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光线昏暗。
一股常年不散的药味和霉味混杂在一起,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
王兴国躺在床上,面如死灰。
刚才院子里的喧闹,他听得一清二楚。
可他除了能转动一下眼珠子,什么也做不了。
那种眼睁睁看着妻儿受辱,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感觉,比拿刀子剜他的心还要痛苦。
他是个废人了。
一个只能拖累家人的废物。
这时,门口的光线一暗,万兴旺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王兴国费力地转动眼球,看向这个妹夫,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有感激,有羞愧,更多的,是作为一个男人彻底的绝望。
“姐夫。”
万兴旺的声音沉稳有力,驱散了屋里几分死气。
他走到床边,蹲下身,仔细地打量着王兴国毫无血色的双腿。
“我以前跟村里的老赤脚医生学过几手,懂点土方子。”
“你的腿,我或许能试试。”
听到这话,王兴国黯淡的眼睛里,并没有燃起多少希望。
这两年,为了治他这双腿,什么方子没试过?
县医院的大夫都说了,他这是伤了脊椎根本,神仙难救。
他不想再让这个家,为了他这个废人,浪费一分钱,浪费一点力气了。
“兴旺……别……别费事了……”
王兴国张了张干裂的嘴唇,声音嘶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
“我……我就是个累赘……别再为我花钱了……”
“姐夫,钱的事你不用管。”
万兴旺不容置喙地打断了他,语气坚定。
“你是一家之主,这个家不能没有你。你就安心躺着,剩下的,交给我。”
说完,他转头对刚刚走进屋里,眼圈还红着的孙颖说道:
“姐,你在这儿照顾姐夫,我出去一趟,去去就回。”
孙颖用力地点了点头,看着妹夫那坚毅的背影,心中莫名地升起了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期待。
万兴旺找了个借口,说是要去附近的山脚下找几味草药。
他快步离开了小院,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心念一动,从自己的神秘空间中取出了一捧散发着淡淡清香的中草药。
这些都是空间里自行生长的药材,年份和药性,远非凡品可比。
最关键的是,他还取出了一个小水囊。
里面装着的,正是他最大的秘密——能够生死人、肉白骨的灵泉!
半个多小时后,万兴旺回来了。
他手里捧着一大堆叫不出名字的草药,还提着一个从邻居家借来的小药罐。
“姐,麻烦你生个火。”
万兴旺将草药放在院子里,熟练地清洗、捣碎,然后一股脑儿地塞进了药罐里。
很快,院子里就升起了袅袅的炊烟,一股浓郁而奇特的药香开始弥漫开来。
孙颖在一旁紧张地看着,想帮忙,又不知从何下手。
万兴旺一边控制着火候,一边看似随意地对孙颖说:
“姐,你去倒杯水来,我口渴了。”
“哎,好!”
孙颖连忙转身进屋。
就在她转身的瞬间,万兴旺迅速拧开随身带着的小水囊,将清澈如甘露的灵泉,悄无声息地倒进了滚沸的药罐之中。
“滋啦”一声轻响,一股更加沁人心脾的异香猛地爆发出来,随即又被浓烈的中药味所掩盖。
一切,都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当孙颖端着水出来时,万兴旺刚好将药罐从火上端了下来。
一碗黑褐色的药汁,被小心翼翼地倒了出来。
“好了。”
万兴旺端着那碗还冒着热气的药,走进了屋内。
“姐夫,来,把药喝了。”
王兴国看着那碗黑乎乎的汤药,脸上满是苦涩。
这两年,他喝下的这种汤药,比喝的水还多。
可结果呢?
身体一天比一天垮,希望一点一点地被磨灭。
“兴旺,算了吧……”他虚弱地摇了摇头。
“姐夫,听我的。”
万兴旺的语气不容拒绝。
他一手扶起王兴国,另一手将碗递到了他的嘴边。
“信我一次。”
看着妹夫那双深邃而充满自信的眼睛,王兴国鬼使神差地,张开了嘴。
孙颖也连忙上前,帮忙扶着丈夫,眼中满是紧张与期盼。
一碗药,很快就见了底。
万兴旺扶着王兴国重新躺下,温声说道:
“你先睡一会儿,药力发作起来会有点反应,别怕。”
说完,他便和孙颖一起,退出了房间,静静地在院子里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院子里静得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孙颖紧张得手心里全是汗,不停地朝着屋里张望。
就在她快要忍不住冲进去的时候,屋里,突然传来了一声压抑的闷哼!
“嗯……”
夫妻俩对视一眼,立刻冲了进去!
只见床上的王兴国,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牙关紧咬,表情似乎十分痛苦。
“兴国!你怎么了?!”孙颖吓得脸色发白,扑到床边。
“别……别碰我……”
王兴国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都在颤抖。
“我的腿……我的腿……又麻又痒……像是……像是有几千只蚂蚁在爬……在咬我!”
听到这话,孙颖的心沉了下去。
可万兴旺的眼睛,却骤然一亮!
有感觉了!
这就是药力在疏通他坏死的经络!
“姐夫,别怕!这是好现象!”
万兴旺沉声说道,“你忍住!这是药力起作用了!”
又过了十几分钟,那种麻痒感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钻心刺骨的疼痛!
“啊——!”
王兴国再也忍不住,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嘶吼!
他感觉自己那两条早已失去知觉的腿,像是被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反复穿刺!
“兴国!兴国你挺住啊!”孙颖吓得泪流满面,死死地抓着丈夫的手。
“忍过去!姐夫!马上就好了!你马上就能站起来了!”万兴旺在一旁大声地鼓励道。
“站……站起来?”
王兴国在剧痛中,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可就在这时,他猛然感觉到,自己那早已僵硬如木头般的脚趾,似乎……似乎微微地抽动了一下!
这个发现,如同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他心中所有的绝望和黑暗!
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低下头,拼尽了全身的力气,试图再次驱动自己的脚趾。
一下……
又一下……
虽然幅度微小,但那确确实实是,动了!
“动了……动了!”
王兴国像是疯了一样,声音激动得变了调。
“颖儿!你看!我的脚……我的脚能动了!”
孙颖闻言,连忙低头看去,当她亲眼看到丈夫的脚趾,真的在微微蜷缩时,瞬间就呆住了。
她捂住嘴,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奇迹!
这绝对是奇迹!
在万兴旺的指导下,王兴国开始尝试着活动自己的双腿。
从脚趾到脚踝,再到膝盖……
那两条瘫痪了整整两年的腿,此刻仿佛重新获得了生命,虽然还有些僵硬和无力,但却真真切切地,在他的控制之下,动了起来!
“我……我能……我能坐起来了……”
王兴国用双臂支撑着床,在孙颖的搀扶下,竟然真的,缓缓地坐了起来!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又看着自己的双腿,感受着那久违的力量感,这个饱经沧桑的汉子,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抱着妻子,嚎啕大哭!
“呜呜呜……我好了……我不是废人了……我好了!”
“好了……好了……”孙颖也紧紧地抱着丈夫,哭得泣不成声。
这压抑了太久的泪水,是委屈,是辛酸,更是苦尽甘来的喜悦!
万兴旺站在一旁,看着相拥而泣的夫妻二人,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哭了许久,夫妻俩的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
王兴国挣扎着就要给万兴旺下跪。
“兴旺!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啊!”
万兴旺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扶住。
“姐夫!你这是干什么!咱们是一家人,说这些就见外了!”
一番推辞,王兴国才作罢,但那份感激之情,已经深深地刻在了心里。
屋里的气氛,终于从死寂变得充满了希望。
万兴旺看着恢复了精神气的姐夫,这才开口询问起自己一直关心的事情。
“姐,姐夫。”
他顿了顿,问道:“爹和娘……他们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为什么……会搞成这个样子?”
提到父母,孙颖刚刚浮现喜色的脸,又瞬间垮了下来,充满了苦涩。
她叹了口气,声音低沉地说道:
“我爹……他现在在抚顺县城外北边的国营农场,给……给人放牛。”
“我娘……她……她在县里的劳改中心,做……做些缝缝补补的活儿。”
万兴旺听得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一个在农场,一个在劳改中心。
看来自己还要跑两个地方才行。
“当初……孙家到底是犯了什么事?”万兴旺追问道,“怎么会严重到全家都要被送去改造?”
这个问题,像是一根针,深深地刺痛了孙颖和王兴国。
孙颖的眼圈又红了,声音里带着无尽的委屈和愤恨。
“还能因为什么……”
她苦涩地摇着头,像是陷入了不堪回首的回忆。
“还不是因为那件事……有一次,我爹从公社领回一张毛领导的画像,准备贴在家里。”
“那天风大,我爹不小心,手指在画像的边角上搓破了一个小口子……就指甲盖那么大点儿……”
孙颖的声音哽咽了。
“就这么点事,刚好被一个跟我们家有过节的邻居看到了。”
“他……他转头就去举报了我们!说我们家背叛党,背叛人民,是故意毁坏领导人画像,是反革命!”
“然后……然后……”
孙颖说不下去了,后面的事情,不言而喻。
万兴旺听完,整个人都沉默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怒火,从他的心底直冲头顶!
就因为不小心搓破了一点画像的边角,就被扣上这么大一顶帽子,导致家破人亡?!
这简直是荒谬绝伦!
怪不得之前在村里,没怎么看到过那些批斗兵,原来他们都集中在城里!
这根本就是一场无妄之灾!
看着姐姐脸上那化不开的愁苦,想到自己那还未过门的媳妇孙艺,肯定也因此受尽了白眼和欺负。
万兴旺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
不行!
不能再让岳父岳母受这种苦了!
他必须想办法,把他们给捞出来!
正好,自己现在手握“打虎英雄”这张王牌,还有郑钧书记这条线,不用白不用!
他要给媳妇孙艺一个惊喜!
一个天大的惊喜!
想到这里,万兴旺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坚定。
他看向孙颖,语气沉稳而有力,充满了让人信服的力量。
“姐,你把爹和娘所在的具体位置,详细地跟我说一遍。”
孙颖愣了一下,不解地看着他。
“妹夫,你问这个干什么?”
万兴旺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去想办法,把爹和娘,都给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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