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鹏的执行力向来是行动派的标杆。这边刚下班,走出市局大楼,电话就拨给了穆清。
“喂,穆主任,今晚我有点事,不回去吃饭了。”他声音带着笑意,听着电话那头妻子温柔的回应,“嗯,没事,就是去找林亦行坐坐,他今晚值班。好,你自己记得吃饭,不用等我。”
挂了电话,韩鹏径直去了医院附近一家口碑不错的烧腊店,打包了几样林亦行爱吃的,拎着就去了省人民医院。
心外科值班医生办公室,林亦行正对着电脑写病历,听见敲门声抬头,一见是韩鹏,眉头下意识就皱了起来,脸上明明白白写着“你干嘛来了?黄鼠狼给鸡拜年?”。
韩鹏仿佛没看见他那嫌弃的表情,笑嘻嘻地晃了晃手里的打包袋:“林医生,什么表情啊?我可是心疼你值夜班辛苦,特意来陪你的。看,还带了晚饭,够意思吧?”
林亦行推了推眼镜,毫不领情:“得了吧你,韩大局。咱俩谁不了解谁?你能没事这么好心?说吧,又想打听什么?还是哪儿不舒服了?”他上下打量韩鹏,职业病差点发作。
韩鹏把吃的往他桌上一放,自顾自拉开椅子坐下,打开包装盒,烧腊的香气立刻飘了出来。“先吃饭,先吃饭,边吃边说。”
两人都是忙了一天的,也没多客气,拿起筷子就吃。吃到一半,胃里有了底,韩鹏觉得是时候了,状似随意地开口:“前两天,我去省检察院办事,碰上亦可了。”
林亦行夹了一块叉烧,塞进嘴里,点了点头,含糊道:“嗯,知道,她跟我说了。”态度自然,没打算隐瞒这事。
韩鹏观察着他的神色,继续铺垫:“聊了几句,看她状态还行。”他顿了顿,话锋试探性地一转,“不过……”
林亦行立刻警觉起来,停下筷子,瞪着他:“不过什么?干嘛你?韩鹏我警告你啊,你都结婚了!”说着,他居然一把拉过韩鹏的左手,举起来示意他无名指上那枚闪亮的婚戒,“看见没?已婚人士!别瞎惦记!”
韩鹏被他这动作弄得哭笑不得,嫌弃地抽回手:“你想哪儿去了!不是我!”他压低了些声音,“是赵东来。他想问问亦可的情况。你也知道他现在,孤家寡人一个,估计是……心里还有点放不下?”
他刻意把赵东来的处境说得带了几分惨淡,试图激发林亦行的同情心。
果然,林亦行听着,扒拉米饭的动作慢了下来,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良心确实有点煎熬。他知道赵东来人不坏,和陆亦可那段婚姻走到尽头,双方都有原因。现在……唉,可他没法说啊!难道他能告诉韩鹏:对,陆亦可是有个孩子,就是你哥们赵东来的种,而且离婚的时候就有了,我们全家一起瞒着呢!
韩鹏见林亦行陷入沉思,脸上表情变幻,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应该能撬开他的嘴了,于是直接问道:“我就是替东来问问,亦可她……是不是又结婚了?”
林亦行猛地从纷乱的思绪里回过神,下意识就反驳:“怎么可能?!”语气又快又急。
韩鹏这下真懵了:“不是……可我前两天明明看见她手机屏保上,有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啊!看着还挺机灵的。”
林亦行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面上却强装镇定,睁大眼睛看着韩鹏,两人就这么隔着饭盒大眼瞪小眼,空气安静了几秒。林亦行脑子飞快转动,终于憋出一个他自己都不信的理由:“说不定……说不定是她到年纪了,母爱泛滥,网上随便存的可爱小孩照片呢?现在不都流行用萌娃当屏保吗?”
韩鹏差点被他气笑,把筷子一放:“林亦行,你糊弄鬼呢?我干这么多年警察是白干的?那小孩长得眉清目秀,跟亦可还挺像,你说网图?真当我这公安局长是吃干饭的花架子啊!”他越说越觉得林亦行在刻意隐瞒,语气带上了不耐烦,“演,继续演。不是我说你,林亦行,你有必要瞒着我吗?陆亦可真结婚生孩子了,那是好事,我替她高兴还来不及,又能干嘛?至于这么藏着掖着吗?”
林亦行也烦了,这事儿就像个烫手山芋,他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他把饭盒往旁边一推,没好气地说:“你就当她没结婚不行吗?你有能耐,你自己去问她啊!在我这儿横什么?前两天碰见了,你怎么不当面问她呢?”
韩鹏被他噎了一下,当时那种情况下,他确实不好直接问这么私人的问题。但他抓住了林亦行话里的漏洞:“‘当她没结婚’?林亦行,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当她没结婚’?难不成……是结了又离了?现在一个人带着孩子?”
林亦行心里大喊“救命”,感觉自己越描越黑,干脆开始收拾桌子,摆出送客的架势:“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赶紧吃,吃完赶紧走,我一会儿还有病人要看。”
韩鹏知道从林亦行这里是问不出更多了,但这欲盖弥彰的态度,反而更坚定了他的猜测——陆亦可绝对有个孩子,而且情况可能比较特殊,所以陆家人才讳莫如深。
…
接下来的几天,韩鹏那股子刑警的轴劲儿上来了。他也没特意大张旗鼓地去查,就是利用工作接触和日常闲聊的机会,旁敲侧击。
比如,跟以前检察院相熟、现在还有联系的人吃饭,随口提一句“听说陆亦可回来了,好像还带了个孩子?”。对方可能知道得不确切,但总会有点模糊的印象:“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听谁提过一嘴,说在陈检察长那看见过?”
又比如,跟谭静初闲聊时,说起陆亦可,谭静初也会说:“你说小瓒……对,是叫小瓒吧?挺调皮可爱的。”
零零碎碎的信息拼凑起来,韩鹏基本可以确定:陆亦可确实有个儿子,叫陆瓒,年龄大概在三到五岁之间,目前她是一个人带着孩子在香港生活。至于孩子父亲是谁,没有任何消息,仿佛凭空出现一样。
掌握了这些情况,韩鹏找了个机会,把赵东来约了出来喝酒。
两杯酒下肚,韩鹏叹了口气,把自己“调查”到的情况跟赵东来说了。
“基本可以确定了,亦可她……确实有个儿子,叫陆瓒。现在是一个人带着孩子在香港。”韩鹏斟酌着用词,“看样子,可能是感情不太顺,遇到什么人了,现在成了单亲妈妈。”
赵东来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闷闷地说:“她一个人……带着孩子在香港?那得多难?”语气里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心疼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气,“哪个王八蛋干的?让她一个人……”
韩鹏看着他那样子,忍不住嗤笑一声,打断了他的“愤慨”:“哎哎哎,打住啊赵厅。你这副打抱不平的样子是做给谁看呢?搞得好像当年不是你主动提的离婚一样。现在倒心疼起前妻一个人带孩子了?”
赵东来被他说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梗着脖子解释:“那能一样吗?那时候……那时候日子都过成那样了,两个人绑在一起互相折磨,有意思吗?离婚是对彼此解脱!但我没想到她后来会……会遇到这种事啊!”
他仰头灌了一口酒,心里堵得厉害。虽然离婚是他提的,他也确实觉得那是当时最好的选择,但听到陆亦可可能遇人不淑,一个人艰辛带孩子,他心里还是像压了块石头,莫名地烦躁,还夹杂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
韩鹏摇了摇头,没再继续戳他心窝子。感情的事,外人哪里说得清呢。
…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阳光暖暖地照进陆家老宅的客厅。
陆亦可正盘腿坐在地毯上,陪着陆瓒玩积木。小家伙想象力丰富,搭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宇宙飞船”,正咿咿呀呀地给妈妈讲解它的超能力。
突然,“阿嚏——!”陆亦可毫无征兆地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陆瓒抬起小脑袋,眨巴着大眼睛,奶声奶气地问:“妈妈,你感冒了吗?”
陆亦可揉了揉鼻子,莫名觉得耳朵有点热,她狐疑地皱了皱眉,小声嘀咕道:“没有啊……奇怪,不知道是谁在背后说我坏话呢……”
她甩甩头,把这莫名其妙的感觉抛到脑后,重新投入到儿子的“宇宙航行”大业中,脸上洋溢着轻松和满足的笑容。窗外的阳光洒在母子俩身上,勾勒出一幅温馨而宁静的画面。至于那些围绕着她们母子的猜测与关心,此刻都与这满室的暖意无关了。
---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侠客书屋(m.xiakeshuwu.com)陆亦可的半生情结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