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安全了?”身旁传来一个略带颤抖的声音。林怀安转头,看到那个戴眼镜的青年正扶着墙壁站起来,脸色苍白,镜片后的眼睛里还残留着惊恐。“那些人……他们也是所谓的印记者么?他们怎么会这么……”
“嗯,而且是有组织的。”林怀安简短地回答,目光扫过一旁沉默不语的陈寻。
她紧抿着唇,侧脸线条僵硬,握着那枚塑料发卡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那个疤脸男人,显然触动了她的某根神经。
青年推了推眼镜,像是想让自己镇定下来,开口道:“我,我叫吴茫,吴是口天吴,茫是茫然的茫……刚才,谢谢你们。”他声音还有些发虚。
“林怀安。”林怀安报上名字,又看了眼陈寻,她只是极轻微地点了下头,没有开口的意思。
“我们现在怎么办?这通道通向哪里?”吴茫看向那令人不安的黑暗深处,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
“不清楚,但外面更危险。”林怀安语气冷静,“听声音那些人还在‘清扫’,没时间犹豫。跟紧,小心点。”
通道并不长,向下倾斜几十米后,前方豁然开朗,呈现出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空间。
光线来源不明,是一种均匀而缺乏生气的惨白色,取代之前焦糊味的是一种更令人心神不宁的空寂感。
溶洞中央,孤零零地立着一扇门。
一扇极其诡异的门。
它没有依托任何墙壁,仿佛天生就长在那里。
门板是光滑的惨白色石质,散发着幽幽冷光,上面没有任何把手或装饰,只有一道用暗淡灰色勾勒出的抽象符号,像一个被掏空的大脑,又似一盘散沙。
“这又是什么‘户’?”吴茫的声音干涩发紧。
林怀安皱起眉,这扇门让他胸口的印记传来一种沉闷的压抑感,是精神上的排斥和警告。
他注意到门边地面刻着一行小字:“心愿:献上你最重要的一段记忆。”
字迹冰冷,毫无感情。
“最重要的一段记忆?”吴茫喃喃重复,眼神复杂地闪烁,恐惧中竟夹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渴望。
就在这时,那惨白色的门无声无息地滑开一道缝隙。
门后不是房间,而是旋转的灰蒙雾气,散发出危险又诱惑的气息。
“它自己开了?”吴茫下意识后退,目光却被牢牢吸住。
“别靠近。”林怀安立刻警告,这扇门给他的感觉非常不妙。
吴茫呼吸急促起来,他看看那门,又摸了摸口袋里那块裂痕累累的金属“贪”牌。
之前的无力感再次袭来。
这块牌子仅仅吸引怪物一瞬间的注意力,在高瘦男人面前不堪一击。
如果……如果能获得更强的力量……
“最重要的一段记忆……”他眼神挣扎,“如果……如果能换来力量……”
“吴茫!”林怀安察觉他状态不对。
但吴茫像是下了决心,猛地看了林怀安和陈寻一眼,眼神决绝:“我需要力量!不能再这样了!”
话音未落,他竟一头扎进了那门缝之中。
“喂!”林怀安阻拦不及。
门户在他进入后悄无声息地闭合,严丝合缝,恢复成冰冷的石板。
死寂笼罩着整个溶洞,只剩惨白幽光。
林怀安和陈寻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
他们如今只能等待。
几分钟后,门再次无声滑开。
吴茫走了出来。
外表看不出变化,没受伤,衣物整齐,甚至脸上的惊慌也褪去不少,显得异常平静。
但他手中的门牌变了。
不再是裂纹金属牌,而是一块触手温润、似玉非玉的白色门牌,上面刻着一个深灰色的复杂符号,像一只闭合的眼睛。
它散发着内敛而强大的能量波动。
然而,吴茫的眼神变了。
那是一种空洞的平静,仿佛被抽走了内核。
他看向林怀安和陈寻,目光掠过,带着一丝陌生和迷茫。
“吴茫?”林怀安试探道。
吴茫眨了眨眼,反应慢了一拍,才点点头,语气及其平板:“嗯,拿到了,‘惘’牌。”他举起门牌示意,动作有些机械。
“你付出了什么记忆?”
吴茫脸上浮现真实的困惑,努力回想,然后摇头:“最重要的一段记忆……不记得了。好像……是关于为什么非要考那所大学的原因……很奇怪,明明该很重要,现在……空了。”
他点了点太阳穴。
林怀安和陈寻沉默。代价远超想象,失去的不仅是记忆,更像是其承载的情感和部分自我。
力量与代价对等,这应该是副本的铁律。
这时,空间轻微震动,惨白门户连同周围地面缓缓下沉消失,仿佛从未存在。
侧面石壁无声开启另一条通道,透出微光和人声。
看来这才是出路。
三人走出通道,回到了主走廊,离公平秤中庭不远。
那条诡异通道像是一个隐藏考验。
中庭气氛比之前更紧绷。
高瘦灰衣人头目站在公平秤旁,脚下几个袋子鼓鼓囊囊,装了不少门牌和发光物品。
他脸上带着戏谑的猫鼠笑容。
周围十几个幸存者面无人色,惊恐绝望,有的门牌黯淡,有的已失去门牌,如同待宰羔羊。
“看来回来了。”高瘦男人目光扫过三人,在吴茫手中的白色门牌上停留一瞬,贪婪闪过,“各位,没‘安全时间’在这里寸步难行。我心善,见不得人受苦。”
他踢了踢袋子:“我这儿有点多余‘资源’。”
幸存者眼中升起微弱希望,更多是怀疑恐惧。
“但是,”他话锋一转,笑容变冷,“资源有限,不能白给。做笔交易。”他指向公平秤,“我用资源,换你们的安全时间。价格我来定。比如这个,”
他掏出一块几乎全灰且裂纹遍布的门牌:“换你十分钟,很公道吧?”
“十分钟?这破牌子还能用一分钟吗?”有人绝望喊。
“不愿意?那就等‘邻居’来找你聊天。”威胁毫不掩饰。
这是赤裸裸的掠夺!
立刻有两个崩溃的幸存者扑上去,哭喊着用安全时间换回废品牌子,如同抓住稻草。
高瘦男人满意地看着交易完成,那两人的门牌到手即碎。
“下一个,谁来?”他目光扫视,最终落在林怀安身上,带着针对性,“这位朋友,挺冷静嘛。换点资源?我用这个,”他拿出一个稍好的门牌,“换你三十分钟。”
这简直是明抢!
那门牌能量至多值五分钟。
所有目光聚焦林怀安。
陈寻下意识挡前半步,凶戾盯向高瘦男人身后的疤脸男。
吴茫握紧“惘”牌,眼神空洞却本能察觉恶意。
林怀安轻拍陈寻手臂,上前一步,平静看向高瘦男人和公平秤。
“交易?可以。”他声音清晰,“但既是交易,需明确内容。你说的‘资源’指什么?门牌本身?蕴含能量?还是袋里所有东西总称?”
高瘦男人一愣,没料到他抠字眼,皱眉:“当然是门牌本身。”
“哦?”林怀安指向公平秤,“据我观察,秤交易的是‘价值’非实体。
“它认可门牌代表的‘安全时间’或‘情感能量’。
“你用实体‘门牌’换抽象‘安全时间’,定价依据?我想问,公平秤认可这种不对等实体交换吗?”
他逻辑清晰:“若你交易的仅是‘载体’而非其‘价值’,那我是否可理解为,你在用报废‘空壳’骗取我们有效的‘安全时间’?这种交易,会触发惩罚吗?”
高瘦男人脸色骤变。
他确实在钻空子,利用人们的绝望和信息差欺诈。
没想有人当场质疑本质,甚至抬出规则。
周围幸存者似被点醒,目光充满愤怒怀疑。
“你找死!”高瘦男人眼中杀意涌动。
林怀安毫不退缩,反而继续:“若你想进行‘价值’交易,请明确‘资源’价值单位。
“是用分钟还是能量刻度?公平秤自有标准,不如让它评判,你那块门牌到底值多少‘安全时间’?”
他作势要将手腕伸向秤。
高瘦男人脸色铁青。
他心知肚明那堆“资源”从那些人手里“收”上来之后其实没多少真价值,一旦上秤裁定,必原形毕露,甚至可能因欺诈遭规则反噬。
“哼,牙尖嘴利!”他猛地收手,恶狠狠瞪林怀安,“小子,我记住你了!我们走!”
他不敢真让规则裁决,悻悻带手下和袋子迅速离开,去找更易拿捏的猎物。
幸存者们劫后余生,感激地看向林怀安。
林怀安面上平静,后背已沁出冷汗。
他只是赌对方不敢挑战规则本质,赌赢了。
但彻底得罪这些人,甚至是他们身后的组织,后续麻烦只会更多。
远处断裂廊柱阴影后,一个坐轮椅的身影飞快记录着,镜片后眼睛兴奋发光。“个体编号07,再次利用规则逻辑而非武力对抗压迫。
“提出‘价值本质’与‘载体形式’区分,精准利用交易规则模糊地带威慑……
“真是精彩!对理解‘管理员’行为逻辑与副本规则生成极富参考价值……”
他写完,小心收起记录仪,隐入更深阴影。
危机暂解,但走廊绝望氛围未散。林怀安望向高瘦男人消失方向,眉头紧锁。
之前那些人那么嚣张,怎么现在轻轻松松就被他逼得离开了?
看来,这楼内危险,远不止诡异“邻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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