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建兴九年(231年)
陇山道上,风雪正急。
魏延率五千蜀汉锐士,正顶着狂风艰难前行。这支军队离开汉中已有七日,按原计划应直趋武都,与王甫、关兴的援军汇合,解马超之围。
但走到陇西地界时,魏延突然下令全军转向西北。
“将军,”副将张翼策马上前,满脸不解,“再往西北走,就不是去武都的方向了。马将军危在旦夕,大将军严令我等火速驰援……”
“我知道。”魏延勒马,望向西北方向白茫茫的群山,眼中闪着异样的光,“但我问你们——我们现在赶去武都,来得及吗?”
张翼沉默。
从汉中到武都,正常行军需十日。就算他们日夜兼程,到达时也已是马超被围的第十日。十天时间,足够发生太多事——城池可能已破,马超可能已死,羌魏联军可能已经以逸待劳,等着他们这支疲惫之师自投罗网。
“可大将军军令……”另一副将犹豫道。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魏延声音斩钉截铁,“况且,谁说一定要去武都才能救马孟起?”
他从怀中取出一卷羊皮地图,在风雪中展开:“你们看——武都被围,羌人五部精锐尽出,烧当、牢羌、且冻、沈氐、虔人,都在那里。但他们的老家呢?”
魏延手指在地图上划过,点在陇西更西的广阔区域:“烧当羌的老营在洮水上游,牢羌在祁连山北麓,且冻在金城以西……这些地方,现在兵力空虚,只剩下老弱妇孺。”
张翼眼睛一亮:“将军的意思是……”
“围魏救赵?不,那太温和了。”魏延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我要做的,是釜底抽薪。”
他收起地图,环视众将:“羌人反复无常,今日降汉,明日降魏,为何?因为他们没有真正被打疼过。马孟起在时,靠个人威望压服他们;马孟起一死,他们便立刻反叛。这种臣服,靠不住。”
“那将军想如何?”
“我要让羌人记住一百年——背叛蜀汉的下场是什么。”魏延声音冰冷如铁,“我要去抄他们的老家,烧他们的帐篷,夺他们的牛羊,掳他们的妇孺。我要让每一个羌人孩子,从会说话起就知道:跟着蜀汉,有盐有铁有粮食;背叛蜀汉,家破人亡,部落绝灭。”
众将面面相觑,都被这狠辣的计划震住了。
张翼迟疑道:“可这样一来,羌人与我蜀汉便结下血仇……”
“血仇?”魏延冷笑,“现在就没有血仇吗?迷当背叛马孟起,围攻武都,杀我汉民,这不算血仇?对待反复无常的蛮夷,只有一种方法——打,打服,打得他们不敢再有二心!”
他顿了顿,放缓语气:“当然,我不会真的屠灭部落。我要的是震慑——烧几个大营,掳一批牛羊,抓几个头人的家眷,然后放出话去:迷当不退兵,这些人的命就保不住。你们说,那些在前线打仗的羌兵,听到自己家被抄了,妻儿被抓了,还有心思攻城吗?”
张翼终于明白了:“将军这是……攻心为上?”
“正是。”魏延点头,“而且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邓艾的奇兵正在武都附近等我军援军。我若不去武都,他的埋伏就落空了。而我军突袭羌人老营,羌人必向魏军求援。届时邓艾是继续围点打援,还是回救羌地?无论他选哪个,武都的压力都会减轻。”
他望向东方:“王甫、关兴的一万援军,此时应该快到武都了。有他们在正面牵制,我这一路奇兵在背后捅刀子,凉州这盘棋,就活了。”
众将再无异议。“那……是否向大将军禀报?”张翼问。
魏延沉吟片刻,从怀中取出纸笔——这是庞正特赐的将军急报特权,可直送天罗司,六百里加急传递。
他伏在马鞍上,快速写下一封信:
“大将军钧鉴:延已抵陇西,察武都被围十日,羌魏联军势大。若直趋武都,正中邓艾围点打援之计。故延决意行险——率五千锐士西进,直捣羌人老营,焚其积聚,掳其家眷,逼迷当回救。此计若成,武都围自解,羌人胆自寒。然此去凶险,若延十日内无消息,请大将军勿念,速遣他将援武都。魏延顿首。”
写完,他召来亲卫:“立刻送往最近的天罗司驿点,六百里加急,直送大将军!”
“诺!”
信使策马消失在风雪中。
魏延转身,长刀指向西北:“全军听令!卸除所有重甲,只带三日干粮,一人双马!我们要在三天内,赶到洮水!”
“诺!”
五千锐士齐声应和,眼中燃起战意。这支军队,是魏延一手训练出来的精锐,最擅长途奔袭、奇袭破敌。今日,他们要在冰天雪地中,创造一场传奇。
汉中,北门校场。
五千无当飞军、一千正义军在寒风中肃立。将士们的铁甲上结了一层薄霜,但无人动弹,无人抱怨。
庞正站在点将台上,手中紧握着那封刚从六百里加急送来的魏延密信。他的目光在信纸上反复逡巡,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心上。
陈到站在身侧,低声道:“文长此计……太过行险。五千孤军深入羌地腹地,万一被围,便是全军覆没。”
“我知道。”庞正缓缓折起信纸,贴身收好,“但他说得对——直趋武都,正中邓艾下怀。我们这支援军,加上王甫、关兴的一万,再加上文长的五千,总共两万一千人。正面强攻羌魏联军四万,还有邓艾的五千奇兵虎视眈眈……胜算几何?”
陈到沉默。
“文长这是在为凉州搏一条生路。”庞正望向西北方向,仿佛能穿透千山万水,看见那支正在雪原上疾驰的孤军,“以五千锐士为刃,直插羌人心脏。若成,凉州可定;若败……”
他没说下去,但陈到明白——若败,魏延和那五千锐士将葬身羌地,而武都的陷落也只是时间问题。
“传令,”庞正转身,声音陡然提高,“全军轻装,只带五日干粮,一人双马!我们不走祁山道,走陈仓道——那条路更险,但更近!”
“大将军!”马良急步上前,“陈仓道栈道年久失修,这个季节常有雪崩,太危险了!不如等两日,待工兵抢修……”
“等不起。”庞正打断他,“马孟起等不起,魏文长等不起,凉州千千万万的百姓等不起。马良,汉中就交给你了——督办粮草,修复栈道,确保后续援军和补给能跟上。”
马良咬牙抱拳:“诺!必不负所托!”
庞正翻身上马,望向身后六千将士:“儿郎们!凉州危急,马超将军生死未卜,魏延将军已率五千弟兄深入羌地,正在与数倍之敌血战!我们现在赶去,可能来不及救武都,可能碰不上魏延,可能……”
他顿了顿,声音更加铿锵:“但我们必须去!因为我们是汉军,因为我们身后是千万百姓,因为我们肩上扛着大汉的江山!今日,我庞正与诸位同生共死,共赴凉州!”
“大汉万岁!”陈到振臂高呼。
“大汉万岁!大汉万岁!”六千人的吼声震天动地。
庞正拔出佩剑,剑指北方:“出发!”
六千精兵如钢铁洪流,涌出汉中北门,扑向风雪弥漫的陈仓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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