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的夜,很安静。
陈十安把炕桌摆上,烧鸡拿出来,烧刀子揭了盖,酒香和烧鸡香飘满屋子。
三人盘腿上炕,围着桌子,酒杯倒满就开喝。虎子趴在地上,啃着鸡骨头,啃两口就抬头看看他。
陈十安情绪稳定下来,端起酒杯一口闷掉。
李二狗罕见地没有咋咋唬唬,他把烧鸡撕开,往陈十安盘里放,见他空杯就满上,自己也小口喝起来。
胡小七抱着膝盖蹲炕上,尾巴没有收起,毛茸茸的有一搭没一搭的拍着炕席,他不喝酒,只是眨巴眼睛,看着俩人你一杯我一杯,偶尔吃口烧鸡。
“……我八岁那年,老头第一次带我进山采药。”
陈十安脸已经红到脖子,抿一口酒,慢悠悠说道:
“我因为淘气,摔沟里了,膝盖那么大个口子,我哇哇大哭喊师父,他硬让我自己爬上来,说鬼医先医己然后转身就走了。”
“我哭啊喊啊,可是师父没回来。只能擦干眼泪,自己往出爬,刚爬出来就晕过去,也就几分钟吧,我就醒了,醒来一看,他躲树后头抹眼泪呢,过后还还死不承认……”
李二狗又给他倒满,小声劝:“老弟,慢点喝。”
陈十安一口闷了,哈着酒气:“慢啥?今儿我请客,老头子不在,我得替他喝双份!”
说着推开杯子,直接举瓶就往嘴里灌。
胡小七看不下去了,伸爪子抢酒瓶:“先生,你不能再喝了!”
陈十安拿筷子敲他脑壳:“小狐狸精懂个屁,知道老子是干啥的不?老子是医生,鬼医!我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喝!”
这场酒持续到后半夜,陈十安终于把自己放倒了,趴在炕桌上,手指蘸着酒在桌面划拉:“老陈头……你跑啥呀……徒弟有钱买烧鸡了……你回来呀……”
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只剩呼噜声。
李二狗叹了口气,把人放躺下,盖上被子,又端来一个桶放炕下边,防止他半夜吐。
胡小七把残局收拾了,鸡骨头装袋,酒瓶盖拧紧,尾巴一扫,屋灯拉灭,和李二狗也躺下了。
虎子安静的趴在炕下面,低低呜咽一声,趴下脑袋。
一大早,陈十安就醒了,一骨碌爬起来,眼前一黑,太阳穴突突的疼。
他揉了揉脑袋,暗道昨晚喝的太多了。他下炕打盆凉水洗脸刷牙,才稍微清醒了一点。
胡小七已经熬了一锅粥,看陈十安起来了,赶紧盛出一碗,递给陈十安。
热呼呼的粥下肚,陈十安觉得自己总算是缓过来了。三人收拾好行李,就出发准备下山,虎子送到道口,眼巴巴看着陈十安。
陈十安蹲下来,揉揉狗头:“虎子乖,我和老头子不在家,你别饿着自己,等有时间了我再回来看你。”虎子叫了一声,算是答应,又舔了舔陈十安手,这才转身回去。
还是那趟火车,车厢人不多,三人占了一排座。
陈十安靠窗,把外套蒙头上补觉,李二狗抱膀子打盹,胡小七尾巴早就收起来,在想着等回去了,自己也该回去看看姥姥。
半梦半醒间,陈十安感觉有人在扒拉他胳膊,他以为是查票,随手一挥。胡小七小声提醒:“先生,你电话响半天了。”
他一个激灵坐直,外套滑到地上,赶紧摸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老钱”,有些失望的叹口气,点接通:
“喂,钱老板。”
老钱标志性的市侩笑声先钻进听筒:“哈哈,陈兄弟,你现在方便说话不?”
陈十安揉着眉心,声音有些嘶哑:“刚回了趟山里,现在往哈城赶呢。有事?”
“哎哟,那我长话短说,黑省阴阳道刚出来一个悬赏,活口大、价码高,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你,有兴趣不?”
“说重点,啥活?多钱?”陈十安直接问道。
“赏金丰厚!五百万!但那不是重点。”老钱压低声音,“哈城周家知道不?传承百年的老牌家族,产业遍布半个东北。他们家老爷子最近撞邪,周家放出话,谁能治好,高价酬谢不说,还许下一份大人情。兄弟,这周家人情可比七位数现金值钱多了!”
陈十安皱眉:“撞邪?这邪症没有多难,以周家的势力不应该搞这么大悬赏啊?有具体症状吗?”
“具体人家没细说,只提一句,是特殊灵体损伤啥的,我也不懂。我琢磨着,这活除了你,没人能干。兄弟你要点头,我今晚就给你接悬赏,明早周家派车去家接你。”
陈十安抬眼,正对上胡小七亮晶晶的眼睛,李二狗也醒了,疑惑的看着他。
他想了想,最近没啥事,而且对所谓的“灵体类损伤”挺感兴趣,于是答应道:“行,你替我接下,我今天到家,明天一早去看看。”
“得嘞!那就说定了,我马上联系周家。”老钱欢天喜地挂了电话。
陈十安合上手机,靠回车厢壁。他揉揉还在泛疼的脑袋,想着老钱说的事。
能让周家大张旗鼓发出悬赏,看来事情不简单。
正想着,火车一声长鸣,抵达哈站。
三人打车回到小院,虽然只走了一天,陈十安却觉得心境变了。
之前下山,是新鲜感居多,心里总是想着,挣大钱,然后风风光光回山里,好好孝敬老头子。那时候,他觉得玩够了,就回去了,老头子在家里等他。
可现在,陈十安心里有些发闷。他知道,虽然老头子信里说的轻松,可能让他等十八年,等自己下山了才去讨的债,肯定十分艰难,且不得不去!
其实,他心里对自己师父是有埋怨的。爷俩儿相依为命这么多年,这事肯定很危险,所以他把自己撵下山,他一人去做,殊不知,这样自己更担心,师父……是自己唯一的亲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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