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朋友，”她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语气轻快，“既然被你抓住了，那我就坦白一些事情好了。”
汤姆的心猛地一提，所有感官都绷紧到了极致。
他预感到，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将会至关重要，甚至可能颠覆他所有的认知。他抿紧嘴唇，黑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首先，”塞西莉亚竖起一根手指，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我确实要走了。”
尽管早有预感，亲耳听到这句话时，汤姆还是感觉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中了胸口，呼吸骤然一窒。他几乎是立刻就要开口反驳、阻止，但塞西莉亚抬起手，制止了他。
“听我说完，汤姆。”她的声音里有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让他硬生生将冲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只是眼神变得更加晦暗难明。
“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塞西莉亚继续说道，“至少，不完全是。我来自很久以后，或者说……另一个时间？我也说不清。总之，我因为一场意外流落到了这里，失去了大部分记忆。”
汤姆的瞳孔微微收缩。来自另一个时间？这比他想象的任何解释都要离奇，却又诡异地吻合了她身上所有不合常理之处——她那突然的出现，她那些古怪的知识，她对未来的某种程度的“知晓”。
塞西莉亚顿了顿，“我该回去了，回到我本该属于的时间和地方。”
回去？汤姆抓住了这个词，一股冰冷的怒意和恐慌再次席卷而来。
“那你为什么现在才走？”汤姆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受伤。
既然早就能走，为什么留到现在？又为什么偏偏选在即将去霍格沃茨的前夜？
塞西莉亚沉默了一下，目光掠过汤姆紧绷的脸，看向他身后沉寂的孤儿院建筑，眼中流露出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
“因为……”她轻轻吸了口气，“我想亲眼看到你拿到录取通知书。汤姆，我想确认你能顺利踏入魔法世界。”
这个答案出乎汤姆的意料。
他愣了片刻，心底最深处某个冰冷坚硬的角落似乎被细微地触动了一下，但随即被更强烈的、被“安排”和“即将被抛弃”的愤怒所覆盖。
“确认？”他嗤笑一声，语气尖锐起来，“然后呢？确认完毕，就毫无留恋地离开？像丢掉一件不再需要的旧东西？”
他向前逼近一步，周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你把我当什么了，西亚？你观察期里的实验品？还是你无聊时光里的一点消遣？”
他的指控尖锐而刻薄，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受伤后的攻击性。
塞西莉亚并没有被他的怒气吓到，她只是平静地回视着他，眼神里甚至带着一丝……怜悯？这眼神让汤姆更加暴躁。
“我没有把你当消遣，汤姆。”她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他耳中，“正是因为我看到了你是谁，看到了你的未来……我才必须离开。”
“我的未来？”汤姆眯起眼睛，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你知道我的未来？”
塞西莉亚没有直接回答，“我看到了一条充满力量和荣耀，却也布满黑暗、孤独和……破碎的道路。汤姆，那条路很危险，它会吞噬你，也会伤害无数的人。”
她的话像一道惊雷，劈入汤姆的脑海。
力量和荣耀！这正是他渴望的！但黑暗？孤独？破碎？他拒绝接受后面的这些！这一定是她的臆想，或者是邓布利多的洗脑！
“荒谬！”汤姆厉声反驳，黑眸中燃烧着不信和野心，“那只是弱者的诅咒和嫉妒！力量就是一切！只要拥有足够强大的力量，我就能掌控一切，包括所谓的命运！”
看着他眼中熟悉偏执的光芒，塞西莉亚在心中轻轻叹了口气。
“也许吧。”她没有再争辩，只是低下头，语气变得有些飘忽，“但如果……如果我继续留在这里，留在你身边，我或许会变成推动你走向那条路的一块石头。又或者……我会成为你未来道路上，另一个被摧毁的存在。”
她抬起头，最后一次认真地看向他：“我不希望那样。无论是为了你，还是为了我自己。”
“所以，你选择逃跑？”汤姆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浓浓的嘲讽和失望。
他感觉一种被背叛的怒火在灼烧他的理智。她预见了他的伟大，却因为恐惧而选择逃离他？这简直是对他最大的否定和侮辱！
“不是逃跑。”塞西莉亚纠正道，她的身体开始散发出极其微弱的金色光芒，周围的空气似乎也开始微微扭曲，“是回归我自己的轨迹。汤姆·里德尔，”
她叫了他的全名，声音空灵得像来自遥远的地方。
“你的路在你自己的脚下。如何选择，始终在于你。”
她的身后突然爆发出柔和却夺目的金辉，将她整个人缓缓包裹。
汤姆惊恐地看到，她的身影真的开始在光芒中变得模糊透明，就像他噩梦中那样！
“不！”他发出一声低吼，几乎是本能地猛扑上去，想要抓住她，阻止那光芒将她带走。
但他的手指却穿透了那片璀璨的金辉，只抓住了一把冰凉的、正在消散的空气。
“再见，汤姆。”
塞西莉亚最后的声音仿佛叹息，融入了夜风。
后院恢复了寂静，只剩下冰冷的月光和木材堆投下的黑影。
汤姆·里德尔僵硬地站在原地，维持着向前扑抓的姿势，手指还徒劳地伸向那片空无一物的空气。
那里什么都没有了。
没有塞西莉亚，没有金光，没有告别。
只有他，和他突然之间变得无比空洞、死寂的世界。
他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的、如此强烈的恐慌和心慌，此刻并没有消失，而是转化成了另一种更为深沉、更为冰冷的东西——一种被抛弃的暴怒，一种掌控失利的屈辱，一种对那股强行带走她的力量的憎恨，以及一种……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巨大的失落和荒芜。
他缓缓握紧抓空的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月牙形的血痕。
黑色的眼眸中，最后一丝属于少年的波动彻底沉寂下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幽暗和疯狂滋长的偏执野心。
西亚……
无论你来自哪里，无论你逃到哪里。
总有一天，我会找到你。
用你无法想象的力量，把你留在我身边。
你注定是属于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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