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被无形的蛛丝粘稠地拉扯，每一秒都过得无比缓慢，带着令人窒息的尴尬。
塞西莉亚跌坐在斯内普算不上舒适的大腿上，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下传来的、失了节奏的、略显急促的心跳，以及环在她后背那条手臂的僵硬，如同铁箍般，带着灼人的温度。
属于少年的、清瘦却有力的身体轮廓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过来，与她自己的身体紧密相贴，这认知让她头皮发麻。
好尴尬啊哈哈哈哈…… 塞西莉亚嘴角微僵，内心发出一连串无意义的干笑。
饶是她平常自诩脸皮厚度堪比城墙拐角，但眼下这种直接掉马、还以如此暧昧姿势坐在“受害者”怀里的情况，还是让她罕见地手足无措。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开启这场必然到来的对话。
沉默如同不断上涨的潮水，快要将她淹没。为了打破这令人难堪的寂静，她只好硬着头皮，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极其僵硬的笑容，声音干涩地开口：
“呃，害，斯……西弗勒斯，”她试图让语气听起来轻松自然，却控制不住地结巴了一下，“好巧啊，哈哈……呃。”
西弗勒斯·斯内普只是看着她，那双深邃的黑眸如同两口幽深的古井，里面翻涌着太多未明的情绪——震惊、恍然、探究，以及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因这过分亲密的接触而产生的无措。
他紧抿着唇，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似乎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或者说，他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个过于冲击的事实。
塞西莉亚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只想立刻逃离这个让她社死的现场。
她脑子一抽，随便找了个蹩脚到极点的借口，试图起身：“那个，呃，我想起来我哥哥要生了，我先走了……”
话一出口她就想给自己一巴掌，这什么鬼借口！小天狼星要是知道她这么说他，非得跟她急眼不可。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撑住斯内普的肩膀，试图借力站起来。
然而，双腿却像是被抽走了所有骨头，软得不听使唤，一阵强烈的虚脱感袭来，估计是那强制变形魔药的残留影响还在。
她非但没站起来，反而身体一歪，又一次结结实实地跌坐回斯内普的腿上，甚至比刚才陷得更深。
……更尴尬了，可恶。 塞西莉亚感觉自己的脸颊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耳根也烧了起来。
好吧，她承认，她其实也没自己想象的那么厚脸皮，在这种事情上，她的脸皮其实薄得很。
巨大的羞窘和无处遁形的尴尬让她几乎想要原地消失。
脑子再次一热，她做出了一个近乎鸵鸟般的举动——双手猛地抬起，揪住斯内普胸前粗糙的袍子领口，用力将自己已经红透的脸深深埋了进去，仿佛这样就能隔绝外界，不用面对眼前这令人窒息的局面。
斯内普的身体在她埋进来的瞬间，变得更加僵硬，如同石化。
少女温热的呼吸隔着薄薄的衣料喷洒在他的锁骨处，带来一阵阵细微而清晰的痒意。
她身上那股独特的、干净的馨香混合着刚刚魔药残留的淡淡气息，更加浓郁地萦绕在他的鼻尖。
他也看出来了，她现在真的很尴尬，尴尬到几乎要缩进壳里。
他其实……并没想把她逼到这种地步。他甚至还没说什么重话，不是吗？她倒像是那个受了天大委屈、尴尬到要自闭的人。
他承认，当初在某个布满灰尘的角落找到那份关于古代显形魔药的残卷时，他脑海里确实闪过一个念头——想看看那只行为古怪的金色小兽喝下后会有什么反应。
毕竟，它的眼神有时候太过人性化，加上它带给他的那种莫名的、挥之不去的熟悉感，都让他心生探究。
但因为只是残卷，成功率渺茫，他也只是将其视为一次高难度的魔药挑战，并没抱太大希望。他甚至没想过她的金光真的能让这残缺的配方成功。
他也承认，他刚才故意没有盖上瓶塞，将魔药放在桌上，确实存了一丝试探的心思，就想看看她会不会像往常一样，对“新东西”忍不住好奇而下嘴。
他原本是打算在她真要喝的时候阻止的……但最终，那股强烈的、想要验证某个猜想的探究欲，战胜了他内心那点微不足道的阻止念头。
毕竟，之前这小兽偷喝过他不少的魔药，它自以为自己做的偷偷摸摸，其实他都知道的。
而且那些魔药对她似乎完全不起作用，以至于到后来，他会专门熬制一些无害的、味道尚可的药剂，甚至还会下意识地调整配方，让口感更好些，近乎纵容地……让她当饮料喝。
但他万万没想到，这次这锅阴差阳错成功的魔药，竟然真的对她起了作用，而且是如此立竿见影、效果惊人的作用。并且，他还以这样一种猝不及防的方式，撞破了她极力隐藏的秘密。
所以，是阿尼马格斯？还是……如他更深层猜测的那样，是她本来的样子？他早就怀疑过她并非普通人类，毕竟，一个普通的巫师，怎么可能拥有穿越时空、去到他灰暗童年的能力？
感觉到怀里的少女完全没有要把脸拿出来的意思，呼吸似乎都因为憋闷而变得有些急促，斯内普只好无奈地、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纵容，低声开口：“塞西莉亚……布莱克。”
他的声音因为此刻的境况而显得有些低哑，他本来想只叫她的教名，那个在心底盘旋过无数次的名字，但最终还是生硬地加上了姓氏。
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资格这样亲昵地称呼她，毕竟，自从她再次出现在霍格沃茨，她大部分时间都和波特、布莱克那群人混在一起，耀眼得像个小太阳，而他，始终游离在边缘的阴影里，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与她单独相处，或者说，他缺乏靠近的勇气。
塞西莉亚听到他连名带姓地喊她，身体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反而把脸埋得更深了，仿佛这样就能逃避现实。
斯内普在心底无声地叹了口气，怕她真的闷坏了自己，只好抬起那只没有环住她的手臂，轻轻握住她单薄的肩膀，用了点力道，将她从自己怀里拉了出来。
被迫与他对视，塞西莉亚的眼神飘忽不定，就是不敢聚焦在他脸上，脸颊上的红晕尚未褪去，反而因为他的注视有加深的趋势。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斯内普看着她的眼睛，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甚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安抚。
塞西莉亚眼神继续飘忽，内心哀嚎：可是真的好尴尬啊！这比被麦格教授抓到她夜游还尴尬一百倍！要是她只是小猫，想咋样就咋样，反正没人知道是她，这和突然变回人、让对方清清楚楚知道之前那些蠢事都是人干的，完全不是一回事啊！
“那你解释吧。”斯内普看她这副恨不得钻进地缝的样子，知道不给她个台阶下，她怕是能在这里僵坐到天亮，只好主动引导话题。
他需要知道真相，至少，是她愿意告诉他的那部分。
塞西莉亚深吸一口气，知道躲不过去了。
她垂下眼帘，盯着他袍子上的一颗扣子，声音细若蚊蝇地开始编织半真半假的解释：
“那个……阿尼马格斯。”她小声开口，眼神有些飘忽，“我……最近在练习这个。然后我的形态……有点特殊，就是……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这不算完全说谎，她的阿尼马格斯形态确实“表现”为那样，只是本质并非如此。
“然后呢？”斯内普的声音出乎意料地很温和，没有质疑，没有嘲讽，只是平静地引导她继续说下去。
这让她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点点。
“然后……我就是……就是觉得……”塞西莉亚绞尽脑汁，感觉额角都要冒汗了，最终破罐子破摔，“觉得好玩。”
她硬着头皮说了个最接近真相、却也最容易被揍的理由。总不能说“我觉得你小时候很可爱想逗你玩而且你以后老是关我禁闭所以我提前报复”吧？
“好玩。”斯内普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语调平缓，听不出喜怒。
他看着她那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心底那点因为她隐瞒而产生的不快，奇异地被一种无奈取代。
“所以，打翻我的墨水，咬坏我的水果，在我的笔记上留下爪印，以及……刚才喝掉我辛苦熬制的魔药，”他一项项列举，每说一项，塞西莉亚的脑袋就心虚地低下去一，“这一切，都只是因为你觉得‘好玩’？”
这么一一列举出来，塞西莉亚自己也觉得脸上有点挂不住了。这么听起来，她确实……挺欠揍的。
“我……我不是还帮你提升魔药品质了吗？”她试图找回一点场子和底气，声音稍微大了点，抬手指了指桌上那个空瓶子，金色眼眸里带着点委屈和理直气壮交织的复杂情绪，“那金光……很有用的。你每次不都默认了吗？” 说到后面，声音又小了下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撒娇意味。
说着说着，大概是越想越觉得自己虽然捣蛋但也付出了“报酬”，塞西莉亚的头又不自觉地越来越低，几乎要缩成一团。
斯内普看着她这副鸵鸟模样，心底最后一丝因为被隐瞒和捉弄而产生的不悦也消散了。
他有些无奈，只好再次伸手，动作略显生硬却轻柔地用指尖托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脸来，看着她的眼睛，清晰地、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没怪你。”
他的黑眸深邃，里面没有责备，没有愤怒，只有一种复杂的、让她看不太懂的情绪，或许有一丝无奈，或许有一丝纵容，或许还有别的什么。
“我只是……”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需要一点时间……适应。”
适应这只无法无天、调皮捣蛋的金色小兽，就是眼前这个黑发金眸、此刻正红着脸、眼神躲闪的少女。
塞西莉亚仔细地观察着斯内普的表情，那双深邃的黑眸里确实没有半分责怪的意思，只有一丝尚未完全褪去的惊讶和一种她难以完全解读的温和。
她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实处，紧绷的肩膀也松弛下来，属于塞西莉亚·布莱克的那份灵动与狡黠重新回到了她的脸上。
看来他是真的不打算深究，也无意拆穿她话语中那些含糊其辞的部分。这份意外的“宽容”让她心里那点微妙的愧疚感又冒了头。
“那个，对不起啊……”她小声说道，这次道歉带上了几分真心实意。为了那些被打翻的墨水，被咬坏的水果，以及……刚才惊世骇俗的喝药行为。
斯内普摇了摇头，动作很轻。他其实……内心深处甚至有一丝难以言喻的……高兴？这个认知让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荒谬。
但潜意识里，他似乎总是无法对她真正生气。或许是因为记忆深处那个阳光很好的下午，岸边那双递来糖果的、同样金色的眼眸，和那甜到心底的滋味；或许是因为在黑湖边，她对他那不容置疑的肯定；又或者，只是一种连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想要靠近的本能。
总之，无论她做了什么，他似乎总能找到理由去原谅，去包容。
塞西莉亚见他摇头，心里那点愧疚感促使她想要做点什么来弥补。她歪着头想了想，眼睛一亮。
心念微动，背后空气一阵无形的波动，一对巨大的、华美无比的金色翅膀骤然展开！这次不再是之前那虚幻的光影，而是实实在在的、覆盖着层层叠叠、流光溢彩金色羽毛的实体翅膀。
每一根羽毛都仿佛由最纯粹的光明与祥瑞凝聚而成，边缘闪烁着细碎的星芒，微微扇动间，带起柔和的气流和温暖的光晕，几乎占据了两人身旁不小的空间，将昏暗的教室都照亮了几分。
巨大的翅膀让本就狭小的空间和塞西莉亚坐在他腿上的姿势显得有些局促，但她似乎没在意这个。
她带着点讨好和期待的眼神看向斯内普，语气带着点小心翼翼的商量：
“那个，给你摸摸吧？之前的……你就都忘了吧？好吗？” 她在心里打着小算盘，不管了，反正让他摸了这么漂亮的翅膀，之前那些黑历史就该翻篇了吧！
西弗勒斯没有提醒她还安稳地坐在自己腿上这个事实，他甚至下意识地，用环在她后背的那只手更稳地扶住了她，仿佛怕她因为展开翅膀而失去平衡。
他的目光完全被眼前这对近在咫尺的、瑰丽得超出想象的羽翼所吸引。
他抬起另一只空着的手，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谨慎，小心翼翼地、轻轻地抚上了那金色的羽翼。
入手的感觉远超他的想象。
羽毛极其柔软细腻，如同最上等的天鹅绒，却又蕴含着一种内在的韧性与生命力。指尖传来温暖而纯净的触感，仿佛在抚摸阳光本身，一种难以言喻的平和与安宁顺着接触点缓缓流入他的心间，驱散了最后一丝阴霾。
塞西莉亚感受着他轻柔的抚摸，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惊叹，心里有点小得意。她想了想，又做了一个决定。
随着她的心念，一根格外修长、光泽尤其璀璨的金色羽毛，如同被无形的手摘下，轻飘飘地、自动从翅膀上脱落，然后缩小，悠悠然飞到了斯内普摊开的手心里。
斯内普低头，看着掌心那根仿佛蕴含着流动金光、触手温热的羽毛，眼中闪过一丝不解。他抬起头，带着询问的目光看向塞西莉亚。
塞西莉亚对他眨了眨眼，脸上带着点故作大方的笑容，语气轻快：
“送你送你。” 收了她的礼物，可就不能再想起之前她欺负他的事了哦！ 她在心里默默补充道。
斯内普看着掌心那根独一无二的金色羽毛，又看了看眼前少女带着点狡黠和期待的金色眼眸，他沉默了片刻，然后极其郑重地、小心翼翼地将那根羽毛收进了自己长袍内侧的口袋里，紧贴着胸口的位置。
做完这一切，他重新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塞西莉亚，用一种听不出太多情绪，却莫名让人觉得认真的语气说道：
“下次，你想来，直接来。” 他顿了顿，补充道，“不用特地变成小兽什么的。”
他的意思是，她可以就以塞西莉亚·布莱克的身份，在任何时候，来到他身边。
这个认知让塞西莉亚微微一愣，随即，一种微妙的、带着暖意的情绪悄悄漫上心头。
空教室里，巨大的金色翅膀缓缓收敛，化作点点金光消散在空气中。
少女依旧坐在少年的腿上，两人之间那令人窒息的尴尬不知何时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复杂难言、却也更加紧密的……联系。
【两章合一】
【再写一点亲世代就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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