离开这座是非之地。
“将军!”周平见沈青回来,连忙迎上来,“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不必等明日了,现在就走!”沈青翻身下马,语气急促,“点齐兵马,即刻北上,不得耽搁!”
“是!”周平虽有些意外,却毫不犹豫地领命。
五千飞虎军精锐早已整装待发,听到命令,迅速集结,没有丝毫拖沓。沈青翻身上马,看了一眼笼罩在暮色中的京城,眼中没有留恋,只有决绝。
“出发!”
随着他一声令下,五千兵马如一条黑色的长龙,朝着北方疾驰而去。马蹄声在寂静的官道上回荡,打破了京城的宁静,也预示着沈青的北境反击战,正式拉开序幕。
夜色渐深,队伍在官道上疾行,沈青的身影始终走在最前面,挺拔如松。他知道,历准和赵宇打的什么算盘——加税会失民心,清查赋税会得罪地方官,这是想让他在北境寸步难行。
可他们忘了,他沈青不是只会打仗的莽夫。这些年在北境,他早已摸索出一套自己的法子。青州、幽州虽贫瘠,却有山有水有矿藏,只要调度得当,未必不能开源节流,未必需要靠加税来维持军需。
“将军,咱们真要去青、幽两州清查赋税?”周平策马跟上,低声问道。
“清查是要清查,但不是按他们想的那样。”沈青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些地方官中饱私囊、欺压百姓的事还少吗?正好借这个机会,好好整治一番。至于粮草,济南府的商队已经运转起来,从江南调运的物资也该到了,未必需要指着这两州的赋税。”
周平恍然大悟:“将军是想……借着清查赋税的名义,清理那些贪官污吏,既得民心,又能筹到粮草?”
“正是。”沈青点头,“赵宇想让我失民心,我偏要让北境的百姓更拥护我。他想让地方官牵制我,我偏要借他的‘权’,把这些蛀虫一个个揪出来。”
夜色中的马蹄声愈发急促,队伍像一支离弦的箭,朝着北境的方向飞驰。沈青知道,前路不会平坦,青、幽两州的地方官不会束手就擒,赵宇也不会善罢甘休,江南的战事、草原的威胁,都在等着他去应对。
但他不怕。只要回到北境,回到飞虎军的身边,回到那片他用血汗守护的土地,他就有信心,应对一切风雨。
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队伍已经走出了京城的范围。沈青勒住马,回头望了一眼南方,那里的繁华与诡谲,暂时被抛在了身后。
“加快速度,目标——雁门关!”
他的声音在晨曦中回荡,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力量。五千飞虎军齐声应和,马蹄声再次响起,朝着北境的方向,疾驰而去。属于沈青的战场,不在京城的朝堂,而在辽阔的北境大地。
离开京城已有数日,队伍一路疾驰,穿过繁华的兖州境内,周遭的景象渐渐变得苍凉,官道两旁的树木也多了几分北地的遒劲。这日午后,负责侦查的斥候策马奔回,在沈青马前翻身下马,神色凝重。
“将军,身后一直有尾巴跟着,约莫二十余人,行踪诡秘,看身手像是陛下的影卫。”
沈青勒住马缰,眉头微蹙。他早料到赵宇不会轻易放他离开,派人监视在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影卫竟如此大胆,敢一路尾随到兖州边境。
“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沈青低声道,目光扫过身后的队伍,“周平,你带二百铁骑,去‘送’他们一程。”
“是!”周平领命,点了二百名精锐骑士,拨转马头,朝着来路奔去。
不多时,后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兵刃碰撞的脆响,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周平带着人回来了,脸上带着一丝冷意。
“将军,都驱离了。”周平抱拳道,“属下按您的意思说了,青、幽两州乃北境重地,不欢迎京城的影卫,若敢私自潜入,休怪我飞虎军不客气。”
沈青点头:“做得好。他们不敢公然与咱们为敌,只是想窥探动向,敲山震虎即可。”
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安宁。赵宇的猜忌不会消失,影卫或许会暂时退去,却定会在暗处继续监视,甚至可能在青、幽两州安插眼线。但眼下,他首要之事是赶回雁门关,稳定北境局势,这些小动作,暂且容忍。
“传令下去,原地休整两日,让弟兄们养足精神。”沈青道,“两日后,全速赶往雁门关。”
队伍在一处靠近水源的山谷扎营,炊烟升起,久违的安宁让连日奔波的将士们稍稍放松。沈青坐在一块巨石上,望着北方的天空,心中盘算着回到雁门关后的部署——如何安抚军心,如何与李朔等人汇合,如何应对青、幽两州的局面,桩桩件件,都需周密安排。
两日休整完毕,队伍再次出发,速度比之前更快。越往北走,寒意越浓,空气中渐渐弥漫着熟悉的风沙气息,那是北境独有的味道。
十日后,地平线上终于出现了一道巍峨的身影——雁门关到了。
关城高耸入云,青砖黛瓦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城楼上飘扬的飞虎军军旗猎猎作响,远远望去,如同一头镇守北疆的巨兽,威严而肃穆。
关门前,一队人马早已等候在那里。为首的正是雁门关守将李朔,他身后站着张猛、顾城,甚至还有草原苍鹰部的首领乌达尔,几人身后,是密密麻麻的飞虎军将士,个个精神抖擞,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将军!”
看到沈青的身影,李朔率先翻身下马,朝着队伍奔来,身后的众人也纷纷跟上,脸上洋溢着激动的神情。
沈青勒住马,翻身跳下,看着眼前这些熟悉的面孔,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李朔鬓角又添了几丝白发,张猛依旧是那副铁塔般的模样,顾城……这位“阵亡”的前将军,此刻正咧嘴笑着,脸上带着几分不好意思。
“将军,您可回来了!”顾城走上前,挠了挠头,“让您担心了。”
沈青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带着笑意:“回来就好。你这出戏演得不错,连京城都被你瞒过去了。”
乌达尔也走上前,用略显生硬的汉话道:“沈将军,苍鹰部的勇士,随时听候您的命令!”
“辛苦你了,乌达尔。”沈青点头,“这次多亏了你。”
李朔走上前,抱拳道:“将军,雁门关……就等您回来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这些日子,他独自支撑着北境的危局,压力可想而知。
沈青看着他,郑重道:“辛苦你了,李朔。从现在起,一切有我。”
“是!”李朔用力点头,眼中重新燃起了光芒。
张猛瓮声瓮气地说:“将军,弟兄们都盼着您呢!今晚咱们摆酒,不醉不归!”
“好!不醉不归!”沈青朗声笑道,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
站在雁门关前,看着这些出生入死的弟兄,感受着北境凛冽的风,沈青知道,自己终于回到了属于自己的战场。京城的尔虞我诈、赵宇的猜忌算计,暂时都被关在了身后。
“进城!”
随着沈青一声令下,队伍簇拥着他,朝着雁门关内走去。城门缓缓打开,迎接他们的,是震天的欢呼声,是熟悉的营垒,是北境安稳的希望。
雁门关的风,依旧凛冽,却吹不散将士们心中的暖意。沈青的回归,为这座关城注入了新的力量,也预示着,北境的新篇章,即将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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