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她和郑念章、徐令贤一起吃饭时，她们也曾拷问过她这个问题，还硬要逼她在裴萧和赵路远中选一个，她当时还捧着奶茶笑而不语，怎么现在自己主动给答案上了色？
“啧啧啧，”周悫像发现新大陆，“这不就比出来了嘛！赵路远完胜啊！我看他挺老实的，人品也可以，就是有时候有点犟。”他掰着手指头数着赵路远的优点，“那你以后少跟裴萧凑一块，省得某人吃醋。诶对了，我也得跟你保持距离。”他一拍脑门，“我突然想起来，季殊妍上次也问我，你和裴萧是不是在谈恋爱。”
“什么？！”崔小雅大惊失色，“她该不会是因为听见我和裴萧吐槽她，就故意这么想的吧？”
周悫叹了口气：“那就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了。我就说你桃花旺吧，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突然压低声音，“说到这，我又想起来之前裴萧还说夏天你穿着超短裤做实验的时候，李师兄眼睛都看直了，让你小心呢。”
“停停停！”崔小雅捂住耳朵，“这些烂桃花能不能离我远点！我是来读研的不是来相亲的好吗！我难道就配实验室里这些男人嘛？我不能出去找嘛！再说我只想赶紧毕业，没想感情的事！我那个高中同学一直说来见我，我都没给他面见呢！”
周悫夸张地捂住心口：“天呐，没想到你还是个隐藏海后！这要让赵路远知道了……”他上下打量着崔小雅，“该不会你才是那个高端玩家吧？把这些傻小子耍得团团转？”
“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崔小雅气呼呼地撒腿就跑。可回去后越想越不对劲，周悫说的那些细节像放电影似的在脑海里回放。
最初，赵路远在她眼里不过是个人生中曾遇到的无数个普通男生之一。他长相平平，没什么性格，在实验室里表现不出挑，连说话都有些木讷。可相处久了才发现，这人骨子里有股说不出的倔劲。比如那次实验数据出现异常，所有人都劝他换个思路解决，他偏要反复验证到凌晨，虽然最后也没验证出个结果。再比如下雨天他宁可绕远路也要避开积水，就因为曾经滑倒过一次。
更让人无语的是他那张不会看脸色的嘴。记得有次实验室闲聊，周悫随口对徐令贤说了句“师姐今天看起来气色不错”，赵路远立刻接茬：“师姐，他这是说你之前显老呢！”说完还自顾自地哈哈大笑。徐令贤当场黑了脸，周悫气得直瞪眼，只有他一个人还傻乐着，完全没意识到气氛已经跌至冰点。
不过抛开这些不谈，赵路远做事倒是出奇地靠谱，至少比裴萧那个整天油腔滑调还爱打击人的家伙强多了。“要是在实验室外认识他……”崔小雅突然惊醒似的拍了拍自己的脸。天呐，她都在想些什么？该不会是周悫给她下了什么迷魂药吧？
“搞事业！要搞事业！”她默念着从裴萧那儿学来的口头禅，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在文献上。可文献上的英文字母偏偏要跟她作对似的，跳动着组合成“ZhaoLuYuan”的字样。
从那天起，崔小雅见到赵路远就条件反射般绕道走，避免和他接触。也不知赵路远察觉到没有，他倒还是一如既往，该打招呼打招呼，该帮忙帮忙，只是两人之间莫名多了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像春天空气里看不见的棉絮，堵得人呼吸都不顺畅。
“哎——”崔小雅把额头重重磕在实验台上，发出一声长叹。
正在整理移液枪枪头的郑念章抬起头，手指还保持着摆放枪头的姿势：“怎么了？蛋白的特征峰还是没出来？”
崔小雅苦笑着挠乱头发，几缕碎发黏在泛油的额角，她有些泄气：“测是测出来了，但旁边多了几个奇怪的峰...把血红素的特征信号全淹没了。”她的声音越说越小。说完，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师姐，对不起，是我太菜了。”
“没事的，你别灰心呀，我来看看。”郑念章放下手中的枪头盒，走到拉曼仪前。她眯着眼睛仔细查看屏幕上的波形图，指尖轻轻划过那个可疑的峰值：“你看这个位置……像不像是荧光背景或者样品发生了光降解？”她转头看向崔小雅，“我记得裴萧之前也遇到过类似的问题，你去问问他吧。”
“好，那……”崔小雅咬着嘴唇，“这周组会我要不要把这个结果放上去？”
郑念章摇摇头，顺手帮她保存了数据文件：“先别急着汇报。这个课题我才跟你提了两天，你连思考的时间都没留够，等你想清楚了，做出点结果再放上去吧。”她顿了顿，瞅了眼门外，压低声音道，“而且……师兄还不知道你已经放弃做氯离子的课题，改做了这个吧？我建议你先私下跟他沟通一下，不然突然在组会上讲出来……”
崔小雅恍然大悟，连忙点头：“师姐考虑得太周到了！我差点就……”
“行了，”郑念章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赶紧收拾一下吧，再过半小时就是裴萧预约的机时了。”
崔小雅吐了吐舌头，手忙脚乱地开始收拾瓶瓶罐罐。屏幕上的波峰不断跳动着，像极了她这忽明忽暗的科研前路，虽然直到今天还充满未知，但好在有郑念章这样贴心的导航仪，似乎未来也没那么可怕了。
郑念章抱着实验记录本刚从实验间拐出来，就撞见周悫目光呆滞，失魂落魄地走进实验室。
他额前过长的刘海凌乱地垂着，耷拉在眉骨上，投下一片忧郁的阴影，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怎么了这是？”郑念章赶忙迎上去，问道，“挨批了？”
周悫见实验室里没有旁人，也不再掩饰：“师姐……”他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梁老师今天对我很生气。前两天我让师兄帮忙看了文章，按师兄的意见修改后发给梁老师……结果他一看就说这明显不是我的手笔，不是我目前的水平能改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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