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老虎赖在柘城不肯走,清晨的阳光已带着灼人的暖意,金灿灿泼洒在青石板路上,给老城区的街巷镀上一层柔光。梁氏医馆的朱漆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梁红抬手揉了揉被阳光晃到的眼,袖口带着清晨的微凉。
门口的青石板上,小黑狗墨点正蜷成一团,黑缎子似的毛被晒得蓬松发烫。它听见动静,只懒洋洋抬了抬眼皮,湿漉漉的黑眼珠瞥了眼梁红,又耷拉下脑袋,把肚皮往更暖和的地方贴了贴,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医馆里陈设简单,靠窗摆着一张旧木桌,桌上青瓷花瓶里插着一朵雷击红莲,花瓣饱满莹润,透着淡淡的清香,梁红拎着铜壶走过去,打了一碗清冽的井水,小心翼翼往花瓶里续上……
此刻天刚蒙蒙亮,街上只有零星几个晨练的老人,医馆里静悄悄的,只听得见窗外的鸟鸣和墨点偶尔的哼唧声。梁红走到医案后坐下,案上整齐叠放着几本医书,他随手抽出《傅青主男女科》,泛黄的纸页带着淡淡的墨香和岁月沉淀的味道。指尖划过密密麻麻的字迹,刚翻了两页,门口忽然闪过两道人影,脚步声轻缓地踏了进来。
“这里是梁氏医馆吧?”年轻男人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边说边快步走到医案前,目光在不大的医馆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梁红身上。
梁红合上书,起身做了个请坐的手势,指了指面前的两条长板凳,温和应声:“是的,这里就是梁氏医馆。”
男人松了口气,转头看了看身边的女孩,语气里满是欣慰:“梁医生,可找到你了。这是我媳妇苏瑶,我们听亲戚介绍,说柘城的梁氏医馆看病特别靠谱,一大早特意从郑州开车赶过来的。”
苏瑶站在男人身边,穿着一件浅色的连衣裙,眉眼清秀,只是眉宇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倦意。她对着梁红微微颔首,露出一抹略带拘谨的笑容。
“请坐。”梁红再次示意,目光落在苏瑶身上,示意她坐到自己对面的板凳上。
待两人坐定,梁红才仔细打量起苏瑶。姑娘看着二十八九岁的年纪,和身边的男人年岁相仿,面色倒是红润,不像是长期患病的样子,气色看着也算不错,只是在晨光的映照下,皮肤间隐隐透着些细碎的白点,不仔细看几乎察觉不到。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见苏瑶抬手时,手腕处的皮肤似乎有些紧绷。
“你哪里不舒服?”梁红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声音轻柔,让人不自觉放下防备。
苏瑶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无奈:“梁医生,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这一个多月,总是感觉浑身乏力,稍微动一动就累得慌,还特别怕冷,明明别人都觉得不冷,我却要穿两件衣服。测了体温是低烧,一直徘徊在三十七度五左右,也不退。之前找了好几个医生,都说我是感冒了,开了感冒药,还打了针,可药劲一过,还是老样子,低烧、乏力、怕冷,一点好转都没有。”
男人在一旁补充道:“梁医生,我们也做了不少检查,血常规、胸片都查了,结果都显示正常,可她就是不舒服,饭也吃不下多少,人都瘦了一圈。”
低烧不退,形似感冒,用药却无效,还伴有乏力、怕冷的症状。梁红心里暗自思忖,伸手将案上的脉诊袋推到苏瑶面前:“来,先把下脉。”
苏瑶依言伸出手腕,放在脉诊袋上,梁红指尖搭了上去。触到苏瑶手腕的皮肤时,能感觉到一丝不易察觉的温热肿胀。脉象沉细而缓,不似感冒该有的浮脉或数脉。梁红凝神细诊,一边把脉,一边继续观察苏瑶的面色,那些细碎的白点在近距离看时愈发清晰,像是皮肤下藏着无数细小的斑点。他又伸手轻轻按了按苏瑶的手臂,按下去时,皮肤微微下陷,松开后才慢慢回弹,果然有轻微的浮肿,只是苏瑶穿着长袖,平日里不仔细摸根本发现不了。
片刻后,梁红收回手指,脸上依旧带着平和的笑意,问道:“这段时间,可有小腹微痛的现象?不是很明显的那种,可能偶尔发作一次,持续时间也不长。”
苏瑶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有的有的,偶尔会有一点,位置就在小腹下面,疼得也不厉害,就是隐隐作痛,有时候几分钟就过去了,我还以为是着凉了,没太在意。”
“把裤腿卷起来我看看。”梁红说道。
苏瑶依言站起身,拉起裙摆,将裤腿卷到膝盖上方。她的小腿皮肤白皙,和手臂一样,隐隐透着些白点,梁红伸手轻轻按在她的小腿上,指尖微微用力,松开后,皮肤上留下一个浅浅的指印,过了几秒才慢慢消失。
“梁医生,我这到底是什么病啊?”苏瑶看着自己的小腿,脸上满是疑惑和担忧,“之前的医生都说是感冒,可怎么治都不好,不会是什么严重的病吧?”
男人也急忙问道:“是啊梁医生,她这症状怪得很,检查也查不出问题,到底是怎么回事?”
梁红回到医案后坐下,拿起钢笔,在处方笺上慢慢书写,一边写一边解释:“你这不是感冒,是虫臌症。”
“虫臌症?”两人异口同声地重复,脸上满是茫然,显然从未听过这个病名。
“嗯,”梁红点头,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此症的典型症状就是小腹隐痛,四肢浮肿但不严重,面色看似红润,实则皮肤间会透出这种细碎的白点,就像有虫在皮下蚕食一般,所以称之为虫臌。多是因为体内有虫积,日久损伤脾胃,水湿内停,才会出现低烧、乏力、怕冷这些症状。之前按感冒治,不对症,自然没有效果。”
说话间,梁红已经把药方写好,“方用消虫神奇丹。
我给你们抓两剂,梁红笑着说。
当归一两、鳖甲一两、雷丸三钱、神曲三钱、茯苓三钱、地栗粉一两、车前子五钱、白矾三钱。这些药配伍起来,既能消虫积,又能健脾利湿,正好对症。”
起身走到靠墙的药柜前,药柜上整齐排列着数百个小抽屉,每个抽屉上都贴着药材名称。
梁红熟练地拉开一个个抽屉,用小秤称取药材,当归的药香、茯苓的清香、白矾的微涩气味混合在一起,弥漫在医馆里,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他将称好的药材分别包进两张牛皮纸里,仔细系好,然后放在苏瑶面前的桌上。
“回去后,用水煎服,一剂药分两次喝,早晚各一次。喝第一剂后,就会下虫无数,可能是细小的白虫,也可能是成团的虫体,不用害怕,这是正常现象。第二剂喝完,体内的虫积就能清干净,水肿会消退,低烧、乏力这些症状也会跟着好转。”梁红耐心叮嘱道。
苏瑶拿起药包,有些不敢置信地问:“梁医生,就这两剂就可以吗?我们之前看的医生,每次都开一大堆药,最少也得吃一个星期,有的甚至开半个月的药。”
男人也附和道:“是啊梁医生,会不会太少了?要不要多开几剂巩固一下?”
梁红笑了笑,语气笃定:“不用,这两剂药喝完就准好,不用再喝第三次。药材配伍讲究对症,量不在多,管用就行。你们回去后按照我说的方法煎服,服药期间清淡饮食,不要吃辛辣、油腻、生冷的食物,也不要饮酒。服药后如果有什么情况,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
苏瑶也跟着道谢:“梁医生,麻烦你了,我们回去就按照你说的煎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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