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轿车在夜色笼罩的公路上疾驰了整整三个小时。
起初还能看到零星散落的村镇灯火,随着车子不断深入郊区,四周的景象愈发荒凉。
公路两旁的树木褪去了稀疏的绿叶,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像无数只干枯的手爪,在车灯的光柱中张牙舞爪,仿佛要将这疾驰的车辆拖入无边的黑暗。
引擎的轰鸣声在空旷的夜里格外清晰,单调地重复着,却丝毫驱散不了车厢内的压抑。
佐道人握着方向盘的手依旧有些发紧,后视镜里映出的公路渐渐被夜色吞噬,身后那片荒芜村落的阴影,似乎还死死黏在车后,让他心头始终悬着一块石头。
纸人李靠在副驾驶座上,闭目养神,实则半点睡意也无,拐杖斜靠在腿边,随着车身的颠簸轻轻晃动,每一次震动都像是敲在他紧绷的神经上。
直到天边泛起一丝极淡的鱼肚白,远处的山峦轮廓渐渐清晰,黑色轿车才终于拐进一条隐蔽的盘山公路。
路面由柏油变成了平整的青石,车轮碾过石块,发出沉稳的“咕噜”声。
又行驶了约莫半小时,一座气势恢宏的庄园终于出现在视野尽头——正是蔡氏山庄。
山庄依山而建,青砖黛瓦的建筑群在晨曦中透着一股威严与肃穆,外围是高达三米的青砖围墙,墙头布满了锋利的铁丝网,墙根下栽种着茂密的灌木丛,郁郁葱葱,遮住了墙基的缝隙,也让这座山庄更添了几分隐秘感。
大门是两扇厚重的黑色铁艺门,上面雕刻着繁复的花纹,花纹间隙缠绕着铜质的藤蔓装饰,在微弱的晨光中泛着冷硬的光泽。
车子缓缓停在大门前,佐道人按了两下喇叭,刺耳的鸣笛声打破了山庄清晨的宁静。
片刻后,门卫室里走出一个身材高壮的秃头保安,他穿着一身黑色制服,腰间别着电棍,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锐利地扫过车内的两人,确认了身份后,才慢悠悠地掏出遥控器,按下了开关。
“吱呀呀——”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响起,两扇沉重的铁艺门缓缓向两侧打开,露出了山庄内部的景象。
门轴转动的声音在寂静的清晨里格外突兀,听得人心里发紧。佐道人不敢耽搁,连忙踩下油门,车子缓缓驶入山庄,沿着铺着鹅卵石的车道前行。
车道两旁是修剪整齐的草坪,草坪中央点缀着几座形态各异的石雕,喷泉池里的水结着一层薄冰,倒映着灰蒙蒙的天空,透着一股生冷的气息。
车子最终在主宅大厅门口停下,引擎熄灭的瞬间,四周的寂静如同潮水般涌来。
佐道人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忐忑,慌慌张张地推开车门跳了下去,双脚落地时甚至踉跄了一下。
他整理了了身上褶皱的道袍,抬头望向眼前的三层主楼,朱红色的大门紧闭,门楣上悬挂着一块烫金匾额,“蔡氏山庄”四个大字在晨光中闪着幽暗的光,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纸人李也跟着下了车,他拄着乌木拐杖,右腿微微发颤,一瘸一拐地跟在佐道人身后。
拐杖敲击在鹅卵石地面上,发出“笃、笃、笃”的声响,在寂静的庭院里回荡,每一声都像是在敲打着两人紧绷的神经。
他的脸色依旧阴沉,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刚才在电话里蔡鸿业那沉默的怒火,此刻仿佛化作了实质的压力,让他连呼吸都觉得有些困难。
两人刚站定,大厅的雕花木门便“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拉开。
佐道人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只见大厅深处的落地窗前,伫立着一道高大的身影。
那人正是蔡鸿业,他穿着一身黑色的真丝睡袍,腰间束着一条暗红色的腰带,衬得身形愈发挺拔。
他嘴里叼着一支粗大的雪茄,烟雾缭绕在他周围,模糊了他的面容,只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睛,如同寒潭般,正冷冷地注视着门口的两人。
落地窗外是灰蒙蒙的天空,晨曦的微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洒进来,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却丝毫没能驱散他周身的阴鸷气息。
他就那样静静地站着,仿佛已经在那里等了很久,雪茄燃烧的红点在昏暗的光线下明灭不定,像一只窥视猎物的眼睛。
佐道人心里一紧,连忙低下头,不敢与蔡鸿业对视,脸上挤出一副谄媚又沮丧的表情。
纸人李也停下脚步,拄着拐杖站在佐道人身侧,头垂得更低,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双手紧紧攥着拐杖的顶端,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这次,又失败了?”
蔡鸿业的声音打破了大厅内的沉寂,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更多的却是压抑不住的怒火。
他没有回头,依旧望着窗外,只是目光愈发冰冷,仿佛要将玻璃都看穿。
佐道人喉咙滚动了一下,艰难地开口,声音带着浓浓的沮丧:“是…是的,老板,又办疵了。
梁红那小子确实厉害,连冷蛊王的幻影噬心蛛都被他破了,冷蛊王也…也遭了反噬。”
他不敢说得太详细,生怕勾起蔡鸿业更多的怒火,只是含糊地交代了结果。
纸人李站在一旁,吓得浑身僵硬,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他能感受到蔡鸿业身上散发出的戾气,那股气息如同实质般压在他的心头,让他几乎窒息。
他知道,这次的失败后果难料,蔡鸿业向来手段狠辣,他们两人能否全身而退,还是个未知数。
蔡鸿业沉默了片刻,缓缓转过身。雪茄依旧叼在他的嘴角,烟雾从他鼻孔中缓缓喷出,在他面前形成一团朦胧的雾气。
他的脸色阴沉着,眉头紧紧皱起,眼神里的寒意几乎要将人冻伤:“嗯…姓梁的那小子,真的有那么厉害?”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不甘,“咱们几次出手,每次都是精心策划,却屡屡失败…看来,不动用底牌是不行了。”
“蔡老板,你要…你要动用底牌?”
佐道人听到这话,猛地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惊愕,随即又化为浓浓的好奇与期待。
他知道蔡鸿业的“底牌”绝非寻常,只是从未见过,此刻听闻要动用,不由得心潮澎湃。
蔡鸿业缓缓点头,眼神坚定而阴狠:“是的,看来是得动用底牌了。”
他伸出手,将雪茄从嘴角拿下,弹了弹烟灰,烟灰落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如同点点墨渍,“你马上跟城东料理店的山岛一夫联系。”
“好的,老板!”佐道人立刻应道,脸上的沮丧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兴奋的阴笑。
他知道山岛一夫的来历,那可不是寻常人物,只要能请动对方,对付梁红必定十拿九稳。
蔡鸿业看着他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继续说道:“告诉山岛一夫,让他的菊花组织速来商丘。只要能解决梁红,报酬加倍。”
“老板,咱们…咱们要用小岛子的九菊一派?”
一直沉默的纸人李突然抬起头,眼睛瞪得溜圆,脸上写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
他万万没想到,蔡鸿业竟然会请动九菊一派的人,那可是声名狼藉的邪术组织,手段狠辣,不计后果,一旦招惹,后患无穷。
“嗯,是的。”
蔡鸿业淡淡地应了一声。
将雪茄重新叼回嘴里,深吸了一口,浓烈的烟雾在他肺里盘旋一圈,随后缓缓吐出,形成一个完整的烟圈,在空气中慢慢扩散、消散,“常规手段对付不了梁红,那就只能用非常规的。
九菊一派的手段,想来不会让我失望。”
他的语气平静,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
落地窗外的晨光渐渐明亮起来,却依旧照不进他眼底的阴霾。
佐道人脸上的阴笑愈发浓烈,纸人李却皱紧了眉头,终究没敢再说一个字。
蔡氏山庄的大厅里,烟雾缭绕,气氛凝重而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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