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府,亭下,八野站在不远处的树下静等。
顾远道执白子,沉吟间落下。
顾兰倾默然不语,每次都在白子落下之后,毫不迟疑直接下子。步步犀利,不留后路。
顾远道自知敌不过,下起来倒也不慌不忙,他问道:“听说容家那位大公子要回来了?”
顾兰倾嘴唇紧抿,眼中的冷静自持有了些裂痕。
顾远道微微一笑:“我怎么听八野说这些日子慕少师很少上门了呢?”
顾兰倾黑子落下,白子满盘皆输,他抬起头直视自己的父亲,漆黑的瞳孔空寂幽冷。
顾远道叹息一声,将白子尽数倒回木盒:“兰倾,你随你母亲。薄情寡义,人事淡薄,一生几乎无所求。可一旦认准什么,又太过固执。当初慕少师还是祁连大将军之时,你随我督战,她一柄红缨枪上下翻飞……你回来便要我上门求亲。”
顾远道起身,仰头慢捋胡须:“顾家家大业大,摘云追月随你张狂,可唯独联姻之事,牵一发动全身,系着全族的命运。如今慕家日升月恒,顾家两朝官业,你说圣上,可会干看着?再者,我顾家人丁单薄,硕大家业需当家主母。慕家长女英姿勃发,潇洒张扬,怎会甘为人妻?世间事都有回旋的余地,唯独情字,万般逼不得。”
顾兰倾端坐半晌,忽而起身:“兰倾不须当家主母,只求将军慕青。”
说罢礼也不行,转身离去。
“这混账小子!一点礼数不懂!”顾远道怒道,但也无可奈何。
八野挠挠头,走了过来:“老爷,您别生气,顾大人平常待人不这样……”
顾远道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你这意思他就对他老子这样?!”
“不,不是,老爷我不会说话您别生气……”八野只会躲在暗处杀杀人,做做坏事,嘴几乎不用,可不知道为什么顾老爷一回来,顾大人就让自己作陪。
想来,就是为了气自己老子的?
——
容月牵着林福平的手,脑袋贴在林福平的怀里,笑得温柔。林福平咧着大嘴,笑得像个傻憨憨。
“呸!”慕青舌尖一转把瓜子皮儿啐到地上,咬牙切齿看着他俩。
自己两世苦情,今世还只能躲着自己的“相公”。他俩倒好,哪一世都如胶似漆,卿卿我我,目中无人!
慕青道:“我说你俩结亲也有个三年两载了,怎么还这么腻乎。”
林福平哈哈一笑:“慕少师,你孤家寡人,求而不得,看不得我们好是不是?”
“说什么呢!”容月一拳打在林福平胸口上,生气地瞪着他。
林福平也自知说错话,赶紧轻声哄,然后对慕青道:“不好意思啊慕少师,我这嘴笨不会说话,我祝你,祝你……旗开得胜,跟顾丞相早生贵子哈哈哈哈哈!”
慕青虽脸上带着不忿,心里却为自己的好友如此幸运感到开心。她想到前两世容月生下一儿一女,林福平官运亨通,心中又是暖意又是伤感。
慕青道:“我跟顾丞相,怕是不可能了。”
容月和林福平一听这些,也不腻乎了。二人一个倒酒一个抓瓜子儿,端坐好,两双眼睛亮晶晶盯着慕青:“有什么情况?第三者插足?顾相严词拒绝?”
“……”慕青无语凝噎。
三人正闹着,一声戏腔从台下传来。
“开始了开始了,回头再细聊。”慕青赶紧坐好,往台下看去。前两世她都没来听云丝语的戏,每每听人家听过的聊起来,都觉得抱憾终生。这一世她强撑着不去见顾兰倾,心里也空洞,便跟着容月二人来了春和楼。
台上戏子咿咿呀呀,绕梁之音,一唱三叹。慕青听得如痴如醉,一曲终了,她抹了一把脸,竟有些湿润。
她想起前世,每每自己要去听戏,顾兰倾就会扯着自己不让去。有回自己急了偏要去,顾兰倾顾丞相竟将自己抱进红帐里,咿咿呀呀地唱起来。当朝丞相竟会勾栏小曲儿,慕青闻所未闻,那旋律同顾兰倾的低语在她脑海中萦绕许久。
“想听便听我唱,别个的一概不许……”
“好!!”慕青率先站起鼓掌,还从怀里掏出枚玉戒指抛向台上。戏子转腕,用折扇轻巧接住,又迎来一阵叫好声。
有认识慕青的看客高声道:“不愧是江南绝色云丝语啊,连慕少师都来赏了哈哈哈!”
慕少师隔空拱手,客气地笑笑,重坐回去,眼神慢慢放空。
三人对面的楼上雅间,齐云啧啧道:“我说这慕青怎么不缠着你了,想来听说了江南的那角儿要来?我跟你说,我见过那云丝语,我就没见过哪个男人长得这么娇这么媚的,打眼一扫,男的都能酥了骨头,你说她是不是喜……”
“她不喜欢。”顾兰倾打断。
“嗯?”齐云觉得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说,她、不、喜、欢。”顾兰倾抬眸,他那笑意盈盈的目光中,分明蕴含着千重万重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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