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湘西尸蛊
第13章：枪破邪石
（起）
“愿以吾血荐轩辕，魂安魄宁归故园！”
苏半夏那蕴含着血脉本源与全部意志的最终祈请，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巫咸源核深处激起了滔天巨浪！
轰——！！！
祭坛顶端，那团如同液态琥珀、沉浮着山河虚影的土黄色光团，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光芒并非刺眼，而是带着一种母性的温润与浩瀚的威严，如同初升的朝阳，瞬间照亮了整个地下洞天的每一个角落！
在这光芒的照耀下，那丝如同毒蛇般射向苏半夏后心的暗红色奢比尸意志，仿佛被无形的壁垒阻挡，发出“嗤”的一声尖锐厉啸，速度骤减，光芒也黯淡了大半！它如同暴露在阳光下的冰雪，剧烈地扭曲、蒸发，虽然并未立刻消散，但那股一往无前的阴毒势头却被硬生生遏制！
源核之光，对于一切外邪，有着本能的排斥与净化之力！
然而，这丝意志极其顽固狡诈，它虽被阻挡，却并未放弃。它猛地调转方向，不再攻击苏半夏，而是如同拥有生命般，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径直射向了祭坛下方，那数百具盘膝而坐的巫咸英灵骨骸中的一具！
那具骨骸与其他英灵并无二致，玉质温润，双手结印。但当那丝暗红意志没入其头骨的瞬间——
咔嚓！
一声细微却清晰可闻的碎裂声响起！那具英灵骨骸的头颅上，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纹！紧接着，一股远比之前那些怨魂虚影更加浓郁、更加精纯、并且带着一丝亵渎神圣意味的黑红色怨气，如同喷发的火山，猛地从那裂纹中汹涌而出！
这黑红怨气迅速凝聚，不再是模糊的虚影，而是化作一个身披残破巫祭袍、面容扭曲、双眼燃烧着暗红邪火的堕落英灵！它身上还残留着一丝巫咸的纯净气息，但更多的，却是被奢比尸意志污染、扭曲后产生的极致怨毒与疯狂！
“吼——！！”
堕落英灵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它抬手一挥，那黑红怨气化作一道凝练的邪光，并非攻向方圆或陈青鸾，而是直接轰击在祭坛的基座之上！
嗡！！！
整个祭坛剧烈一震！顶端源核散发出的温润光芒都随之波动了一下！虽然基座并未受损，但显然，这堕落英灵的攻击，能够干扰甚至削弱源核的力量！
与此同时，周围那些被封印的古妖石雕，仿佛受到了这堕落英灵邪气的强烈刺激，表面的土黄色光膜再次剧烈荡漾起来，裂纹隐现，恐怖的妖气开始不受控制地外泄！整个洞天刚刚被安魂之歌抚平的祥和气息，瞬间被更加狂暴、更加危险的混乱所取代！
（承）
“不好！它污染了一具英灵骨骸，并以之为媒介，干扰源核，刺激古妖封印！”陈青鸾脸色剧变，瞬间明白了这丝奢比尸意志的恶毒计划。它无法直接对抗源核，便选择污染最薄弱的环节——那些已经牺牲、仅凭执念与源核相连的英灵，以此作为撬动整个遗冢平衡的支点！
一旦古妖封印被破，无数被封印的古老妖物冲出，内外交攻之下，遗冢必然崩溃，尸蛊神尊的力量将再无束缚！
“必须阻止它！摧毁那具被污染的骨骸！”方圆眼中寒光凛冽，他看出那堕落英灵的核心，就是其头颅中盘踞的奢比尸意志以及被污染的本源！只要摧毁那头骨，就能切断它与源核的邪恶连接，瓦解这个支点！
然而，谈何容易！
那堕落英灵本身就拥有着生前部分的力量，此刻更被奢比尸意志加持，其实力远超之前的鼓魔！它悬浮在祭坛基座旁，黑红怨气如同领域般扩散，凡是踏入其中的生灵，都会受到怨念侵蚀与灵魂攻击。而且，它似乎与整个祭坛的防御机制产生了某种诡异的连接，贸然攻击，很可能引发源核的无差别反击！
更麻烦的是，周围古妖封印松动，已经有几尊石雕表面的光膜出现了明显的裂痕，狂暴的妖气如同实质般冲击着四周，让方圆和陈青鸾不得不分心抵挡。
苏半夏在唱出最后一句安魂之歌后，已然力竭，软软地倒在地上，气息微弱，无法再参与战斗。陈青鸾需要护在她和老藤身边，抵挡那些外泄的妖气冲击，无法远离。
能够正面冲击那堕落英灵的，只剩下方圆一人！
而他，刚刚经历连番大战，力量虽因怒火与后土菁华有所恢复，但远未达到巅峰。面对这个盘踞地利、实力恐怖、并且狡诈异常的敌人，胜算渺茫。
堕落英灵那双暗红的邪眼，嘲弄般地看向孤身立于前方的方圆，它张开由怨气构成的嘴，发出沙哑扭曲的声音，竟是古老的巫咸语：
“守…脉…人…你的挣扎…毫无意义…融入…永恒的…混乱吧…”
它抬手一指，一道凝练到极致的黑红邪光，如同来自地狱的审判，撕裂空间，带着腐蚀灵魂与湮灭生机的恐怖力量，朝着方圆激射而来！这一击的威力，远超之前任何敌人！
（转）
避无可避！退无可退！
身后是力竭的同伴，脚下是濒临崩溃的祖地封印！方圆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知道，任何犹豫和保留，都将导致万劫不复的结局。
他将怀中那缕一直温养着他、此刻也因源核爆发而微微共鸣的“后土菁华”彻底激发！精纯的土德之力不再用于滋养自身，而是如同燃料般，疯狂地注入他体内那杆沉寂的“守脉之枪”虚影之中！
同时，他引动了体内那一直潜伏着、因赤犬牺牲与眼前危局而躁动不已的征伐之念！那是属于前世张角掀翻旧秩序的暴烈，也是今生他守护山河的决绝！是枪魂的另一面——破灭与重生！
“山河倾覆，我自一肩扛！社稷崩摧，亦由我一枪擎！”
他发出一声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怒吼，周身气息陡然一变！不再是中正平和的混沌，也不是单纯的守护，而是化作了一种极致的内敛与极致的爆发矛盾统一的恐怖气势！
青金色的守脉之枪虚影在他手中由虚化实！枪身之上，混沌符文流转，后土黄光沉淀，枪尖之处，一点凝聚了他所有意志、力量、愤怒与决心的极致寒芒，仿佛能刺穿天地，洞穿轮回！
他没有施展任何花哨的招式，只是将全身的力量、意志、乃至对同伴的守护、对赤犬的承诺、对这片土地的责任，全部灌注于这一枪之中！
踏步！拧腰！振臂！突刺！
动作简单直接，却蕴含着武道至理！人与枪仿佛合为一体，化作一道撕裂一切阻碍、一往无前的青金流光，正面迎向了那道毁天灭地的黑红邪光！
守脉禁式·一枪破万法！
这是超越了当前境界的搏命一击！是意志与信念的具象化！
轰隆隆——！！！
青金流光与黑红邪光在半空中悍然相撞！
没有想象中的僵持与爆炸，只有一种更为彻底的湮灭！
青金流光仿佛带着某种“判定”与“终结”的法则之力，它所过之处，那蕴含着奢比尸至高邪力的黑红邪光，如同遇到了克星，寸寸崩解、消散，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
流光去势不减，在堕落英灵那难以置信的、充满恐惧的暗红目光注视下，精准无比地点在了它那布满裂纹的头颅正中央——那丝奢比尸意志的核心盘踞之处！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合）
咔嚓…嘭！！！
先是一声清脆如同玉碎的声响，紧接着，那堕落英灵的整个头颅，连同里面盘踞的奢比尸意志，如同被内部引爆的炸弹，轰然炸裂！化作无数夹杂着黑红气息的碎片，四散飞溅！
“不——！！！”
一声充满了极致怨毒与不甘的、并非物质世界发出的精神尖啸，在洞天内短暂回荡，随即彻底消散。
那具无头的英灵骨骸，失去了邪恶意志的支撑，周身的黑红怨气如同无根之木，迅速消散。骨骸本身恢复了玉质的温润，保持着结印的姿势，缓缓向后倒去，重新融入了那数百具英灵组成的阵势之中，仿佛从未被惊扰。
头颅被毁，核心意志被灭，这一处被奢比尸撬动的“支点”，被方圆以决绝的一枪，彻底破除！
随着堕落英灵的消散，祭坛基座受到的干扰瞬间消失。顶端的巫咸源核光芒大盛，更加磅礴温和的力量如同潮水般涌出，迅速抚平了躁动的古妖封印，那些石雕表面的光膜重新变得稳固厚实，外泄的妖气也被强行压制回去。
洞天内，再次恢复了那种厚重、平和、带着悲壮神圣的气息。只是这一次，那弥漫的怨气已然消散大半，牺牲的英灵们，在源核之光的照耀下，似乎真正得到了安息。
方圆保持着出枪的姿势，僵立在原地。他手中的守脉之枪虚影缓缓消散，周身那恐怖的气势如同潮水般退去。他的脸色苍白得吓人，嘴角溢出一缕鲜血，身体微微摇晃，最终用枪尾拄地，才勉强没有倒下。
方才那一枪，几乎抽干了他所有的力量，更是触及了本源。若非后土菁华关键时刻护住了他的心脉，恐怕此刻他已经倒地不起。
陈青鸾快步上前，扶住他，眼中充满了担忧与后怕。
苏半夏也挣扎着抬起头，看着方圆那挺拔却疲惫的背影，以及祭坛周围恢复平静的景象，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欣慰而虚弱的笑容。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危机暂时解除，可以稍作喘息之际——
祭坛顶端，那团光芒万丈的巫咸源核，其核心深处，一点极其细微、却无法忽视的暗红污渍，如同美人面上的黑痣，清晰地显现出来！
并且，这一点污渍，正如同活物般，缓缓地蠕动、扩张！
方才堕落英灵的攻击，以及奢比尸意志最后的湮灭，并非毫无意义！它们以一种更隐蔽、更恶毒的方式，将最本源的污染，直接烙印在了巫咸源核的最核心！
源核…被污染了！
（第八卷第13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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