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茨城堡的石墙在冬日的阴霾下更显肃穆,走廊里回荡着学生们返校的喧嚣。然而,当阿不思·邓布利多教授——身着深紫色绣银星旅行斗篷,而非校长的正式袍服——在门厅入口处停下脚步,转身用那双穿透人心的蓝眼睛看向他们时,周围的嘈杂仿佛瞬间被隔绝开来。
他没有说话,只是做了一个简洁的“跟我来”的手势,便转身向着通往他私人办公室(而非校长室)的走廊走去。
他肩头的凤凰福克斯歪着头,赤金色的眼眸好奇地打量着阿瑞斯肩头的晨曦,发出一声极轻的、如同询问般的鸣叫。
汤姆·里德尔与阿瑞斯·菲尼克斯交换了一个眼神,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冷静与了然。他们沉默地跟上,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响。
这一次,没有旋转的楼梯,没有历届校长的肖像画,他们走进的是变形术教授办公室。这里同样堆满了书籍和各种奇妙的银器,但氛围比校长室更私人,也更……凝重。
邓布利多在壁炉前停下脚步,炉火在他半月形眼镜片上跳跃。他转过身,目光首先落在汤姆身上,那眼神锐利而沉重。
“汤姆,”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力量,“阿尔卑斯山的经历,想必让你对力量的本质有了更……深刻的理解。”他避开了“诱惑”这个词,但话语深处的警示不言而喻。“直面历史的尘埃与某些……极端理念的闪光,需要非凡的意志去辨别和抵抗。”
他的目光仿佛能穿透汤姆冷静的外表,看到那颗在镜界回廊中曾为绝对权力而悸动的心。“力量总是与选择相伴,而选择,定义了我们的未来。”
汤姆微微欠身,姿态恭敬,黑眸深处却是一片不为所动的深潭。“确实是一次富有启发性的经历,教授。它让我明白了……许多事情。”他巧妙地将“启发”的范围扩大,避开了具体的立场。在宽大袍袖的遮掩下,他的指尖微动,一道极其细微、冰冷的魔力波动,如同确认同盟存在的密码,轻轻触碰到阿瑞斯垂在身侧的手背。
阿瑞斯立刻感知到了这份无声的联结。左眼下的血盟链纹传来一阵平稳的暖意,如同最坚定的回应,驱散了因邓布利多审视而带来的些许寒意。
邓布利多的目光随即转向阿瑞斯。这一次,他眼神中的情绪更为复杂,探究、忧虑,以及一丝……极其隐晦的,仿佛透过他在凝视某个遥远倒影的痛楚。这份痛楚被掩饰得很好,几乎被纯粹的担忧覆盖。
“菲尼克斯先生,”邓布利多的声音温和了些,但其中的分量丝毫未减,“你身上的印记,和你手中那根独特的魔杖,都指向一段……不同寻常的过往。”他的视线落在阿瑞斯左眼下的金色链纹上,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透过它看到了另一个金发少年狂傲不羁的笑容,眼神微微一黯,随即恢复清明。“有些联系,根植于过去,却深深影响着现在。它们可能带来天赋,但也往往伴随着……沉重的代价。”
他向前一步,声音压低,带着一种近乎私密的告诫:“盖勒特·格林德沃……”念出这个名字时,他的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声音里带着一种极其复杂的、混合着深刻认知与某种被强行压抑的情绪的语调,“他是一个极其危险,且目标明确的人。一旦被他视为棋局的一部分,便很难脱身。”他顿了顿,蓝眼睛深深地看着阿瑞斯,“你必须非常清楚自己是谁,想要什么。在他面前,任何犹豫都可能……导致无法挽回的后果。”
就在邓布利多话音落下的瞬间,阿瑞斯左眼下的血盟链纹猛地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那感觉与阿尔卑斯山契约之核感受到的冰冷窥探如出一辙!格林德沃的意志,仿佛隔着遥远的空间,再次投来了关注的一瞥。
阿瑞斯呼吸一滞,异色瞳中闪过一丝厉色。他没有避开邓布利多的目光,反而抬起头,清晰而坚定地回答:“我很清楚我是谁,教授。我是阿瑞斯·菲尼克斯。而我选择的道路,”他眼角的余光与汤姆的视线极短暂地交汇,带着不容置疑的默契,“以及与我同行的人,从未改变。”
邓布利多的眼神微微波动。他捕捉到了两人之间那无声的交流,看到了阿瑞斯眼中超越年龄的决绝。他沉默了片刻,最终,轻轻吸了一口气,那动作轻微得几乎难以察觉,仿佛在平复某种内心的波澜。
“很好。”他最终说道,声音恢复了往常的温和,却多了一份深沉的疲惫,“记住你们今天的选择。霍格沃茨会尽其所能保护她的学生,但每个人,最终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他微微侧身,示意谈话结束。
“圣诞节假期将至,”在两人转身时,邓布利多像是忽然想起,补充道,目光若有所思地掠过阿瑞斯,“或许……这是一个适合沉淀思绪,审视一些……根本性问题的时间。”
“根本性问题”……这隐晦的指向,让阿瑞斯的身世,他与眼前这位教授以及那个黑魔王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第一次被如此清晰地悬置于空气之中。
汤姆的瞳孔骤然收缩。
阿瑞斯脚步微顿,没有回头,但垂在身侧的手,指尖悄然收紧。
离开变形术教授办公室,走廊里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昏暗的光线无法驱散两人之间那凝重而又紧密联结的气氛。
在拐入一条无人走廊的阴影处时,汤姆猛地伸手,将阿瑞斯拉入一个废弃壁龛的黑暗中。他的动作带着一种被侵犯领地后的急促,手掌紧紧箍住阿瑞斯的手腕,另一只手撑在阿瑞斯耳侧的墙壁上。
“他在试探。”汤姆的声音压在阿瑞斯耳边,带着冰冷的怒意和一丝紧绷,“关于你的来历……他想动摇你。”
他的呼吸灼热,黑眸在阴影中亮得骇人,里面翻涌着暴戾的占有欲和对潜在失去的恐惧。
阿瑞斯没有挣扎,他抬起头,异色瞳在昏暗中清晰地映出汤姆激烈的情绪。“他动摇不了。”阿瑞斯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力量,“无论血脉源于何处,无论过去有多少纠葛……”
他抬起未被禁锢的手,指尖轻轻抚上汤姆紧抿的、透露出不安的唇角。
“……我选择的,始终是你。”
那冰凉的触感仿佛带着魔力,瞬间熨帖了汤姆眼中翻腾的暗潮。他猛地低头,额头用力抵住阿瑞斯的额头,两人温热的呼吸在狭小的空间里激烈交缠。
“记住你的选择,阿瑞斯。”汤姆的声音沙哑,带着一种近乎凶狠的承诺,“永远。”
在邓布利多教授意味深长的凝视之后,在这无人可见的阴影里,他们以最原始的方式,再次加固了那道不容于世、却坚不可摧的同盟壁垒。
城堡外,细雪无声飘落,覆盖了归来的足迹,也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更为凛冽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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