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粗壮的手臂肌肉贲张,抡起那根沉重的钢筋就要往那扇木门上砸去。“妈的!装神弄鬼!”他的声音带着被挑衅的怒意和不耐烦。
“等等!”陈寻厉声喝止,她的手已经从冰凉滑腻的骨门表面收回,反手握紧了短刃,横在身前。
她的眼神锐利如鹰,紧紧锁定那扇木门,全身肌肉处于一种蓄势待发的状态。
“别冲动!”
老周的动作硬生生刹住,钢筋带着风声悬在半空。
他不满地回头瞪了陈寻一眼,额角青筋跳动:“等什么?里面要是藏着那鹿丫头或者‘引路盘’,被你这等一下等跑了怎么办?这鬼地方待得人浑身发毛!”
林怀安胸口那自从进入钟楼就未曾停歇的闷痛感,在此刻似乎又加重了一分,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他的心脏,连带着呼吸都有些困难。
他下意识地捂紧口袋,那里,归序的光晕传递来一阵混乱而微弱的波动。
那感觉难以言喻,既有高度警惕,又似乎夹杂着一丝难以名状的躁动,仿佛门后的东西让祂也感到了某种程度的不安甚至是吸引着祂。
祂那幽蓝色的光芒在林怀安掌心下急促地闪烁了几下,频率紊乱,像一颗即将失控的心脏。
“声音太刻意了。”林怀安用力压下心中的悸动和身体的不适,声音尽量保持平稳,试图用理性分析稳住局面。
“就像……就像故意扔给我们听的一样。 时间也抓得太准,正好在我们决定推开骨门的时候。”
他目光扫过那扇木门,门板上的陈旧纹理和细小裂缝在微弱光线下清晰可见。
阿雅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咚咚直跳,几乎要撞破胸腔。
她刚刚才凭借组织内部的知识,在骨门旁边找到了那个极其隐蔽的暗号,内心几乎确信那才是鹿灵留下的指引他们前进的正确方向。
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完全打乱了她的预期和步骤。
她紧张地攥着衣角,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目光在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骨门和那扇看似无害的木门之间来回移动,充满了焦虑和不解。
嘴唇翕动了几下,她想再次强调骨门的重要性,提醒大家注意暗号,但话到嘴边又被硬生生咽了回去。
对组织纪律的严格遵守让她不敢冒险,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陈寻和林怀安的判断上,焦急地看着他们。
陈寻显然也想到了林怀安提到的可能性。
她眼神冰冷地再次扫过那扇木门,门板陈旧,甚至能看到几条细小的裂缝,与旁边泛着磷光的骨门和锈迹斑斑的铁门相比,显得过于“普通”甚至“脆弱”了,这种普通在此刻的环境下本身就透着不寻常。
“陷阱的可能性很大。”陈寻下了判断,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她移动脚步,鞋底与地面摩擦发出轻微的沙沙声,谨慎地靠近木门,在距离门板还有一步远的地方停下,侧耳倾听。
门后是一片死寂,仿佛刚才那声响动是众人紧张过度产生的集体幻觉,但那仿佛金属与石头碰撞的余音,却又真实地烙印在每个人的耳膜上。
“刀子”靠着冰冷的墙壁,喘着粗气,因为失血和疼痛,他的脸色苍白得像纸。
听到陈寻的话,他阴恻恻地掀了掀眼皮,嘴角扯出一个近乎扭曲的弧度,添油加醋道。
“嘿……说不定……是人家不小心掉了东西呢?富贵……险中求啊……”
他这话看似在鼓动老周去冒险,实则更像是在看热闹不嫌事大,语气中带着一种病态的期待,希望局面变得更混乱。
老周被陈寻和林怀安这么一说,脸上闪过一丝犹豫,握着钢筋的手紧了又松。
但急于找到出路,摆脱眼下困境的心态很快又占据了上风。
他烦躁地空着的那只手抓了抓本就凌乱的头发,语气更加不耐:“那你们说怎么办?这破骨头门你们又不敢进,这边有动静又不让碰!难道就在这里干耗到死?这鬼雾气越来越浓了,天知道里面会冒出什么玩意儿!”
就在几人僵持不下,气氛再次变得紧绷之际。
“咔哒。”
又是一声轻响,清晰地从那扇木门后面传来。
这次的声音比之前那声坠响要轻微许多,更像是什么硬物在门板内侧轻轻刮擦了一下,带着一种挑衅的意味。
这下,连一向沉稳冷静的陈寻脸色也彻底沉了下来,如同覆上了一层寒霜。
接二连三的动静,与其说是意外或者巧合,不如说是带有目的的挑衅或引诱。
对方似乎很清楚他们的位置和状态,并且正在用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方式,拨弄着他们的神经。
“准备准备。”陈寻不再犹豫,她迅速对老周和林怀安使了个眼色,短刃在手中转了个半圈,调整到最利于突刺和格挡的角度,身体微微前倾,做出了随时准备突击的姿态。
她示意老周负责开门,自己和林怀安则一左一右策应,形成一个小小的进攻阵型。
阿雅被陈寻用眼神示意,护在稍后一点的位置,避免直接面对门后的未知风险。
而“刀子”则完全无人理会,他只能自己咬着牙,用没受伤的手臂努力撑着地面,往角落里又缩了缩,尽量减少存在感。
老周深吸一口带着霉味和尘埃的冰冷空气,胸腔剧烈起伏了一下。
他不再试图用蛮力砸门,而是向后退开半步,调整重心,随即猛地抬脚,用尽全身力气,狠狠踹向木门靠近门锁的位置。
“砰!”
一声巨大的闷响在平台上炸开。
年久失修的木门根本承受不住这样大力的撞击,门板瞬间与门框分离,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断裂声,猛地向内弹开,重重撞在内部的墙壁上,又弹回少许。
大量的灰尘被震得飞扬起来,像一团灰雾弥漫在门口,空气中顿时充满了陈腐的气味。
门后的景象随着灰尘的缓缓沉降,逐渐映入众人的眼帘。
一个不算太大,看起来像是废弃储藏室的空间。
里面堆满了各种看不出原貌的废弃杂物,破损的家具残骸和一些蒙着厚厚灰尘的箱子。
光线极其昏暗,只有从门口透进去的微弱荧光棒光芒,以及从那扇没有玻璃的窗户透进来的被浓雾过滤后显得惨淡无比的天光。
杂物堆积如山,形成了许多视觉死角,阴影幢幢,仿佛随时会有什么东西从里面扑出来。
几乎在门被踹开的瞬间,陈寻和老周就如同两道蓄势待发的影子,一左一右如猎豹般冲了进去。
他们的动作迅捷而警惕,目光如炬,迅速扫视着整个储藏室,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林怀安紧随其后,他的动作稍慢,但同样谨慎,目光迅速掠过堆积的杂物,同时分神留意着胸口印记和口袋里归序的反应。
储藏室内空气浑浊不堪,弥漫着浓重的灰尘和木头腐朽的霉味,还夹杂着一丝难以形容的腥气。
正对着破开的大门,大约五六米远的地方,就是那扇敞开的窗户,窗外是那片翻滚不休的浓雾,以及迷雾中若隐若现的如同怪物骨架般的建筑残骸。
而就在那扇窗户前,一个身影正背对着他们,身体前倾,双手撑在窗台上,右脚已经抬起,似乎正要发力翻身跃出。
那身影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色衣物,布料似乎有些特殊,在昏暗光线下几乎不反光。身形矫健而匀称,充满了力量与柔韧结合的美感。长发因为她的动作而在脑后扬起一个利落而充满动感的弧度。
即使只是一个即将逃离的背影,也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如同林间小鹿般的灵动,敏捷与速度。
是鹿灵。
她似乎被身后破门的巨大声响和骤然涌入的光线惊动,正要跃出的动作猛地一顿,倏然回头。
那一瞬间,时间仿佛被拉长。
林怀安清晰地看清了她的脸。
那是一张带着几分野性美的年轻面庞,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五官轮廓分明,一双眼睛尤其引人注目,清澈明亮如同山涧溪水,却又在深处蕴藏着锐利如刀锋般的光芒。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似乎还噙着一丝让人完全捉摸不透的笑意,那笑意里带着戏谑,带着自信。
她的目光极快地从破门而入的三人身上扫过,冰冷而审视,但在落到稍后位置的阿雅身上时,那目光几乎难以察觉地停顿了微不可查的零点几秒。
那眼神复杂难明,仿佛在无声地传递着什么信息,随即又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般迅速移开,重新恢复了那种带着距离感的锐利。
而她的右手之中,正紧紧握着一个物件。
那是一个巴掌大小,材质奇特的罗盘,似金非金,似玉非玉,在昏暗光线下泛着温润而内敛的光泽。
此刻,那罗盘正由内而外地散发着如同月华凝练而成的白色光晕,在这昏暗压抑的储藏室里,如同一盏指引方向的明灯,格外的显眼与夺目。
引路盘。
根本不需要任何人提醒,甚至不需要思考,一种近乎本能的认知瞬间攫住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那柔和的白光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魔力,吸引着所有的目光,也点燃了隐藏在人心深处的渴望与贪婪。
“拦住她!”陈寻没有任何废话,低喝一声,声音不大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决断。
她身形如电,脚下发力,几乎是贴着地面窜了出去,直扑窗口。
手中的短刃随着她的动作带起一道冰冷的寒光,这一击并非直接刺向鹿灵的身体,而是精准地划向她可能借力跃出的空间轨迹,试图封死她最便捷的逃离路线。
老周的反应也不慢,几乎在陈寻动身的同一时间,他怒吼一声,全身肌肉鼓胀,将手中那根沉重的钢筋如同投掷标枪一般,猛地掷向鹿灵……身旁的墙壁。
他显然还保留着一丝理智,知道不能直接攻击可能损坏“引路盘”或者造成无法预料后果的目标,试图用这种极具威慑力的方式和飞溅的碎石来阻挡鹿灵的动作,嘴里同时咆哮道:“给老子留下!”
鹿灵面对陈寻和老周这近乎完美的夹击,脸上却丝毫没有流露出慌乱或者惊讶的神色。
她似乎早就预料到会被追上,甚至可能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包括他们的反应,都在她的计算或者说预料之中。
她没有选择与陈寻硬碰硬,也没有去理会那根呼啸而来的钢筋,而是在陈寻的短刃即将触及她衣角的前一刹那,身体以一种超越了常人极限的柔韧度和协调性,如同无骨的柳条般向后做了一个极其微妙的仰身。
她空着的左手在布满灰尘的窗台上轻轻一按,动作轻盈而流畅,仿佛只是拂去尘埃。
与此同时,她那修长而有力的双腿已然屈起,发力,整个身体如同脱离了地心引力般腾空而起。
“锵!”
金属摩擦石头的刺耳声音响起。
陈寻的短刃几乎是擦着鹿灵向后扬起的发梢和衣角划过,最终狠狠地切割在窗台粗糙的石头边缘,溅起一连串耀眼的火星,在昏暗的光线下格外醒目。
老周投出的钢筋则带着呼啸的风声,“咚”的一声沉闷巨响,深深地扎进了鹿灵身旁不过半尺远的墙壁里。
巨大的冲击力让钢筋尾端剧烈震颤,发出嗡嗡的余音,崩裂的碎石屑像子弹一样四散飞溅,有几颗甚至打在了鹿灵的裤腿上,但她恍若未觉,连衣角都没被碰到分毫。
“再见啦,各位。”一个清脆悦耳、甚至带着点轻松戏谑意味的声音,伴随着她腾空的动作响起,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那语气不像是在进行生死攸关的逃亡,反倒像是在进行一场有趣的游戏。
话音未落,鹿灵的身影已经如同没有重量般,在空中调整了一下姿态,轻盈得如同一片羽毛,又迅捷得如同一道闪电,干净利落地翻出了窗户,向着下方被浓雾笼罩的城市废墟坠去。
“‘引路盘’!”一直靠在门边,勉强用墙壁支撑着身体、密切关注着室内情况的“刀子”,看到鹿灵带着那散发着诱人白光的罗盘消失在窗口,眼睛瞬间布满了血丝,嘶哑地惊呼出声,声音里充满了不甘,贪婪以及一种眼睁睁看着宝藏从指尖溜走的绝望。
他下意识地向前伸了伸手,似乎想抓住什么,却只抓到了一把浑浊的空气,牵动了腹部的伤口,让他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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