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三,小年。裁缝铺里飘着糖瓜的甜香,老陈媳妇端来刚熬好的麦芽糖,女工们围着锅台说说笑笑地扯糖稀。
陆铮拎着两挂鞭炮进来,随手扔给瘦猴:“门口挂了。”
他军装口袋里鼓鼓囊囊的,走近了能闻到炒花生的焦香。见林晚在核对年货清单,他抓了把花生放她桌上:“先垫垫。”
林晚剥着花生,看见他袖口沾着红纸屑:“写春联了?”
“老陈非要我写。”陆铮语气嫌弃,眼里却带着笑,“说什么老板的字镇宅。”
确实镇宅——裁缝铺门口新贴的春联墨迹淋漓,“生意兴隆”四个字写得剑拔弩张,路过的小孩都不敢多看。
年关将近,订单反而更多了。县百货大楼要赶春节促销,地区百货站追着要补货,连省城都来了几个零散客户。车间里灯火通明到深夜,炭盆换了一茬又一茬。
这天深夜,林晚还在核算工钱。女工们都要回家过年,年终奖得封厚些。算盘珠噼里啪啦响到半夜,她揉着发酸的手腕,听见门外有脚步声。
陆铮端着碗醪糟鸡蛋进来,碗沿结着霜花:“趁热吃。”
醪糟滚烫,鸡蛋卧得嫩嫩的。林晚小口吃着,看见他手指有冻疮的痕迹。
“你手……”
“没事。”他把手缩回袖筒,“明天我去地区结账,你把年终奖发了。”
他看着她吃完,收碗时忽然说:“过年……我娘让我带你回家吃顿饭。”
屋里静得能听见炭火迸裂的声音。林晚垂下眼睫:“以什么名义?”
陆铮耳根通红,梗着脖子:“爱去不去!”
他摔帘子出去,脚步声在雪地里咯吱作响。过了一会儿,窗外飞进来个雪团,正砸在窗棂上。
林晚推开窗,看见他站在月光里,头发上都是雪。
“就当……员工福利!”他吼完就跑,差点在雪地里滑倒。
发年终奖这天,铺子里像过年。女工们捏着厚厚的红包,个个喜笑颜开。春杏得的最多,小姑娘攥着钱的手都在抖。
“明年还来!”她红着眼圈对林晚说。
老陈媳妇给每人发了块自家做的年糕,走到林晚面前时多塞了个红纸包:“我们当家的让给的。”
纸包里是副银镯子,花纹古朴素雅。
夜里下工,陆铮等在门口。他换了身新中山装,头发梳得整齐,见林晚出来,递给她个布包:“穿上。”
是件枣红色棉袄,盘扣精致,领口镶着柔软的兔毛。
“员工福利。”他抢先说道,眼睛看着别处。
棉袄很合身,衬得她脸色愈发白皙。陆铮偷瞄了好几眼,咳嗽一声:“走吧,送你去知青点。”
雪地映着月光,把夜色照得朦胧。路过供销社,看见有人在放烟花,金灿灿的光屑洒在雪地上。
“明年……”陆铮忽然说,“去省城开分店。”
林晚转头看他。烟花在他瞳孔里绽放,亮得惊人。
“好。”
走到知青点门口,他往她手里塞了个东西。是个毛线织的福字,针脚歪歪扭扭,明显是新手织的。
“春杏织的。”他飞快地说完,转身就走。走出几步又回头,声音融在夜色里:“年初二,我来接你。”
林晚握着那个丑丑的福字,站在雪地里看了很久。棉袄很暖,福字上的红毛线像团小火苗。
回到屋里,周红看见她的新棉袄,连连夸好看。王丽丽抿嘴笑:“是陆哥送的吧?他对你真上心。”
赵梅的房门开了一条缝,很快又关上了。
夜深了,远处传来零星的鞭炮声。林晚把福字挂在床头,针脚虽拙,每一针却都织得密实。
新年的脚步越来越近,空气里都是期盼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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