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翅膀是被某种未知的力量硬生生扭断的。
森白骨刺穿透肌层和皮毛,暴露在空气中。
你顾不上疼痛,扇动另一侧的翅膀想要逃离。
但飞鸟失去半边羽翼,就失去了飞翔的功能,你刚跃离枝头,便像断了线的风筝般径直往树下坠落。
咔嚓——
又是一阵相机快门声。
你的胸口被撕裂了。
唧唧唧唧——
你哀嚎着,从高空重重摔落在地上。
看着奄奄一息的你,黄发女孩满意地拍拍手,转身离去。
她本来打算彻底杀死你的,但夏油大人和姐姐已经提前一步离开,在等着她呢,她一秒都不想耽搁,于是便省略最后的步骤,留你在原地自生自灭。
她也很放心,你不会有逃出去求救的机会。
因为一只鸟儿断了一边翅膀是飞不起来的。
她彻底消失后,你收起一边断翅,慢慢从地上爬起来。
你跟着白毛两脚兽的这段时间,接触了不少人类,也潜移默化地理解了他们的一些劣根性。
比如说,斩草不除根,轻视弱小。
你刚才故意在女孩面前掉落,被她的术式命中胸口,赌的就是她会疏忽你,让她以为你和普通鸟类一样不堪一击。
人类对比自己弱许多的生物往往缺乏重视和敬畏。
你的机灵为你争取到了逃出去的机会。
你一点点地用两只脚攀上树的最高处,眺望远方,忍着剧痛展开了两边的翅膀。
左边翅膀折断了,但幸好没有完全断裂,只要强行展开,还有使用的机会。
你是游隼,世界上飞得最快的鸟,没有任何东西能束缚你,天空才是你的归宿。
现在,你要做最后一次飞翔了。
远远的,你看到了眯眯眼的巨鸟在天上疾飞。
你不敢靠近,谨慎地观察,发现那只巨鸟是往高专的方向飞的。
高专里有什么?
有你的两脚兽珍视的学生。
你心急如焚。
那个眯眯眼绝对来者不善,说不定是想趁着两脚兽不在,去偷袭高专的!
你必须立刻找到白毛两脚兽。
按照往常的规律,白毛两脚兽这时候应该在出任务。
可他的任务地点通常散落在天南地北,你不知道去哪才能找到他。
你凭着直觉,循着他经常飞的那条很少人知道的航线掠去。
幸运女神到底眷顾了你,你看到一个十分熟悉的身影从远处瞬移过来,白色的发丝在风中如同流云。
他移动的速度向来很快,只是一眨眼,便已来到距离你很近的地方。
瞧见你的时候,他的身影猛地一顿。
你扑着翅膀毫不犹豫地一头扎进他怀里。
他本来在高速飞行,你强行往他身上撞,这个举动让你的伤势更加严重了。
他马上将行进速度缓下来,悬停半空,惊愕地看着伤痕累累的你。
“小鸟?”
你身上的伤口还残留着黄发女孩的咒力残秽,白毛两脚兽瞬间看出你是被某种术式重伤的。
你啄了下他的手掌,然后往高专的方向扑腾着翅膀。
但你的断翅在停止飞行的那一刻就已经彻底断裂,你没办法再重新飞翔,往前一扑,顿时就直直地往下掉落。
白毛两脚兽眼疾手快地接住了你。
这时,揣在他口袋的手机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声。
那是高专被入侵的紧急信号。
白毛两脚兽脸色骤然一变,突如其来的警报,结合你身上被术式打伤的伤口,他已经明白过来发生什么了。
他小心翼翼地捧着你,迅速往高专的方向瞬移而去。
抵达高专结界外,他远远地便感知到有两拨人聚集在校门口,正呈现对峙之态,驳杂的咒力里,有些是陌生咒术师的,有些是他的学生们的,还有一股分外强大、他非常熟悉的气息。
他来不及多看,将你送到校医室,嘱咐家入硝子治好你,随后就急匆匆地走了。
过了好一会儿,处理完外面的闹剧,他才返回医务室,脸上挂着些显而易见的疲态。
“硝子,小鸟呢?”
棕发校医推过去一个金属托盘,小鸟一动不动地躺在盘子上,被一块沾染血迹的白布覆盖。
“很抱歉,在你送过来之前,它就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
他闻言怔愣了一下,盯着那块白布,久久没有说话。
原来小鸟找到他后,就在他掌心里安静死去了。
后来,你的两脚兽将你埋葬在一个向阳的小山沟里,亲手为你堆起一个小土包。
他整整一个月没有来看你。
再来看望你时,你的小土包旁边,不知什么时候又堆起了一个大土包。】
播放到这里时,观影空间中弥漫着一股寂静。
此时很多人已经将时间线与记忆中那个动荡的时期对上号了。
熊猫凑到狗卷棘耳边,压低声音:“主视角死的时间点,是那个夏油杰来高专宣战的时候吧?”
狗卷棘略作思索,随即肯定地点点头。
禅院真希补充道:“没错,宣战一个月后,夏油杰就发动了百鬼夜行,那次事件中,五条老师杀死了夏油杰。”
熊猫叹了口气,毛茸茸的脸上露出些许伤感:
“怪不得后来再也没见过那只嚣张的鸟了,原来它在那时就已经……”
虎杖悠仁看了看窃窃私语的二年级前辈们,又看了眼屏幕上那并排的两个土包,脸上带着困惑,忍不住举手提问:
“那个,抱歉打断一下,百鬼夜行是什么?”
禅院真希深吸一口气:
“百鬼夜行发生的时候,你们还没入学,那应该是近代最严重的咒灵袭击事件之一,主谋就是特级诅咒师夏油杰,当时除了五条老师,咒术界几乎没人能与他抗衡,多亏五条老师杀了他,不然……”
眼见着虎杖悠仁,钉崎野蔷薇还有吉野顺平还是一脸不明所以的样子。
作为百鬼夜行事件的亲历者,二年级生们绘声绘色地开始给懵懂的一年级们描述起那次灾难。
这边,哮天有些担忧地拉了拉五条悟的衣袖:“悟酱。”
早在屏幕中的小鸟飞到盘星教的领地时,他就注意到教师放在沙发扶手上的手指微微蜷缩起来,那是一种无意识泄露情绪的微动作。
面对小狗紧张兮兮的神色,五条悟不自觉地缓下略微紧绷的表情,突然觉得有点好笑:
“干嘛一副紧张的样子?我很好。”
见五条悟笑出来,哮天这才稍微放下心,嘟囔道:
“我还以为你又想起那个家伙所以才伤心呢……”
五条悟挑眉,用手指不客气地戳了戳他的脑袋:
“难道我一伤心就只能是因为杰?把老师当什么了,拜托,我是在为我的小鸟伤感好不好?”
哮天下意识抓住教师白皙的手背,凑到脸颊旁边蹭了蹭,再亲了亲,有点傻地重复道:“为小鸟伤感?”
“嗯。”
五条悟没有收回手,歪了点头,将脑袋埋进松软的沙发背里。
“因为看着小鸟被打伤我很难过,小鸟死掉我也很难过。”
哮天一下子顿住了。
这是五条悟第一次,直白地向他表达出自己的负面情绪。
还是因为他。
哮天忽然间说不出什么不要伤心、我还没死之类的话。
他靠近五条悟,将半躺着像只猫咪一样的白发教师揽进怀里,凑到他耳边低声道:
“悟酱,以后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的。”
敏感的耳尖被一阵热气扑洒,五条悟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但哮天的胸怀里暖暖的,他靠着挺舒适,暂时不太想离开这个怀抱,于是教师就安安心心地靠着了,并屈指一戳身边少年的胸口,笑道:
“喂,说起来,按照时间线推算,小鸟那一世之后,你应该就转生成小狗了吧?我记得百鬼夜行前几天,我在街上捡到了你呢。”
哮天挠头,脸上露出些苦恼:
“虽然按照时间线这么推算没错,但我总觉得,记忆的衔接有点奇怪,好像还没到那时候,中间应该还有点什么的……”
他努力回想,却只有一片模糊的空白,“应该缺失了一环。”
“是吗?”
五条悟摸摸下巴,眸中闪过一丝深思。
就在这时,屏幕上的画面再次轮转,新的影像又开始浮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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