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红放下手机,把医馆的木门打开一扇……
“哧啦,哧啦,拖地一样的声音还在继续,由远而近,比刚才更清晰了些,像是有指甲在刮蹭木头。
一股阴风顺着门缝卷进来,带着腐土和湿霉的气息,瞬间吹得屋内的灯光都晃了晃。门口站着的正是不久前离开的黑风衣人,依旧是那身过膝的黑色风衣,帽子压得很低,大半张脸藏在阴影里,他左脸颊那片原本只有指甲盖大小的黑斑,此刻竟蔓延到了颧骨,边缘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扩大,颜色深得发乌,像墨汁在纸上晕开,缕缕的阴气从黑斑的周围透出,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难道是,尸斑…
他强压下心头的惊悸,抬眼望去。黑风衣人缓缓抬起头,帽子滑落少许,露出了完整的脸。空洞的眼窝没有任何神采,眼球泛着一层灰蒙的翳,像是蒙了层薄纱,嘴角平直,没有半点表情,整张脸僵得像块没有生气的蜡。他盯着梁红看了几秒,缓缓抬起右手,枯瘦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嘴,动作僵硬,像是提线木偶在操控下移动。
梁红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明白了——他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她侧身让开位置,声音尽量平稳:“进来吧,到灯底下。”
黑风衣人应声迈步,动作迟缓得有些怪异,每一步都像是在拖拽着沉重的躯体,风衣下摆扫过门槛时,没有发出半点声响。他走到柜台前的灯光下站定,梁红这才看清他的状态:不仅脸上的黑斑在扩大,连露在袖口外的手腕都泛着青灰,皮肤紧绷地贴在骨头上,没有一丝活人的血色。
“把嘴张开。”梁红拿出一支手电筒,按下开关,光柱直射向他的面部。黑风衣人闻言,缓缓张开嘴,动作僵硬得像是生锈的零件在转动。灯光下,梁红清晰地看到他的舌根泛着深紫,像是被什么东西染透了,缕缕青黑色的阴臭之气从他嘴里冒出来,混杂着腐烂的腥臭味…
梁红皱了皱眉头。
这不是普通的中毒,是阴祟入体。梁红立刻转身走向里间的药柜,从最上层的抽屉里取出一个古朴的木盒,打开后,里面整齐排列着十二根银针,针身细长,泛着冷冽的银光。
指尖在针身上拂过,梁红体内的法力缓缓运转,注入银针,淡金色的光晕顺着指尖流淌到银针之上,原本冰冷的针身渐渐泛起一层柔和的金光,像是被镀了层暖阳。
“你身上缠了阴物,对方想封你的喉,断你的言。”梁红握着银针走回来,眼神冷冽,“今天我就替你破了这邪祟。”话音落,手腕轻抖,三根泛着金光的银针骤然飞出,速度快得只剩一道金芒,精准地没入黑风衣人头顶的百会穴、颈侧的天突穴,以及胸口的膻中穴——这三穴分别主神志、通咽喉、调气息,是破解喉间阴祟的关键。
“八法神针,烧山火!”阴邪都怕火,对付阴物至阳之法最效,这是梁红多年的经验……梁红低喝一声,体内法力骤然加大,顺着指尖源源不断地注入银针。原本静止的银针开始剧烈颤动,针尾处的金光越来越盛,像是有团小火苗在燃烧,丝丝缕缕的热意从针身渗入黑风衣人体内,与他体内的阴寒之气碰撞。
黑风衣人浑身一颤,空洞的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像是在承受极大的痛苦,却依旧发不出声音。梁红没有停手,又取出两根银针,分别刺入他手腕的内关穴和脚踝的太溪穴,进一步锁住他体内的阴寒之气,不让其扩散。
随着法力的持续催动,银针颤动的频率越来越快,针身周围的空气都仿佛被加热,泛起细微的波纹。突然,黑风衣人猛地张口,喉咙里发出一阵“嗬嗬”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
梁红眼神一凝,法力暴涨“就是现在!”
哧……
一声轻响,黑风衣人嘴突然张开,喷出一股黑色的粘稠物,那东西落地时发出“滋啦”的声响,像是滚烫的油滴在地上,同时还有一股浓郁的阴气裹着腐臭之气一同飞出,撞在墙上,墙面泛起一层淡淡的白霜。
粘稠物落地的瞬间,黑风衣人晃了晃身体,像是失去了支撑,踉跄着后退半步,靠在柜台上才稳住身形。他张了张嘴,喉咙里不再是“嗬嗬”的怪响,而是传出一道沙哑、干涩,却清晰无比的声音:“疼……”
这一个字,像是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说完后,他重重地喘了口气,空洞的眼神里终于有了些许焦距,虽然依旧没有表情,却比刚才多了几分活气。梁红收回银针,看着地上那滩还在冒着黑气的粘稠物,眉头紧锁:“这是阴煞凝结成的秽物,缠在你舌根上,不仅让你说不出话,还在慢慢吸食你的生气,你脸上的黑斑,就是生气流失的征兆。”
黑风衣人靠在柜台上,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抬起头,声音依旧沙哑:“……是……是昨天追我的那些人……他们手里有个黑色的陶罐……对着我喷了口气……之后我就觉得喉咙发紧……说不出话……脸也开始发麻……”
梁红蹲下身,用一根银针拨了拨地上的粘稠物,银针刚碰到那东西,就发出“滋”的一声,针身瞬间蒙上一层灰黑,原本的金光也黯淡了几分。
站起身,梁红将银针扔进旁边的药渣桶里:“是养过阴煞的陶罐,那些人不是普通的仇家,是懂邪术的阴人。你父亲留下的账本里,到底记了什么?能让他们不惜用阴煞来对付你?”
黑风衣人闻言,眼神暗了暗,嘴唇动了动,像是在犹豫。他抬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尸斑,指尖触到那片冰冷的皮肤时,身体微微一颤:“……账本里记着……十年前……城郊拆迁案的黑幕……有人为了赶工期……草菅人命……我父亲当时是工程监理……偷偷记了下来……后来他就‘意外’去世了……”
梁红心里一沉。十年前的城郊拆迁案似乎有点印象,当时报道说有工人失足坠楼,后来就不了了之,没想到背后还有这样的隐情。她看着黑风衣人脸上依旧在缓慢扩散的尸斑,眉头皱得更紧:“阴煞已经侵入你的经脉,我刚才只是暂时逼出了缠在舌根的秽物,要想彻底清除,还需要几味药材熬制驱邪汤。你先在这里坐着,我去后院取药。”
梁红说完,转身走向后院。
医馆的后院种着几株老槐树,树下摆着几个晒药的竹匾,走到药架前,取出艾草、菖蒲、朱砂,还有几株晒干的阳桃根——这些都是驱邪避祟的良药。可就在她伸手去拿最后一味药材“千年柏叶”时,突然听见前院传来一阵“哐当”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摔在了地上。
梁红心里一紧,手里的药材都顾不上拿,转身就往前院跑。刚踏进前厅,就看见黑风衣人倒在地上,脸色比刚才更青了,脸上的黑斑已经蔓延到了下颌,他捂着胸口,痛苦地蜷缩着身体,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像是又有阴煞在作祟。而刚才被他喷在地上的那滩黑色粘稠物,此刻竟像是活过来一般,缓缓蠕动着,朝着他的方向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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