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照元昌禾紧紧拥在怀中,疾速飞遁。
鼻尖萦绕着昌禾身上特有的、清冽中带着一丝甜意的梨花香气,整个人仿佛陷进了一朵柔软而芬芳的云里。
这熟悉又令人心旌摇曳的气息,让杜照元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春宵灵树下,那雪白肌肤与曼妙身影。
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瞬间升腾,灼烧着杜照元心绪。
杜照元有些窘迫,忍不住开口道:
“师傅,要不……要不我自己御风飞行吧!”
昌禾闻言,低头看向怀中的弟子。
少年俊朗的面容近在咫尺,璀璨的眉眼间似乎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昌禾这才惊觉,自己因急于带杜照元离开险境,这般亲密姿态已维持了许久。
脑海中同样闪过灵树下的片段,一抹绯红迅速爬上昌和白皙的脸颊。
、如同雪地里骤然绽放的红梅。
昌禾几乎是下意识地,猛地松开了环抱的手臂。
杜照元正心神荡漾,全然没料到师傅会突然放手,身形骤然下坠,强烈的失重感袭来,耳边风声呼啸!
杜照元慌忙运转灵力,脚下青光一闪,青荷叶堪堪托住他,才免于直接栽进下方波涛汹涌的放花江中。
心有余悸地稳住身形,杜照元低头望去。
放花江如一条巨大的墨绿色绸带,自西向东蜿蜒奔腾,气势磅礴,贯穿了整个景州。
闻家灵涧谷上方的那条河水,便是这放花江上的一条支流。
此刻江水湍急,浪涛拍岸,发出沉闷的轰鸣。
“师傅,我们快些过江吧!过了江,就离宗门不远了!”
杜照元压下心中的悸动与后怕,急忙说道。
昌禾脸上的红晕未退,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声音比平时低沉了些许。
昌禾素手轻扬,周身梨花虚影飘散,与杜照元脚下浮现的青荷辉映。
两人再次化作流光,向着江面那道天堑横绝而去。
然而,就在两人刚至江心之际,一道略显狼狈的身影破空追来。
周身强大的金丹气息竟有些紊乱起伏,正是凝水老祖。
昌禾见状,正欲开口询问,却见凝水老祖面色阴沉,根本不容分说。
大手一探,一股无可抗拒的沛然之力瞬间将昌禾笼罩,直接将昌禾摄入怀中。
随即速度暴涨,头也不回地向着江对岸激射而去,眨眼间便成了天际的一个小点。
杜照元目瞪口呆地僵在半空,脚下的青荷叶在江风中微微晃动。
“怎么?我……我这是被抛下了?”
看着凝水老祖那近乎逃窜的姿态,杜照元哪里还不明白。
这位宗门老祖定然是在之前的交锋中吃了亏。
此刻只顾着带着师傅昌禾逃命,竟将他这个小小的筑基弟子当作弃子,毫不犹豫地丢下了!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脊梁骨。
杜照元不敢有丝毫迟疑,拼命催动脚下青荷叶,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只想尽快渡过这漫长的江面。
可惜,他终究是低估了金丹修士的恐怖速度,也高估了这青丹门制式青荷叶法器的极限。
不过几个呼吸之间,身后便传来了那道让他毛骨悚然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
“呵呵,小子,别白费力气了。
你家凝水老祖已经抛弃你了,不如乖乖随我回去,到我座下当个侍候童子!
我心情好了,未必不能保你一个金丹大道。”
杜照元头皮发麻,哪里敢停下,甚至连回头都不敢,只是拼命向前飞遁。
然而,两道如同山岳般沉重的灵压已然降临。
惠道人与闻寿的身影倏忽间便已拦在他的正前方,彻底堵死了去路。
“我去,要不要这么搞!”
杜照元心中哀嚎,“两个金丹修士围攻我一个筑基初期,这也太看得起我了!”
他内心慌乱如麻,面上却强自维持着沉静。
惠道人那双狭长的眸子,在他俊朗沉静的面容和璀璨眉眼上来回扫视。
眼中闪烁着毫不掩饰的淫邪之光,仿佛在欣赏一件即将到手的珍玩。
一旁的闻寿见状,眉头微皱,出声提醒道:
“惠道友,我们还是尽快去追凝水要紧,若让她逃回青丹门,再想擒拿就难了。
届时,怕是会误了贵宗的大事。”
惠道人闻言,面色骤然一冷,森然目光瞥向闻寿,带着一丝不悦,在叫我做事?
惠道人终究没有发作,只是冷哼一声,屈指一弹。
一道清凌凌闪烁着诡异浮光的符箓,如同拥有生命般,悄无声息地射向杜照元。
那符箓速度奇快,蕴含着金丹修士的精纯法力。
杜照元只觉得神魂如同被重锤击中,眼前一黑,周身灵力瞬间溃散,脚下青荷叶光芒黯淡。
杜照元连一声惊呼都未能发出,便如同断线的木偶,直直向着下方奔腾咆哮的放花江坠落而去。
“噗通!”
水花四溅,他的身影迅速在浑浊汹涌的江水之中沉浮。
惠道人看着从闻家方向匆匆赶来的闻庆等人,对闻寿吩咐道:
“给你家的人传音,把江里那小子给我捞起来,好生看管,切记,不可伤他性命!
若是人没了,你们闻家……哼!”
未尽之语带着冰冷的威胁。
说完,惠道人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流光,继续向凝水逃离的方向追去。
闻寿心中苦笑,这新投靠的主子性子也不怎么样,难以伺候。
闻寿不敢耽搁,迅速向闻庆传音交代后,也急忙跟上。
收到传音的闻庆面色铁青,望着下方滚滚江水,眼中满是复杂与屈辱。
杀子之仇不共戴天,但为了家族存续,闻庆不得不忍下这口气。
闻庆立刻用神念搜寻。
然而,不过片刻功夫,当他们赶到杜照元落水之处时。
只见江水奔涌,浪花朵朵,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人呢?”
闻庆脸色难看至极。
昌禾在凝水怀中激烈挣扎。
“凝水老祖!你干什么!你竟然不顾宗门弟子死活!”
她娇声怒喝,声音因愤怒和担忧而颤抖。
凝水却恍若未闻,只是将遁速催动到极致,脸色苍白,显然之前的争斗让凝水损耗不小。
昌禾见凝水无动于衷,想到只有筑基初期的杜照元独自面对两大金丹,下场可想而知。
忧愤交加之下,昌禾体内灵力奔涌,素白玉掌凝聚光华,猛地向凝水拍去!
凝水万没料到昌禾敢对自己出手,猝不及防之下,护体灵光一震。
钳制昌禾的手不由得一松。
昌禾趁机便要挣脱,向后飞去,试图返回救援。
“昌禾!你还要不要命了!”
凝水又惊又怒,看着后方急速逼近的惠道人和闻寿,眸中寒意大盛,厉声喝道。
“把我弟子还给我!”
昌禾梨花带雨,眼神却异常倔强执拗,像极了她的师傅。
凝水心中一阵无奈,这师徒俩,都是一样的固执,一样的……不顾大局!
什么时候了,还为一个筑基弟子以身犯险!
凝水正要强行将昌禾带走,却感知到惠道人二人已追至身后,不得不停下遁光,冷冷回望。
昌禾也看到了惠道人二人,不见杜照元的身影。
心中那点微弱的希望彻底破碎,化作无尽的悲痛与愤恨。
昌禾双眸赤红,死死盯住惠道人,声音凄厉地质问道:
“我弟子呢?!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惠道人看着眼前悲愤中更添几分凄艳姿容昌禾,心道,这青丹门果真是盛产美人。
心中邪念又起,故意用轻佻残忍的语气笑道:
“你的弟子?模样倒是不错,可惜不识抬举,自然是……随手杀了,喂了江鱼。”
“杀了……喂了江鱼……”
这六个字如同六把烧红的匕首,狠狠刺入昌禾的心口。
剧烈的痛楚让她浑身一颤,是无尽的悔恨——
若非她带照元去闻家,照元怎会遭此大难?
也是滔天的怒火——对闻家,对惠道人,甚至对见死不救、只顾自身逃命的凝水!
她猛地转过头,用一种混合着怨恨与决绝的眼神看了凝水一眼。
下一刻,她竟不顾一切地燃烧本源,周身爆发出耀眼的灵光!
“不好!这傻丫头”
凝水察觉到她的意图,脸色骤变,想要阻止却已来不及。
昌禾以精元为引,施展了损耗极大的万里传音之术。
惶惶法音如同九天雷震,瞬间传遍了整个青丹门山门,乃至更远的地方:
“青丹门灵植谷谷主昌禾,泣血上禀!
今发现灵涧谷闻家勾结外敌,叛逆宗门!
我亲传弟子杜照元,为阻叛逆,力战……阵亡!
求老祖出山,肃清叛逆,以雪宗门之耻,以慰弟子之魂!”
声音悲壮苍凉,字字泣血,在夜空中久久回荡。
凝水听完,心中一片冰凉。
这傻丫头,竟如此意气用事!
她本已暗中向行火师兄传讯求援,尚可控制事态。
如今昌禾这不顾一切的万里传音,等于将闻家叛逆之事公之于众。
将杜照元之死渲染为护宗而死,瞬间将宗门逼到了不得不战的境地!
一旦退缩,青丹门威信扫地,人心尽失,恐怕也会走场晓月阁的后尘。
可若全面开战,丹阳子师兄筹划多年的大事,必然受到影响。
更何况闻家背后,站着的是择景山这尊庞然大物!
“这傻丫头……真是……误事啊!”
凝水心中五味杂陈,却又无可奈何。
青丹门。
今夜星辉灿烂,皎月当空。
织灵山内,桑巧儿将今日刚采集的灵蚕丝用自身灵力细细梳理完毕。
正准备放上机杼,为今年新入门的弟子们织造灵衣。
桑巧儿拿起梭子,嘴角还带着一丝恬静的笑意。
如瀑的黑发垂落,在月光下浮着晶润的光彩。
突然,那道悲怆的传音,如同惊雷般在她耳边炸响!
“……弟子杜照元……阵亡……”
后面的言语她仿佛都听不见了,整个世界只剩下那不断回荡的五个字——
“杜照元……阵亡……”
“啪!”
桑巧儿手中紧握的梭子被瞬间捏得粉碎,木屑刺入掌心,渗出血珠,她却浑然不觉。
两行清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毫无征兆地汹涌而出,划过桑巧儿瞬间失去血色的脸颊。
“元哥………”
一声泣血的低唤,淹没在无声的哽咽里。
火炼峰上,丹房内,“轰”的一声巨响,一炉即将成丹的药材骤然炸开,黑烟弥漫。
一个身着紫衣的胖青年怔怔地站在黑烟中,脸上被熏得乌黑,却掩盖不住那奔涌的泪水。
钱文豪猛地蹲下身,抱着头,发出如同受伤幼兽般的呜咽:
“元哥……呜……元哥啊………”
洗练山上,一名习惯早起、于晨光微熹中练剑的黄脸青年。
手中那柄演练过千万次、早已如臂指使的青锋,此刻竟重若千钧,手指颤抖,再也无法握住。
“哐当——”
长剑脱手,清脆地撞击在青石板上,发出令人心颤的鸣响。
黄有财僵立原地,手掌微微颤抖,望着传音来的方向,眼眶瞬间通红。
整个青丹门,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整的再也无法沉静!
繁星依旧,皎月犹在。
一股压抑不住的躁动与悲愤,在静谧的青丹门中汹涌奔腾,蓄势待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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