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栋脸色铁青。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母亲竟会做出这种事。难怪陈白露这些年像发面馒头般肿胀起来。早先手头紧时,他偶尔还会碰她;后来赚了钱,对着那副臃肿身躯,只剩满心嫌恶。
这里头肯定有误会……他强撑着辩解,声线却不自觉矮了半截。
误会?张婉茹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精心描画的眼线挑得老高,证据确凿还说是误会?你妈能在陈白露饭里长期下药,想想都让人脊背发凉!
这话像淬毒的针,直扎林家栋心窝。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像塞了团棉花,最后只能狠狠摔门而去。
屋里终于死寂。张婉茹独坐在沙发上,越琢磨越觉得后颈发毛。
王淑芬既能在儿媳饮食里做手脚,难保不会对她这个新媳妇也使绊子。她慌慌张张起身,在厨房和储物间里翻箱倒柜——得赶紧查查自己平日吃食可有不妥。
从家里出来,林家栋在小区花园连抽三根烟。
青灰色烟雾里,往事一帧帧浮现:母亲总是抢着给陈白露盛饭夹菜的模样;陈白露屡次抱怨莫名发胖的委屈;
还有母亲那句不下蛋的母鸡的刻薄话……
虽对母亲的做法颇有微词,但终究是生养他的人。
他不能坐视不理。
掏出手机,他给司法系统里几个说得上话的朋友去电,想托关系把母亲保出来。
可朋友们听罢案情都摇头推拒。
最后有人提点:“家栋,这事你得找专业律师。你妈这案子,证据太硬了。”
翌日清晨,林家栋踏进律师事务所。
律师听完陈述,没有立刻给出意见,而是说:“林先生,我需要先会见您母亲,了解具体情况和她的态度,才能制定策略。刑事案件,当事人的配合很重要。”
当天下午,律师在拘留所见到了王淑芬。
可即便到了这个地步,王淑芬还不忘作妖。她一见面就抓住铁栏杆,劈头盖脸地说:
“律师,你告诉我儿子,让陈白露那个贱人来给我写谅解书!不然我出去了弄死她两个丫头!”
律师听得眉头直皱,她却浑然不觉,还在喋喋不休:
“再给我捎个信儿给陈白露——她要是识相,就赶紧撤案接我出去,好好伺候我,我还能让她见见孩子。要是不识相……哼,等我出去,我上她门口泼粪喷漆,闹得她不得安宁!看周围人怎么看她这种不孝的毒妇!”
她甚至得意地盘算起来:
“还有她那俩赔钱货,一个七岁一个四岁,正是好拿捏的年纪。等我出去了!看我到时候怎么‘管教’她们!”
律师实在听不下去,起身要走。
王淑芬急了,扒着铁栏杆喊:
“你告诉她!我王淑芬吃过的盐比她吃的米都多!想跟我斗?她还嫩着呢!”
铁门“哐当”关上,隔绝了她尖利的叫嚣。
律师走出拘留所,深吸了一口外面的新鲜空气,第一次觉得,有些人坐牢,真的是活该。
他回到律所,立刻给林家栋打电话,语气严肃:
“林先生,我刚见过你母亲。情况……比想象的更糟。”
“她不仅毫无悔意,还在拘留所里公然威胁受害人和孩子。这些话如果被对方录下来交给法庭,就是‘情节特别恶劣’的铁证。”
林家栋在电话那头急了:“那怎么办?律师费我照付,你得想办法啊!”
律师叹了口气:“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你亲自去找陈白露,诚恳道歉,争取和解。钱要给够,姿态要低。如果能拿到她的谅解书,法官在量刑时才会酌情考虑。”
“记住,”律师强调,“这是刑事案件,不是家庭纠纷。千万不能来硬的,否则,就是火上浇油。”
林家栋挂了电话,颓然坐在车里。
道歉?
和解?
让他去求那个被他抛弃的、又胖又丑的黄脸婆?
林家栋眉头拧成死结。
他心里半点底都没有——以陈白露如今的态度,真会点头吗?
从律所出来,他试着联系陈白露,却发现所有通讯方式皆被拉黑。
走投无路之下,他只得蹲守在欢欢的幼儿园门口。放学时分,接孩子的家长络绎不绝,他混在人群里,眼睛死死盯住校门。
放学铃响,孩子们雀跃而出。他果然在人群里瞥见那个熟悉身影。陈白露正弯腰为欢欢整理衣领,夕阳给她的侧脸镀上金边,却化不开那层冰霜。
林家栋没有立即上前,待她牵着孩子走出几步,才猛地上前拦路。
陈白露!
她冷眼扫来,目光像看陌生人,侧身就要绕行。
林家栋一把攥住她胳膊,力道大得令她蹙眉。
你干什么!放开!她的声音淬着冰碴。
就谈一会儿,行不行?他强压火气,关于我妈的事……
我们无话可说。有话法庭上讲。她奋力甩开他的手,将欢欢护在身后。
上法庭三字刺痛林家栋神经。
最后那点耐心耗尽,他猛地揪住陈白露长发,粗暴地往路边车辆拖拽。
陈白露抱着孩子挣扎不得,欢欢吓得嚎啕大哭。
放开!我报警了!
周围有人驻足,多是接孩子的家长,远远观望不敢上前。
就在林家栋拉开车门要将她塞进去时,陈白露用身子死死抵住车门,突然朝人群嘶喊:
救命啊!人贩子!快报警!
几个路人立即围拢。
干什么的!松手!中年男子上前拉扯林家栋。
别听她胡说,两口子吵架!林家栋急赤白脸地解释,眼见陈白露还要叫喊,伸手欲捂她的嘴。
电光石火间,陈白露低头狠咬他虎口。
林家栋吃痛松手,不敢置信地看着手上渗血的牙印,你属狗的?
趁这间隙,陈白露迅疾躲到路人身后,颤抖却坚定地按下110:喂,报警,有人当街行凶……
林家栋听见她真敢报警!
怒火攻心,但见她冰锥似的眼神,又瞥见越聚越多的人群,咬碎后槽牙,恶狠狠瞪她一眼,转身钻进车里仓皇逃窜。
陈白露搂着抽噎的欢欢轻抚后背,目光始终锁死那辆远去的汽车。
心跳如擂鼓,但更多的是破釜沉舟的决绝——这一次,她绝不退让。
不多时,警笛由远及近。
两名民警快步走向被热心家长护在中间的陈白露。
谁报的警?年长民警发问。
是我。陈白露抱孩子上前一步,嗓音微颤却清晰,警察同志,我叫陈白露。前夫林家栋刚才企图强行掳我上车,我明确拒绝并呼救后,他对我撕扯拖拽,还试图捂嘴。这几位好心人都能作证。
中年男子立即应和:对对,我们都看见了。那男的凶得很,揪着头发就往车里塞,孩子吓得不轻。
另一位接孩子的母亲补充:确实如此。男的说是夫妻吵架,可姑娘明显不愿跟他走。
民警仔细记录关键信息,转向陈白露:您说他是您前夫?有离婚证明吗?
有的,随时可提供。陈白露点头,他车牌号xxxxxx,往东边去了。
她继续陈述,这不单纯是纠纷。我正与他家涉及刑事案件,他母亲涉嫌故意伤害。我高度怀疑他今日行为意在胁迫我影响案件。特此报案,并申请人身安全保护令。
听闻涉及刑案,民警神色愈显凝重。
年长民警沉声道:陈女士,您先带孩子到旁边休息。我们需要为您和几位热心市民做详细笔录。刚才描述的行为已违反《治安管理处罚法》,我们会立即传唤林家栋到所调查。
这番话让陈白露紧绷的神经稍松。
民警为热心市民做完笔录,便带着陈白露母女前往派出所正式录口供。
这边陈白露的笔录尚未结束,那厢林家栋已被传唤到所。
询问室里白灯刺目。林家栋坐在桌这头,满脸焦躁不耐。
对面是出警的王警官与记录案的年轻民警。
警察同志,真是误会。林家栋强压火气解释,她是我前妻,就为孩子的事争执两句。我承认当时上火,但绝无伤人之意。纯粹想商量我母亲的事……
王警官不紧不慢翻看刚打印的证人笔录,目光如炬:单纯商量?陈女士明确拒绝后,你揪发拖拽,捂嘴限制自由——几位路人有目共睹。这是商量该有的态度?
我那不是急昏头了!林家栋声调陡然拔高,她开口闭口就要上法庭,还要报警抓我妈,我能不急?是,我方法不对,道歉总行了吧?这顶多是家务事……
林先生,首先你们已离婚,法律上不算家庭成员。王警官冷静截断话头,其次,你的行为——强行拖拽、捂嘴限制自由,已违反《治安管理处罚法》第四十条,涉嫌非法限制人身自由。情节严重可处十日以上拘留,并处罚金。
拘留?罚款?林家栋心往下沉。
这时门被叩响,另一位民警递来文件。
王警官阅后眼神骤利:还有个情况。陈女士提供了你母亲故意伤害案的立案通知书与伤情鉴定。她认为你今日行为,是在刑事案件审理期间企图胁迫她、影响司法公正。若查实,性质将更严重。
林家栋面色霎时惨白。他最怕两案牵连。
我没有!我就是想求她和解!他急声辩解,底气却泄了。
求人用这种方式?王警官反问,你的行为正印证她的担忧,证明你们家确实构成威胁。这些情况将记录在案,并通报审理你母亲案件的法院。或成量刑考量。
这话如闷棍砸下。
他本想替母亲减罪,反可能害了她!
现依法作出处罚决定。
王警官正色道,鉴于你的行为发生在幼儿园门口,当着未成年子女面实施,社会影响恶劣,现处以行政拘留十日,罚款五百元。请签字。
林家栋机械地签下名字,脑中乱麻缠结。
拘留十日……这意味着失去自由,留下案底?
更可怕的是,母亲那边亦受牵连……
他被带出询问室时,正撞见陈白露在女警陪同下从另间办公室出来。
陈白露脸上无波无澜,只淡淡掠他一眼,那目光里没有得意,唯有彻底的疏离与决绝。
这一刻林家栋终于醒悟,他非但没能挽回败局,反将一切推向更深渊。
不知何故,他隐隐觉得,陈白露,似乎与从前……不太一样了?
夜色浓重,陈白露抱着熟睡的欢欢迈出派出所。
晚风沁凉拂面。民警方才告知,林家栋将受行政拘留十日——这无疑是个好消息。
其实她早预判会遭此一劫,但既未躲闪,亦未退缩。
既然要战,便战到底。
归家出租车里,她拨通唐律师电话,将今日种种悉数告知。
电话那端,唐律师声线沉稳笃定:陈小姐,您处理得极妥当。此次报警留存的出警记录,及警方对林家栋的行政处罚决定,都将成为后续诉讼的重要证据。
他略顿,语气更坚:请保持这份冷静果决。有任何新情况,随时联系。
好的,唐律师。
挂断电话,陈白露轻抚欢欢睡颜。孩子泪痕未干,呼吸已匀。为母则刚,她必须更强。
安顿孩子睡下,陈白露登录尘封许久的企鹅号。
几日前,同门师兄沈月白将她拉入玄门接单群。此群由师兄所建,汇聚各派人士数百。沈月白常于公告栏发布各类委托——地点、内容、酬金,条分缕析。
眼下王淑芬与林家栋皆在拘留所,林家人该消停些时日。陈白露打算物色合适委托。她等钱急用。
两个孩子户口仍落林家,欲彻底斩断牵连,唯有购房迁户。
可A市房价高企,动辄数百万,她手头积蓄不过杯水车薪。
浏览公告栏时,一条悬赏五十万的委托格外刺目。
什么活儿值这个价?她轻喃,指尖点开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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