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光那声变了调的“特写”还卡在喉咙里,助手已经像打了鸡血似的扛着摄像机冲了上去,镜头直怼那片阴影角落。
强光灯刺破昏暗,光圈死死咬住那个模糊的身影,仿佛要把他从虚空中抠出来。
“家人们看见没,神秘boSS在线索命!这压迫感!这气场!火箭刷起来!让榜一大哥看看什么叫顶级特效!”霓光的声音拔得又尖又利,肾上腺素混着恐惧在血管里乱窜,她甚至没意识到自己正把助手往火坑里推。
强光和噪音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个抱着铁皮青蛙布娃娃、正处于崩溃边缘的小女孩怨灵,被这突如其来的、几乎要灼伤她混乱意识的强光彻底点燃了最后一桶火药桶。
“呜……啊啊啊——!!!”
不再是痛苦混乱的嚎叫,而是纯粹的、被激怒的、撕裂一切的尖啸。
惨白的身影瞬间舍弃了地上冻成冰坨的眼镜学生,化作一道裹挟着冰渣与混乱蓝光的残影,直扑那个扛着摄像机的助手,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扭曲的光痕。
“我拍着呢,我拍……呃啊——!”助手亢奋的吼叫戛然而止,变成一声短促凄厉的惨叫。
摄像机镜头在所有人眼前,被一股无形的、冰冷的力量捏得像个被踩扁的易拉罐,金属和玻璃碎片混合着零件残骸爆开。
紧接着,助手整个人像是被一辆高速行驶的冰车撞上,双脚离地,弓着腰,像个破麻袋一样被狠狠甩飞出去。
砰!
沉重的闷响。
助手结结实实撞在几米开外一个堆满杂物的铁皮档案柜上。
柜子发出痛苦的呻吟,向内凹陷了一大块。
助手软软地滑落在地,脑袋以一个不自然的角度歪着,嘴角溢出血沫,眼睛瞪得溜圆,里面还残留着刚才的狂热和此刻的茫然,身体抽搐了两下,彻底不动了。
一片碎裂的摄像镜头扎在他额角,血混着冰水淌下来。
时间仿佛凝固了零点五秒。
“阿……阿强?!”霓光脸上那种混合着恐惧和亢奋的潮红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死人般的惨白。
她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脖子。
刚才还激动挥舞的手臂僵在半空,昂贵的皮草袖口沾满了助手被甩飞时溅起的冰水混合物。
直播设备摔在她脚边,屏幕裂成了蛛网,但顽强的信号还在挣扎,直播间里一片死寂后,弹幕瞬间爆炸:
“卧槽!!!真·物理下播?!”
“死……死人了?”
“主播作大死!把队友献祭了?!”
“妈妈我怕……”
“管理员呢!这副本吃人了啊!!”
“刚才那白影是啥?怨灵暴走?”
“快报警……不对,这tm报给谁?!”
整个借物部仓库只剩下小女孩怨灵失控尖啸的回音,以及霓光粗重、带着哭腔的喘息。
她像是被抽走了骨头,腿一软,踉跄着后退,高跟鞋踩在冰水混合物上差点滑倒,死死抓住旁边一个冰冷的档案柜边缘才勉强站稳,指甲在铁皮上刮出刺耳的声音。
她不敢再看助手的方向,更不敢看那个还在阴影边缘若隐若现的怨灵,眼神涣散,只剩下纯粹的、
被死亡气息浸透的惊恐。什么流量,什么热度,什么神秘boSS,在这一刻都被助手额角那片反光的碎玻璃和刺目的鲜血碾得粉碎。
管理员冰冷的电子音在怨灵尖啸的间隙,带着一种处理重大事故后的、强行稳定的刻板响起:
【…外部刺激…引发目标(怨灵体)能量溢出…风险升级…】
【警告:禁止强光、高频噪音刺激收容目标…】
【任务更新:借出‘童年最深的委屈’…时限:五十五分四十七秒…】
林怀安靠在冰冷的柜子上,默默看着这场闹剧以最惨烈的方式收场。后背的伤口在刚才怨灵暴走的寒潮冲击下又开始隐隐作痛,像是肌肉在无声抗议。
他抬手按了按,隔着衣服布料能感觉到那个青蛙和哭娃抱铁块的印记微微发烫,仿佛还在消化刚才那场混乱的“卡bUG”操作。
他瞥了一眼地上昏迷不醒、身上还挂着冰碴子的眼镜学生,又看了看缩在柜子边抖得像风中落叶、眼神空洞的霓光,最后目光扫过远处那个姿势扭曲、生死不知的助手。
麻烦。
大写的麻烦。
管理员的任务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新的倒计时已经开始无情跳动。
而现场唯一看起来还能喘气的“队友”,一个吓傻了,一个冻硬了,还有一个……
林怀安的目光掠过霓光脚边那裂了屏还在顽强直播的设备,屏幕的冷光映着她惨白的脸和糊掉的妆容,像个惊悚片现场。
指望不上。
林怀安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带着尘埃和淡淡的血腥味涌入肺叶,强行压下身体的疲惫和伤口的刺痛。
他需要线索,需要能完成这个该死的“童年最深的委屈”任务的物品。管理员的提示像句废话:【物品间存在共鸣】。
共鸣?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投向那个刚刚平息下来的玻璃柜。
里面,生锈的钥匙串和褪色的发卡已经安静下来,像耗尽了所有力气,只有几本卷了边的旧作业本还在微微颤动,纸页无风自动,发出极其轻微的、仿佛啜泣般的哗啦声。
是刚才怨灵失控的能量残留?还是……
林怀安的目光猛地锁定在其中一本作业本上。
那本子的封面是卡通小兔子,但边角磨损得厉害,上面用稚嫩的铅笔写着名字,字迹有些模糊,但还能勉强辨认:“李小萌”。
名字旁边,画着一朵歪歪扭扭的小红花,花瓣的颜色已经褪得差不多了。
李小萌?是刚才那个失控的小女孩怨灵吗?林怀安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他记得管理员前面发布任务时,那个冰冷的声音提到过:【目标物品:承载童年最大委屈的玩具】。那个断头娃娃,就是李小萌的委屈源头?
而现在,新的任务是【童年最深的委屈】。
委屈……玩具……
林怀安的指尖无意识地捻着口袋里那半只冰冷的铁皮青蛙残骸。它刚才“见证”了一场混乱的“背叛”,被强行塞进布娃娃肚子,最后被管理员当“污染源”打包带走了。
那玩意儿能算“委屈的见证”吗?大概算吧,但管理员显然没把它判定为任务物品。
他的目光再次落回那本微微颤动的“李小萌”作业本上。
委屈……除了被夺走的玩具,还有什么?
一个模糊的念头在脑海中成型。
他需要验证。
林怀安站直身体,尽量不牵动后背的伤,朝着那个玻璃柜走去。脚步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在死寂的仓库里格外清晰。
霓光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惊恐地看着他,嘴唇哆嗦着:“你……你要干什么?别过去!那里……那里有鬼!”
她显然被吓破了胆,看什么都像鬼。
林怀安没理她,径直走到玻璃柜前。
柜门在刚才的混乱中已经震开了一条缝。他伸出手,指尖还没碰到那本“李小萌”的作业本。
那本子就猛地一颤,仿佛受惊般向后缩了一下,同时,一股微弱却极其清晰的委屈情绪,像一根冰冷的针,顺着指尖猛地刺入林怀安的脑海。
不是愤怒,不是恐惧,是那种闷闷的、堵在胸口化不开的、带着浓浓不解和伤心的委屈。
画面一闪而过: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站在讲台上,脸蛋涨得通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老师手里高高举着一本画满了小红花的作业本,声音严厉:“李小萌!看看你画的这是什么?太阳是蓝色的吗?草是红色的吗?乱涂乱画,小红花没收!罚站!”
台下是小朋友压低的笑声。
委屈的情绪瞬间放大,像潮水般淹没了林怀安。
他甚至能感觉到小女孩当时那种无地自容的羞耻和茫然——我只是觉得那样好看啊……
“嘶……”林怀安猛地抽回手,指尖残留着那股冰冷的委屈感,胸口印记的位置也跟着微微发烫。
是共鸣!
强烈的共鸣!
这作业本,或者说本子上那朵被“没收”的小红花,才是李小萌心中“最深的委屈”。
那个被当众否定、被剥夺了荣誉的瞬间。
林怀安的眼神锐利起来。
管理员的任务目标是“借出”,不是拥有。
这意味着他需要找到这件承载委屈的物品,然后交给谁?管理员?还是别的什么?
他回头看了一眼管理员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片虚无。管理员只管发布任务和判定结果,不管“交接”。
那么……那个黑影呢?
那个造成混乱又悄然消失的身影……他需要“收集”的,是物品本身承载的强烈情感。
委屈,算不算一种强烈的情感?
尤其是对一个孩子来说,那种当众被羞辱、被剥夺的委屈,或许比失去一个玩具更加刻骨铭心。
林怀安的目光再次投向那片阴影角落,那里空空如也。
但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冰冷的、对特定物品极度专注的“注视感”。
他低头,看着玻璃柜里那本安静下来的“李小萌”作业本。封面上的小兔子耷拉着耳朵,那朵褪色的小红花,像一个无声的控诉。
“委屈……”他低声重复了一遍管理员的关键词,指腹无意识地蹭过封面上“李小萌”三个稚嫩的铅笔字。
管理员要的是这个。
他需要把它“借出去”。
借给谁?管理员只管收作业,不管发卷子。
那个黑影……林怀安的目光下意识扫过之前归序出现又消失的阴影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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