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溪午手腕上还残留着他方才紧握的力度,微微泛红像一道无声的控诉。
她倔强地别开脸,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眼眶泛红的狼狈,声音带着未消的怒气和不加掩饰的嘲讽。
“解释?我有什么好解释的?”
“你不是都看见了吗?我就是脚不疼了,不想回家休息,出来和朋友吃个饭,顺便帮个忙而已。怎么,这也要向您报备,经过您批准吗?”
最后几个字,她特意加重了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疏离。
他向前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几乎将她完全笼罩,声音冷硬,“帮忙?帮到需要挽着手臂,贴得那么近?刚才在宴会厅,你连手指都快嵌进他胳膊里了。”
他精准地戳中她方才赌气的动作。
宋溪午迎上他迫人的目光,不肯示弱,“所以呢?怎样!”
总比某些人强,身边围着漂亮女伴,却连句解释都懒得给!
居然还反过来质问她!?
露台上陷入一片寂静,只有风声掠过。
陆深时的脸色冷峻的厉害,下颌线绷得像一道锋利的刃。
宋溪午见他不再说话,只是用一种她看不懂的深沉目光盯着自己。
那目光里有怒意,似乎还有些别的什么,翻滚着,却被强行压抑住。
“没什么好说的了,我要去找柒柒。”
就在她擦着他身边要走过的瞬间,陆深时突然伸手,掌心扣住她的手腕。
这次他力道放得极轻,却带着不容挣脱的坚定,连指腹都在无意识地摩挲她手腕上的红痕,像是在弥补方才的用力。
“他……”陆深时顿了顿,薄唇抿成直线,似乎在斟酌用词。
“不适合你。”
“他不适合我?”
她仰头直视着他深邃的眼眸,几乎是豁出去般地,一字一顿地反问道:
“那谁适合我?你吗,陆深时?”
陆深时深邃的眼眸紧紧锁住她,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剧烈地翻涌、碰撞。
他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像一块巨石堵在胸口。
喉结滚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宋溪午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的疼又深了几分。
眼泪越掉越凶。
推开露台的门跑了出去。
一直焦急等在外面的凌柒柒立刻迎上来,看到她通红的眼眶,心疼地揽住她的肩膀,“小午!你没事吧?”
看她这样子,就知道谈崩了。
柒柒在心里叹了口气,看来陆总这哄人的功力也不行啊。
跟他经商的能力完全不成正比!
“王太太找你呢,说要给你拿她亲手做的桂花糕!”柒柒赶紧转移话题。
露台这边,易森不知何时站在了露台门口,低声道,“陆总,王太太那边还等着您过去打个招呼,另外……谢先生已经先走了。”
陆深时“嗯”了一声,声音有些沙哑。
静默片刻,他忽然问,“有烟吗?”
易森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还是迅速从口袋里掏出烟盒递过去。
要知道,宋小姐在,陆总几乎滴酒不沾。
陆深时接过烟,点燃后深吸一口,烟雾在他俊朗的面容前缭绕。
一根烟燃尽,转身走出露台。
此时眼底的波澜已经被他强行压下,只剩下一片深沉的平静。
宴会厅的灯光重新落在他身上,他很快收敛了所有情绪,脸上又恢复了平日的沉稳。
不远处,几位商界人士立即围上来与他寒暄,他从容应对。
与人交谈的间隙,目光总会不自觉地投向宋溪午所在的方向。
王太太何等精明,早就将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看在眼里。
老陆,好福气啊!
宋溪午正拿着一块桂花糕,嘴角沾了点糖霜,像小时候那样,笑得眼睛都弯了。
可泛红的眼眶却骗不了人。
宋溪午下意识地想擦嘴角,却被王太太按住了手。
“别擦别擦,沾点糖才可爱,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王太太语气慈爱,又给她递了块糕,“你这孩子,小时候就爱吃甜的,现在还是没变。”
“很好吃,王奶奶。”
宋溪午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快些。
王太太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目光扫过不远处的陆深时,又落回宋溪午身上。
“怎么?跟深时闹别扭了?”
宋溪午脸颊一热,刚想解释。
王太太却拍了拍她的手,压低声音说,“丫头,知道你这年纪,容易跟长辈置气。可深时是真疼你,我今晚喊他过来,你猜他怎么说?”
宋溪午手中的桂花糕顿了顿。
“他说要陪你吃饭,是我好说歹说,他才答应自己过来待一会儿的,说一个人来就行。”
这话像道惊雷,炸得宋溪午脑子一片空白。
她猛地抬头看向陆深时。
他自己来的?
凌柒柒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赶紧偷偷戳了戳宋溪午的腰窝。
用眼神传递信息:姐妹!听见没!大误会啊!咱们好像错怪人家了!
王太太的声音还在耳边响着,“小时候你摔破了膝盖,他比谁都急,偷偷给你买糖,却还要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
后面的话,宋溪午已经听不清了。
她只觉得心里乱糟糟的,像有无数只小鼓在敲——原来他不是特意带苏晴来的?
他也没解释。
刚才在露台上自己说的那些伤人的话,心里又悔又乱。
两人目光不经意间再次对上,宋溪午心虚又复杂,下意识地别开脸,手一抖,不小心把半块桂花糕蹭到了浅色的裙摆上。
她连忙去擦,结果越擦越脏。
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她面前蹲下。
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干净的手帕,小心翼翼地帮她擦着裙摆上的糖渍。
周围的宾客都看了过来。
“我、我自己来......”宋溪午脸颊发烫,小声嗫嚅。
“坐着别动。”陆深时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却又没了刚才的冰冷。
宋溪午看着他低垂的眉眼,长长的睫毛投下扇形的阴影,心里的酸涩和愧疚一下子涌了上来。
她咬了咬嘴唇,轻声说,“陆深时,对不起……”
陆深时动作一顿,随即又继续擦拭着,声音低沉,“回家再收拾你。”
“……”
周围的宾客们开始窃窃私语,眼神里满是八卦。
王太太在一旁笑得欣慰,“你看,深时还是对你上心。小溪啊,事情别光看表面,得多想想。有些人啊,做得永远比说得多。”
“谢谢王奶奶。”
宋溪午听懂了王太太的话,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挠了一下,又暖又痒。
陆深时站起身,将手帕收回口袋,动作自然流畅。
王太太会意地笑笑,“你们年轻人聊,我去看看其他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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